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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女主人的后宫,就像是四面透风的篱笆。稍微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吹到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慈安宫中,几个老太妃太嫔聚在一起闲话。
“先帝在时,慈宁宫那位横行宫中十几年,真让人恨得牙痒痒,人人恨不得撕下她几块肉来,可惜一直没寻到机会。听说昨儿她还想为难威北候夫人,结果不但没为难成,还被皇帝无视了,真是大快人心!”
坐在下手的安太嫔笑着向上首的德太妃说道。
一身酱色宫装的中年女子也笑了起来:“可不是,也不知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难不成是先帝宠了她十几年,皇上又看在孝元皇后面子上敬了她几年,脑子都不好使了?如今孝元皇后薨了,宫中可没人给她撑腰了,再把自己的嫂子得罪了,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真真是好笑!”
安太嫔就附和道:“可不是这话儿?如今,也该让她知道知道这宫中,要如何过日子了。”
下首几个太嫔也纷纷笑了起来,后半生,她们还要在这宫中消磨日子,有乐子可看,固然很好。
晚间,秀容伺候淑太妃喝了碗粥,吃了几块点心,想了想还是把藏在心里一天的话给说了出来。
“太妃,您看,要不要赐几件东西给家里夫人?今日的事儿,到底是……”
话没说完,外面就有内务府的小太监端着一脸笑进来了:“给淑太妃请安!”
“你怎么来了?”
“今儿下午听说太妃这里碎了些杯盘摆设,刚才秀容姑姑去领了,安总管没给,怕太妃着恼,让奴才来告个罪!”
小太监口齿清晰,淑太妃抬头去看秀容:“你去内务府领东西了?”
“是……咱们的东西坏了,总要领新的。”秀容心里也叫苦,要是从前,慈宁宫的东西坏了,自然有人紧赶着送来,可今儿,淑太妃砸了那么多东西,都没人来问一声,要是不自己报上去,谁来给你换新的?
淑太妃顿时大怒,顺手拿起手边一个玻璃花斛就要砸过去:“狗奴才,欺负到本宫头上来了!”
“太妃息怒!”秀容连忙死死地拦住了。
那小太监也是一副受惊吓的样子,往后躲了好几步,嘴里却是一点没客气:“淑太妃息怒!奴才也是照着吩咐办事儿啊,安总管说了,慈宁宫碎的那套描金花鸟茶盏和那尊白玉狮子,总共作价一千两,要等这银子照价描赔了,才能拨新的下来呢,银子要是备好了,就交给奴才,要是没备好,那就备好了送到内务府去,奴才立马给您送新的来!”
说完,小太监就一溜儿烟儿地跑了个没影。
“看看,看看!这些狗奴才居然都能欺负到本宫这儿来,本宫要去问问皇上!”
“太妃!”
秀容赶忙跪下,拦住了气得脸色狰狞就要出去的淑太妃。
“刚才奴婢也曾想去跟皇上禀告一声的,皇上,皇上去摘星阁了!”秀容声音里带着惊惶。
淑太妃没有子女,在这宫中又是凭借什么过得风光呢?早上晋王的话可是一点儿错没有,更何况,内务府这么快就转了风向,八成,也和这位晋王殿下脱不了关系。
淑太妃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只觉得气得要炸开,她徐淑宁进宫快二十年,从来就没吃过这样的大亏!
大殿里彻底死寂一片,过了很久才听到淑太妃轻飘飘的声音。
“很好,安太嫔……明日遣个人去跟家里说一声,要一万两银子。”
淑太妃重新回到软榻上,撑着头说道。
是,今日是有些冲动了,徐成意还没能成事,现在和石玉珍闹翻,是有些急了。
想了想,淑太妃又加了一句:“顺带着赐下去两盒茯苓糕。”
隔日,威北候府。
接到两盒茯苓糕,威北候夫人一怔,听明白了小太监的来意,简直要笑出声了。
“你们淑太妃可真是会算账,拿两盒御膳房的茯苓糕,就要我一万两银子……”威北候夫人一双含着讥诮的眼睛从那个内造的攒盒上扫过去,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不管是成欢生前,还是成欢去了的这段时间,皇上没少往威北候府送东西,这内造的东西,还真是不稀罕。
“回去跟你们太妃说,这五千两银子一盒的茯苓糕太金贵,候府吃不起,让你们太妃自己保重吧,以后少给候府添些麻烦,就算是我们烧高香了!”
“夫人,昨儿我们太妃是撞客来着,您是太妃亲嫂子,别跟她计较,太妃这么多年在宫中也是不易,也是为了候府……”
“为了候府?”威北候夫人扫了一眼那小太监:“回去告诉你们太妃,若是觉得委屈,想想当年,想必她不会再委屈。”
威北候夫人一点儿没客气地送走了淑太妃的人,心头却也没什么畅快的感觉。
“阿枝,我记得刚和侯爷订亲的时候,淑宁对我,还是很好的,可是后来,她怎么就成了这样……”
望着庭前两株葳蕤的牡丹花树,威北候夫人还想得起她第一次来威北候府拜见准婆婆威北候老夫人时,那个笑盈盈地迎出来的小姑娘。
那时候的徐淑宁,对她这个嫂嫂,还是很友善的。
高嬷嬷也不由得感叹:“还不是为着后来侯爷清明时节给您买了个大风筝,忘了给她的……咱们这位姑奶奶,心眼儿,也就针尖儿大。”
威北候夫人笑笑:“是啊,一个风筝而已,就能让她心里记恨上我……可她后来不听老夫人和我的劝,非要和詹士春赌那口气,执意进宫去,如今倒能说是为了我们候府?我们候府虽然没有从前强盛,可侯爷也从来没想过用家中的女儿去换取富贵,就连成欢的事情,也是没奈何……”
说起女儿,威北候夫人脸上那丝笑意也没了。
“罢了,这么多年,我们大把的银子往宫里堆,唯恐她受委屈,到如今,也是够了,没有我费心费力养仇人的道理。”
高嬷嬷静静地站在一旁点了点头,夏日的天儿,渐渐地热了起来,但愿夫人的心,也能一日日暖起来。
京城进入炎炎夏季的时候,西北的天气也猛然热了起来。
像是春天生生被人抽走了一般,直接就从大冷的天儿进入了三伏天。
骄阳烈日下,宁州军中的校场上尘土飞扬,战马嘶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