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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兮的心肠冷了下来。
她也是女人,她知道女人一旦对某件事有了执念,总会不惜一切手段都要得到。朵儿是齐王的庶妃,她对那个男人起了野心都可以理解,只不过,她不该将元念当成上位的垫脚石。
对于那个孩子,歌兮从来便只有愧疚。
或许这一辈子都不能名正言顺地当他的母亲,或许将来,与他的生父还有生死一战,但这些都抹杀不了,他是自己十月怀胎、拼了命才生下来的事实。
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不容许这些居心不良的女人将她的儿子当成她们的通天梯。
“你倒是对齐王有情有义。”
“娘娘,奴婢只是想照顾那个孩子,”朵儿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禁地心软,“那个孩子年纪又小,又没有娘亲……”
歌兮忽然出声打断她,“既然你对齐王如此情深意重,那么本宫便成全你。”
朵儿听着眼里发出晶亮的光来,却听到歌兮说道——
“来人,将她带到德太妃与齐王妃的住处,让她好好伺候婆母和主母。记得将她来本宫这儿求恩旨的事情说清楚,免得费了力气,却没有人知道。”
说着,歌兮便踏上了凤辇,“这里气闷得很,起驾去澄池。”
朵儿如被雷劈中一般呆在了原地,她再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德太妃可不比世子。世子不过是一个稚童,虽是聪明伶俐,但也是小孩的心性。只要好好哄着,不愁他的心不向着自己,可德太妃就不同了,原本德太妃因为她出自华清宫那个而视之为眼中钉,眼下又是被华清宫的旧主所软禁,自己送过去岂不是是送羊入虎口?至于王妃陈莞,难道还能指望她真的将丈夫的姬妾当姊妹一般来爱护?要知道就算是她一母同胞的侧妃陈曦。也是被她暗中使绊子狠狠敲打过几次呢!
娘娘分明就是不念旧情,竟借此来暗害自己!
想着。朵儿便急得大喊大叫起来,“娘娘您不能如此对待我!我伺候了您那么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当年暗会楚王的事情还是我为您瞒着。您不能翻脸不认人……”
福乐被她喊出来的话吓了一个魂飞魄散,一叠声地喊了身边的人。“你们都是死人呐!就任着这疯妇人胡说八道抹黑太后娘娘?!快!快将她拿下,将她的嘴给堵起来!!”
歌兮在凤辇上不动如山,连眼皮都没有眨。
抬着她的内侍眼观鼻鼻观心,只加快了步伐前进。
朵儿被捆成了粽子扔到了地下,福乐恨恨地看着她,怎么也想不到当日乖巧伶俐的她,今日竟敢用娘娘的秘密来做要挟,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正气着,福长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永福宫。
“总管大人。”
福长生依旧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只不过之前伺候的是正德帝,眼下伺候的是乾元帝。他依然是皇上皇太后在内廷倚重的第一人。
“师傅。”
福长生的身子在资德行宫落下了毛病,摔断的腿虽然接上去了。但跛脚的毛病却是落下。
福乐见他过来,赶紧过去搀扶,“您老怎么出来了?”
“咱家不出来,这里的事情你还不好料理。”福长生扶着他的手走过去,福乐什么都好,就是念旧情心也不够狠。
“师傅……”
朵儿自看到福长生之后便一直在发抖。她不怕福乐,甚至敢去要挟歌兮。却不敢在福长生面前放肆。要知道福长生虽是面容满面就同笑口常开的弥勒佛一般,可他的手段却也是一点都不含糊。
能从一介无名之辈,爬到内廷大总管的位置,且是经历了好几次宫廷的动荡,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心慈手软之辈。
果然,福长生看都不看朵儿,便朝身后的内侍说道,“这个婢子不知道自己的本分,说了些不着四六的话,既然不会说话,往后也不用再说了。”
福乐心中一惊,明白福长生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要弄哑她么。
朵儿挣扎得厉害,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眼里留着泪去看福乐,福乐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
“福乐,”福长生开口了,“你要记得,眼下,你已经是永福宫第一人。做到这个份上,主子看不到的地方你要看着,主子听不到的话语你要听着。像这种背主忘义的婢子,她都不记得那些情谊,你却因此心软,那便是愚蠢。”
“我们重入宫来,走的不是富贵堂皇的路,而却悬崖峭壁呢。多少人盯着永福宫,你只有日夜都清醒着,才不会走错路。”
“待会熬了药,便你来动手吧。”
福长生走了,福乐看了地上的朵儿一眼,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来人,将她抬进去。”
澄池玉台殿。
歌兮站在玉台之上,看着澄池上的波光粼粼。
“太后娘娘,楚王殿下求见。”
内侍在不远处躬身回禀。
歌兮也没有回头,只是轻轻道,“有请。”
不一会,福宝便推着楚王元沂到了玉台殿。
福宝心知楚王与太后有私密的话要讲,行礼之后便悄悄退下。
玉台之上,只剩下仁孝太后与皇上的六皇叔楚王元沂。
从歌兮强势控制宫廷,到皇帝大行入葬新帝登基,也不过是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元沂便是在她宣读遗诏的时候,站出来力挺新帝,之后便再没有单独见过她。
“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歌兮扭过头来,朝着远处的男子轻声问候。
元沂远远看着她,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却不知如何,生出了一股咫尺天涯的疏离感。
现在她,是仁孝皇太后呢。
元沂的心间涌上一丝苦涩。他们俩好像总是这样,明明是最早相遇相知,兜兜转转,却总是错开。他总是没有办法牵住她的手,现在,更是连亲近她的勇气都生不出来了。
歌兮见他在原地不动,便径直走向他。
明明是穿着最素净不过的宫装,她缓缓走过来,却如同画中仙子一般,美得那般不真实。
“元沂,你会帮我吗?”
歌兮在他面前站定。她需要盟友,不是想江家那种只会无休止从自己手里要好处的同盟,也不是郦罗那般独来独往的剑客。江家是猛虎,能伤他人,自然也能伤她,而郦罗身手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
在朝堂之上,她什么力量都没有,但如果元沂能帮她,她与元熙就会增加一个有力的筹码。
元沂苦笑,“你早知道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
从不要她开口,他一定会站在她身后做她的壁垒,不是么?
“世事多变化,人心最易变。”歌兮在他面前蹲下,像以前那样,双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元沂,我并不是信不过你,我只是被人背叛太多次了。”
“我不会。”
感觉到她的手就要收回去,元沂猛地拉住她,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我不会。天地为证……”
“不要发誓。”
歌兮唇角一笑,眼角眉梢都带着讥讽,“誓言什么的,最是无聊无趣了。元沂,你我的结盟,事关无数人的生死,假如你背叛了我,你便会死在我的手中。这样,你还愿意吗?”
歌兮在说话的时候,元沂一眼不错地看着她。看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这才发现,记忆中那个机灵狡黠的小女童,早就是一去不复返了。在他眼前的,是浴火重生的上官歌兮,是在京都朝堂上掀起腥风血雨的仁孝太后。
可是,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不能抛下她。
不管如何,他二人既然是纠缠了那么久,今生今世,便如此下去也好。
他不愿放手,即使她爱过元旭、与元堃生死相许过,却唯独没有爱过自己,但那又如何,最后的最后,她的身边还只是剩下他。
虽知情之一字是穿肠毒药,他亦甘之如饴。
元沂反手扣住她的手,“如果是那般,她可以随时动手。”
“只不过,你与江家结盟,是许了他们权势。于我,又该如何?”
元沂反问她,即是结盟,你又该给我什么筹码?
三年的时间,总会改变很多的。歌兮变了,元沂也变了。假如是以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她奉出所有,而现在他总要得到一些猜可以安心。他怕,他太怕。他怕他们地关系只停留在合作结盟之上。他也是一个男人,只要是男人,对心爱地女子就不可能没有*。
歌兮的眼眸闪了一闪,“你想要什么?”
元沂的呼吸像是乱了几拍,“我想要你。”
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歌兮又听到他说:“假如你的心现在还回不来,那我就要你的人。”
歌兮沉默了一瞬,“你已经有王妃了。”
元沂的心沉了一沉,却没有解释他与王妃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捏着她的手紧了一紧,“那与我们的结盟有什么相干?”
他一说出来便后悔了,果然,歌兮的手抽了回去。
他的心一直沉一直沉,沉到了谷底的时候,却听到歌兮冷冷没有温度的声音——
“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