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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士春却一直垂着头,谁也没看。
他要的一切,是由他来掌控的一切,而不是由徐淑宁引导的一切。
晋王站在一边,称心如意过后却陡然发现,眼前这一场争锋,皇兄一直在被詹士春和淑太妃牵着鼻子走!
他的皇兄,高高在上,可为什么此时看来,却像是一个木偶傀儡?每个人都可以猜度他,利用他,甚至是欺负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兄,成了这般可悲可怜的模样?!
萧绍昀却全然不知晋王心中惊涛骇浪一般的惊愕与迷茫,他想了想,淑太妃说得很对,詹士春说得也很有道理。
徐成意与成欢长相肖似,安竹林却知道他与成欢之间的私密,至于背后有没有人指使,容后再查。
“就依詹大人所言,安竹林,暂居慈宁宫,由淑太妃一并照看吧。”
淑太妃惨白的脸瞬间又气的泛红,詹士春这个混账!
不仅仅试图要从她手中抢走徐成意这个筹码,还把安竹林这个已经注定的死敌送到她的身边!
“皇上,本宫……”
淑太妃刚想推辞,萧绍昀却一个眼风扫过来:“若是淑太妃精神不济,那便送到安太嫔处吧,左右她与安小姐也是同宗。”
淑太妃僵住了,推辞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无论如何,安竹林谋害威北候府亲眷是事实,今日又闹成这样,已经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她是不可能再收服安竹林为她所用的,可也万万不能送去安太嫔那个贱人身边!
安太嫔和安国公府是远亲,先帝七年机缘巧合之下进了宫,虽说没有淑太妃那样盛宠,却也颇得先帝欢心,可惜其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这一代安国公又懦弱胆小,安太嫔和安国公府谁也没能借上谁的力,可要是此时把一个心怀叵测,胆大妄为的安竹林送到安太嫔身边,那她们会做出什么,可就说不准了。
这后宫,已经不是先帝时的后宫了,淑太妃如今应付詹士春就已经力不从心了,要是再让安太嫔来掺一脚,那她岂不是更被动?
淑太妃只能忍了心中不愿,垂头应了:“能为皇上分忧,是本宫之幸。”
萧绍昀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安竹林站在一边,犹如梦一场。
明明只差一点点,这个梦就能成真的,可这些人,却冲了出来,撕碎了她处心积虑编织的美梦!
可是转眼看见萧绍昀看向她的眼神,疑虑中带着冷意,她又有些庆幸,总算保住命了。
以后谁也不能再拿她谋害过威北候夫人的事情来说事儿了,有皇帝相护,谁也别想杀了她!
淑太妃来时只带了徐成意,去时身后却多了个亦步亦趋的安竹林。
她恨恨地瞪了詹士春一眼,才扶着宫女的手,出了昭阳殿,心里是满满的挫败。
詹士春满脸的褶子都没动一下。
直到淑太妃的身影彻底消失,他的眼底才掠过一丝轻微的感慨。
当年那个开心了就笑,不开心就吵的徐淑宁,虽然也惹人讨厌,可如今细想起来,总比这样一个心黑手辣的后宫太妃来得可爱。
只是乔桓不在了,谁也回不去了,今生今世,不死不休。
詹士春仔细打量了几眼萧绍昀的脸色,看起来比前些日子要好些。
他送进宫的助眠香细了许多,那些人也渐渐有了分寸,他还是放心的。
他不要萧绍昀这么快就去死,他要他长长久久地活着,把所有的苦,全都尝一遍,姓萧的那个老混蛋,在地下一定会很开心吧?
等到人都走了,萧绍昀才在上首的榻上坐了下来,皱眉看着晋王:“小十,你不希望你的成欢姐回来么?”
晋王走过去,给萧绍昀倒了杯茶,也坐了下来。
“皇兄,这个世上,最希望成欢姐回来的人,除了您,就是臣弟了,成欢姐说过要为臣弟指婚,她不回来,臣弟连媳妇儿都娶不上。”
萧绍昀听晋王这么说,嘴角噙了一丝笑意出来:“你说得这样好听,可为什么每次有你成欢姐的影子出现,你都这样百般阻拦?”
“皇兄,这你可冤枉臣弟了!她们又不是成欢姐,臣弟为什么要认?臣弟才不要认不是成欢姐的女人呢。”
萧绍昀却摇头:“你呀,胡闹,詹士春说过,成欢若是转生,必然不能一下子想起从前,譬如安竹林这样的,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什么啊,安竹林这样的,纯粹就是为了引起皇兄的注意,皇兄,你一定要好好查一查,这背后,是否有人指使。”晋王也纳闷儿,为什么安竹林会知道成欢姐和皇兄的事情,他都不知道皇兄什么时候送了串南红手串给成欢姐呢。
“朕会命人去查的。”萧绍昀应了,就再没说什么话。
虽然知道可能有人背后指使,可是,万一是呢?万一成欢就藏在她们的魂魄里呢?
他宁可认错,也不想放过。
“皇兄,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成欢姐的转生真的被找到了,您要如何对待?是封她做妃子,还是再让她做皇后?”
晋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低头喝着,状似闲聊地问了一句,却半晌没有听到萧绍昀说话。
他抬起头,发现皇兄双眼直直地望向内室依旧挂着大红色帐幔的龙床,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阴霾气息,几乎将他也笼罩其中。
“皇兄,皇兄?”晋王唤了两声,蓦然想起他说要成欢姐回到皇兄身边时候,成欢姐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她并不想回来,可皇兄,难道也并不是真的想要成欢姐回来?
萧绍昀已经完全听不见晋王在说什么,他耳边回荡的,只有安竹林回答他的那两个字,不恨。
他问她,你恨不恨朕?
她说,不恨。
是他满心期望的回答,可他的心里,却是无尽的空茫。
成欢那样的女子,真的会不恨吗?
萧绍昀一言不发地起身,一路出了昭阳殿,向着太明湖走去,径直上了烟波阁,站在二楼的栏杆旁,向着太明湖畔遥遥望去。
“皇兄,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可是中了那詹士春的什么邪?
宫中不能胡说八道,可晋王看着萧绍昀这样忽然间就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怦怦直跳。
若是没有中邪,那就是皇兄和成欢姐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