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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哪怕她名声不好,别人也都只敢在背后偷偷地说,当面却碍于苗总的存在,连个屁都不敢在她面前放。惹人厌的同事虽然调来了,却也只是多给她添了个乐子而已,并没能造成什么困扰。日子就这么顺心地一天天过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往后,就越闹心了起来。
因为买的车不如自己,再加上新买完车后,手头紧就有些扣扣索索在她面前抬不起头的同事,突然就开始变得格外有钱。
不仅换了新手机,新包包,买了新的大衣,甚至就连过年那会儿才出的那套彩妆,贵是一回事,卖断货了抢不到又是另一回事,就在这样有价无市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抢到了一套。
天天看着对方拎着新的名牌包包,穿着新的名牌大衣,拿着新的名牌手机和人打电话,假装闲聊,实则炫耀,句句不离她新买的那些东西。李淑媛心里,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对啊,我和你说,别看它贵,但用起来就是和普通的化妆品不一样,上妆效果好不说,卸了以后啊,皮肤摸起来滑滑的,手感可好了,又白又嫩,就好像刚做了护肤保养一样。所以说,这个价格哪里贵?好些大牌的护肤品都没这效果。要我说,女人天天上班是为了什么?可不就是为了能多赚点钱么。这钱,谁还指望它养家啊,我老公说了,留着我自己零花。女人嘛,可不就得多爱护自己,不打扮以后成了黄脸婆怎么办,那多难看啊!”
说着,同事意有所指地瞟了李淑媛一眼,那神情,就差直白地指着李淑媛的鼻子说她黄脸婆了,李淑媛刚要发作,对方却已经收回眼神,语笑嫣然地继续和人讲电话:“上次和你一起逛街时买的大衣怎么样,好看吧,我就说拿回去配你那双靴子,穿起来效果肯定好,怎么样,没骗你吧?不过你上次出来时,我看你脸上的妆好像有些不服帖,虽然化妆技巧很重要,不过皮肤底子也不能太差。底子好,上妆才容易。要我说,反正你也不缺这俩钱,干脆买套和我一样的化妆品算了,又能化得美美的,同时还能保养皮肤,就算贵点,贵也贵得物有所值,你说是吧?”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哄得同事笑得花枝乱颤。虽然听不到,但光是凭同事的反应和回答,李淑媛也猜得七七八八。
“唉你看我,我都给忘了,是,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我那套都还是上次用十倍的价格从另一个朋友手里抢来的,刚开始她还不肯给呢,最后经不住我加价。这样,听说下午会新补一批,我有朋友在那边,之前给忘了,没想到卖得那么火,就没让留,后来我就学聪明了,前两天和她打过招呼了,让她到货后偷偷给我留两套。本来是要拿一套送婆婆的,不过谁让我和你关系好呢,匀你一套好了,晚上你到我家拿啊!”
“请我吃饭?不用不用,不是我瞎客气,晚上我没空,老公出差回来了,说给买了我很想要的包包,就今年秋冬新上市的那款。没多少,也就七八万,不贵。他疼我嘛,是,也觉得这样的包有点委屈我,说下次给买更好的,这次手头紧,暂时就这样。不过毕竟是老公送的,虽然便宜了点,但晚上我还是得去买几套衣服配。你说上次新买的那几件?那几家颜色和这个包不搭啦!”
炫富炫人脉炫老公!偏偏自己还都比不上她。李淑媛写字的动作太用力,笔尖划破纸张,明显不能看了。
又要重新写,李淑媛烦躁地把笔扔到一边,恨恨地拿起纸张揉成团,用力捏紧。捏紧以后把纸团扔到垃圾桶里,力道之大,撞得垃圾桶都差点被打翻,恨不得把那些扰得人不能安宁的声音一起扔出去。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即使她不想听,但两人离得实在近,办公桌面对面,距离连一米都没有。而且那老女人的声音,也特别地大,就好像生怕谁不知道她有钱似的,嗓门一句比一句高。说的话,更是字字句句就好像会自己动一样,主动地往她耳朵里钻。
李淑媛受不了了。明明以前连买辆车,档次都比不上自己的人,怎么突然就一夜暴富?花起钱来,还就跟开关坏了的水龙头一样,刹都刹不住,钱像流水一样地往外喷涌。
到底针锋相对斗了好几年,对方有多少家底,别人不知道,李淑媛还能不知道么,根本禁不起她这样糟·蹋。
败家!
然而即使这样暗骂,李淑媛心里却也难掩羡慕。哪个女人不想像她那样?看上什么买什么,永远都不用担心钱不够花。有老公宠着,被别人捧着,就好像小公主一样。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羡慕对方,羡慕这个自己一直以来看不起的人。意思到这点,李淑媛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眼前是对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耳边是对方那滔滔不绝的自夸。李淑媛再也难以忍受,腾地一下站起来,动作之大,引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纷纷侧目。
“看什么看?没见过内急的人啊?”李淑媛瞪了所有人一眼,踢开椅子往外走:“我去洗手间!”
总算把人气走了,正在高声讲电话的那个人见状,笑着和朋友告别,然后满意地挂断电话。看李淑媛这样子,估计快受不了了,下次再找机会刺激几回,这事也就算完。
不仅能得苗总青眼,白拿了这么多好东西不说,事后更会升职加薪。虽然不知道苗总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做,但反正自己也讨厌李淑媛,乐得如此。一本万利的事,自然再愿意不过。
上完洗手间,李淑媛把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狠狠地往下压了一大坨洗手液出来,弄得两手都是泡泡,冲了半天也没能洗干净。李淑媛不耐烦地甩了甩手,把大堆大堆的泡沫甩到地上,然后再洗,这一回,手上的泡沫终于被洗干净了。
关掉水龙头,李淑媛往回走,谁知道刚好一脚踩到泡沫上,她今天穿的是细跟的高跟鞋,本来重心就不大稳,这一滑更是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扶着墙勉强稳住了身体,李淑媛原本就不好的心情,顿时更糟糕了:“拿了钱还不干活,保洁都死哪去了?这么会偷懒,迟早告诉苗总,让他开了你!”
迟早告诉让苗总,让他开了你!这个你,李淑媛嘴里说的是保洁,心里想的是谁,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骂完,稍作发泄过后,堵在胸口的郁气总算是散了点,李淑媛整理了下衣服,确定整齐不凌乱以后,这才继续往回走。
同事已经没在打电话了,接下来总算是能得一会安静,不用再听她变着花样炫耀。李淑媛正这么想,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就听到有手机响。
还来?有完没完!
才刚要骂出口,就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李淑媛这才勉强把涌到了嘴里的脏话咽下,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妈,我不读书了,学校里的人都嘲笑我,看不起我!都是你,好端端的干嘛去招惹苏镜,自己没落到好不说,还连累得我也没个好名声。现在好了,同学们都不愿意和我玩,老师们也都不正眼看我。这还让我怎么读?我待不下去了,我要退学!”
一听女儿又是在说这个事,李淑媛嘴里发苦,她做这个事的时候,根本没考虑到这点。不过天上哪有掉馅饼这样的好事?要想获得什么,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李淑媛自认这个代价自己还付得起,并不觉得事情有多严重,不过女儿已经说了这么多回了,李淑媛想来想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还是解决一下比较好。
“瞎说什么呢?你都高三了,退什么学?这样,明天我去你学校一趟,找你老师谈谈。他们当老师的,难道就这么教书育人,为人师表?你才多大,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这样对你!”
“不要,太丢人了!”苏玲玲对自己母亲是什么德行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无非是撒泼打滚,现在谁还吃这一套啊,而且怪丢人的,本来名声就不好了,再加上个泼妇的称呼,有个这样的妈妈,以后大家还怎么看她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怎么办?”
“我要退学,不,我要留学,出国留学!”苏玲玲想到自己班上前段时间才办了留学的那个同学,大家说起来的时候,语气里的羡慕遮都遮不住。她也要这样,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统统都只能后悔没和她交好:“你不是升职加薪了吗?正好供我。而且妈,反正我成绩也不好,大学不定能考上什么样的,还不如早作打算,出国多好啊,正是条出路,我班上好多同学都出国了。”
“就那几个钱,哪经得起你这样折腾?我不同意!”
“妈,钱重要还是我重要?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逼死?不是我不想学,但是就班上那环境,我有什么不懂的,问老师,老师都不搭理我,问同学,同学也都讨厌我。就这样,你让我还怎么学嘛?天天被他们看不起,各种冷嘲热讽,我真的快被逼疯了!”
毕竟是独女,视若珍宝地养到大,李淑媛到底心疼女儿,想到这段时间女儿受得委屈,这会儿又听到她已经带着哭腔的诉求,李淑媛动摇了,说道:“让我想想,我想想,你给妈点时间,妈做做准备,成不成到时候再说。”
对这样含糊其词的回答,苏玲玲并不满意,她还想再闹时,却发现电话已经挂了,虽然不甘心,却也只好作罢。李淑媛挂完电话,捏着手机,心里有些犹豫,不过这点犹豫,在看到对面抛来的一个满含鄙夷的眼神时,彻底被打飞了。
“有些人啊,就是穷酸,只能看着自己女儿被欺负,却连给她换个好学校的能力都没有,啧,这要是我女儿,我早就送她出国去一流的学府了。”
“我真是为她女儿感到不值,可怜哟,怎么就那么倒霉,摊上了这么个妈。要啥没啥!”
“说够了没?”李淑媛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瞪了同事一眼,拎起放在办公桌上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办公室的人面面相觑,这还没到下班时间呢!不过谁让人上头有人呢,众人都没吱声。
原本就只是听李淑媛打电话,从她说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这才嘲讽了几句,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看来自己戳到她痛处了。嘲讽李淑媛的那人见状,拿起手机给人发了条汇报短信。
看李淑媛那样子,自己的任务无疑已经提前完成。
李淑媛气势汹汹地拎着包离开,却并没有走出办公大楼,而是冷静了下情绪,趁着所有人都还在专心上班,没人会到处乱走的时间段,悄悄地避着人上了顶楼。
顶楼一整层,都是苗旺圃的办公区域,独属于他一个人。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没人敢私自上去。
一个小时后,李淑媛离开了办公大楼。
原本她是犹豫的,只是最近被刺激得狠了,这才有些动摇。她虽然横,但也会怕,有些事在不确定能保障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她根本不敢做。只是最近实在是太缺钱,前段时间才还清的卡债,为了和那个炫富的女人打擂台,花光了工资不说,连苗旺圃给的那笔钱也丝毫不剩,没多久,甚至又倒欠了银行许多。本来就负债,现在还要送女儿出国,这又是一大笔开销。
想到女儿的哭诉,想到那个贱女人的炫耀,最后,李淑媛的耳边回响起昨天接到的那个电话。
“李女士,由于您恶意透支信用卡,数额较大,并超过三个月未返还款项,这属于故意诈骗,已经构成了犯罪。对此,我行已经对你发起起诉,不久后法院将会强制执行。请您务必尽快还款。”
银行工作人员的话一遍遍地回荡,李淑媛又捏了捏包,那里面放着法院的传票。当即,心里的那点儿犹豫劲,随风消逝,连点渣都没能留下。再加上又得到了保证,确定事后会有人为她扫尾,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