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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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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太师面上露出得逞的笑容,连连点头:“好!把这几个意图弑君谋反的乱臣贼子拿下!”

    镇北侯拱手点头:“是!”

    护国公看得一脸茫然,谁是乱臣贼子?倒打一耙倒是溜得很,把厚颜无耻用到如此境界,连他都要佩服三分。

    “慢着!”

    镇北侯长剑刚拔出鞘,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阳气不足,阴气有余。

    陈太师眼光一亮,激动喊道:“时公公!”

    时公公冲他点头一笑,手中捧着个金丝锦盒走了进来。

    皇帝病倒,时公公是侍奉在侧,最接近皇帝的人。虽只是个太监,但他手上握着皇帝遗诏与玉玺,连鹿阳公主和陈太师都不得不敬重。

    所幸的是,这时公公早已向长公主一方倒戈,只需要引燕归尘进宫将其除掉,再由时公公宣读遗诏,将燕培扶上皇位,他们便可掌控整个燕朝。

    燕培有没有治理社稷的能力他们不管,反正他们只需要一个傀儡,而燕培骄奢淫逸,易于掌控,是最佳人选。

    鹿阳公主露出了得势的笑容,倨傲地看了燕归尘一眼。

    时公公走到龙榻前,打开锦盒拿出一道明黄绢帛,突然他盯着燕归尘,目光威严。

    “三殿下,跪下!”

    燕归尘抬眼看他,不为所动。

    护国公一时急了眼,连忙跑上前质问:“时公公,你这是何意?”

    时公公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细声细气道:“跪下便知。”

    陈太师和鹿阳公主已经跪了下来,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邱太傅瞄了一眼时公公,嗅到一丝苗头,他凑到燕归尘耳边道:“殿下,不妨照做。”

    燕归尘迟疑片刻,单膝跪了下来。

    时公公神色一缓,摊开绢帛开始宣读:“凡帝王自有天命,今朕病体穷桑,昔岁幸得治世,得见四海昇平,千里同风,百姓乐业,福泽子孙。朕心亦泰然,欣然安逝。皇三子燕玦,品性持重,宽厚仁义,堪承朕之厚望,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史闻知。钦此!”

    听到后面,陈太师脸色骤变,鹿阳长公主恍惚觉得五雷轰顶,脸色惨白如纸。

    燕归尘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他在心里一再确认方才时公公口中所念出来的名字,是不是自己。

    这是十几年来,最令他感到意外的事。

    此刻他的心境,惊诧有余,谈不上欣喜,他一时心情复杂,脑中一片混乱,难以理清思绪。

    护国公与邱太傅倒是表现得较为平静,不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时公公合上绢帛,手中拂尘一挥,细声道:“三殿下,接旨吧。”

    燕归尘只木然地伸手接过诏书,甚至忘了叩谢皇恩。他下意识望向躺在龙榻上的人,忽见明黄色的缥缈纱帐中缓缓抬起一只枯瘦的手,他心中一揪,急忙跑过去掀开床帐。

    时公公也感应到而转过了身子,看见皇上伸出的手,他立即跪在榻前,低头伏在皇上耳边轻声道:“陛下,三殿下回来了,您的遗诏他接下了。”

    燕帝久病缠身,形容憔悴,一双眼窝深陷,面颊枯黄肌瘦,发白干裂的嘴唇微微张着,好像要说什么。最终却是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了。

    燕归尘站在榻前,神色复杂地盯着病势尪羸的人,心中山崩地裂,沙石倾覆,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觉直逼心口。

    他双手垂在身侧,迟迟没有伸过去。他紧拽着手,良久,才下定决心似的微微抬起手肘。

    只一刹,那只削瘦干枯的手臂便在他眼前重重地沉了下去,砸在床榻边沿。

    时公公目光一滞,下巴剧烈地震颤,泪水涌出眼眶,急急打转。

    燕归尘嗓子干涸,几乎发不出声音,他微微抬起的手臂无力地收了回去,在宽袖里微微地颤抖。

    此时,燕帝枯瘦发黑的眼角慢慢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永远止住了气息。

    燕归尘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他后退两步,双腿跪在地上,嗓音沉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毕,他郑重地扣了三个响头。

    燕琼猛然站起身子,嘶声大喊:“不可能,这不可能!父皇怎么可能会把皇位传给这个废物!不可能!”

    说着她挥舞着双手冲时公公奔过去,想要将时公公手中的遗照抢过来,护国公眼疾手快将她拦了回来。

    眼看长公主已经失控,陈太师却不能自乱阵脚。镇北侯已经率领兵马闯进了皇城,左右都是逃不了逼宫谋反的罪名。

    反正眼下这皇宫已经被他的人围得水泄不通,这几人插翅难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几个人除掉。

    届时再宣称燕归尘携邱太傅与护国公意图弑君谋反,他命镇北侯率军护驾,谁又敢有何异言?

    陈太师眸光一冷,命令道:“镇北侯,时公公假传圣旨,意图助三皇子篡位,将这几人就地正法,护圣上龙体安危!”

    镇北侯立刻应下,他伸手一挥,一众士兵涌入宸华殿,宽阔堂皇的寝殿瞬间挤满了黑压压的人。

    士兵将燕归尘等人团团围住,时公公威严不减,他尖声大喊:“大胆!尔等可知这是何人,这是先帝亲立的国君!”

    陈太傅冷笑:“时公公假传圣旨,哪来的新立国君?”

    说着他脸色一变,抬手一挥:“拿下!”

    话音刚落,士兵还没来得及做出举动,便听到殿外一阵嘈杂的声音。

    不稍片刻,身着黑甲的将士从殿外冲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陈太师和长公主钳制住。

    长公主此时才反应过来,她额角青筋暴起,怒吼:“你们眼瞎了么?竟敢抓本宫!”

    裴焕一身银甲走进来,身形高大挺拔,宽肩阔背,英姿飒爽。他手上锃亮锋利的剑身染着粘稠殷红的鲜血,血液顺着剑尖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他目光凛凛地走过来,步伐沉重,孔武有力,散发着杀伐果断的勇武之气。

    “镇北军私闯皇城,谋逆不轨,已被我等尽数剿灭!”

    说着他阴恻恻地看向镇北侯,似笑非笑,带着骇人的威慑:“镇北侯,还不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