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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波澜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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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第一把匕首割断第一个人喉咙时,冀华廉才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待分辨出声音自楼下传来后,脑子“轰”得一声炸开,待抓起长剑,披上内衬,才躲在门后仔细听着门外动静。

    一刀刀利刃划破血肉之声从楼下传来,似乎还有血喷涌而出的声音,对面房门被人用力推开,想来淳智大师也被惊动了。

    “是谁?”

    只一瞬间,冀华廉便猜想了十余种可能,最终认为是有人夜袭司空孤一行人,而非自己与淳智大师。

    “难道是他们?不可能,这里可是江宁,他们怎敢这样做?”

    在猜想是何人动手时,冀华廉陷入了深深疑惑,凭着他手中所有情报,几乎所有敌人都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下手。

    “难道是司空孤设下的局?若果真是司空孤,那么扬州那件事倒也不难推测,只是,他有这么蠢么?上一回好歹还是李舟,这一回却是自己?”

    将最后一个留存心中后,冀华廉也推开门,却在走廊中见到手提灯笼的司空孤。

    “出事了。”

    不觉之中,冀华廉声音中有一丝不安,话音方落下,楼下便传来阵阵打斗声,这才惊醒冀华廉,让他明白自己竟然失态了。然而司空孤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冀华廉的失态,点点头,似乎同意冀华廉这个判断,之后便提着长剑与灯笼,往一楼赶去。

    冀华廉在司空孤转身时才注意到,司空孤上半身****,头发散乱,怎么看都是刚听见异响便闯出来的模样。那一条条肌肉裸露在微弱火光之中,这是因瘦弱而分外明显的肌肉,冀华廉六识天生虽不比常人强多少,但胜在内力深厚,加之修有昆仑与少林两大宗门绝学于一身,因此凭着不算出众的六识,还是能够在这微弱火光中看见司空孤精瘦身子上那些疤痕。这些伤疤,倒是令稚童时被父亲夸赞沉着的冀华廉忽一愣神。

    “这不是荆条之类的伤疤,而是利器所伤,但照理说……”

    只一瞬光景,司空孤便没了踪影,然而冀华廉也停住了脚步,待他回过神来时,司空孤却早已消失在他的面前。

    “这也是计策?”

    但当冀华廉一边疑神疑鬼,一边快步赶到楼梯口处时,大堂内只剩下几声粗壮喘息声而已。

    “不是司空孤?难道果真是他们?”

    未待冀华廉深想,那掉落在地上的灯笼便已经燃起,竹条与纸纱被倾翻在地的烛火点燃,方才还只能算是星星点点的小火,此时已跃起约有半人高。

    火光映照着地上一滩滩仍在流动的鲜血,冀华廉仿佛还能感觉到它们的热度,但地上却没有半个尸体。鲜血从那几张酒桌流出,更准确来说,应该是那些趴倒在酒桌上的尸体处流出。几个时辰前,冀华廉还在这里与他们饮酒,虽说那只是做做戏,但见到方才还与自己有说有笑的人一瞬间便惨死在这里,冀华廉心中还是有些惆怅。

    冀华廉不是没见过死人,他平定蜀中那些山寨时,手底下人命比这间客栈内所有人还要多三倍以上。但他与那些恶人、大盗素不相识,手中又秉持着“正义”与“道理”两面大旗,是以一剑一个如杀瓜切菜,未曾有过手软。

    然而这些人,虽不能说是什么好人,却也大多没有作奸犯科,手底下大约也没有沾良民性命,方才还与自己有说有笑……

    冀华廉缓缓走下楼梯,看着大堂内这一幕,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喉管处一阵发涩。

    “阿弥陀佛。”

    淳智双手合十,一双赤脚踏在赤红色血水之中,倒像是站在红莲里一般。

    “被算计了。”

    这个苦笑是司空孤修习过的三种之一,在练习过程中,用来表现失算后那种不甘,其中还夹杂有一点点愤怒,这是吴先生教他做这个表情时特地给他加上的。

    总之,这样的表情看上去更真实一些,但其实冀华廉此时心思已乱,哪里还能分神去留意司空孤这个表情是否真实?

    冀华廉声音有些颤抖:“是谁?”

    “跑掉了。”司空孤声音相比起来到算是轻松,尽管这些人包括长则有与他同行二十余日的东方翎,短则也有几个前两日才投奔他的江湖豪杰,不敢说什么情谊深厚,至少也算是点头之交吧?然而,司空孤是从来不会为这些人悲伤的。

    透过已经逐渐减小的火势,冀华廉才留意到,这客栈大门已然敞开。

    在一层大堂内,血水淌在地上,是不是还有几声滴答,想来是还有人没有流干血水吧?

    “他们怎么不偷袭孟元?”

    若是平常,冀华廉绝不会在这时问出这一句话,但他毕竟还是不够老练,又因知道吴先生身份,对司空孤实在不敢太过信任,故才有此一问。言下之意大概便是:这是不是你自己作的一出戏?

    “我原以为是昨夜,是以今夜没有防备,怎么,我的底,你还没有摸清楚么?”

    司空孤言语中多了一些冷淡,在冀华廉听来,便是认为司空孤已微微动怒了。

    “善哉,冀小友,那些黑衣贼人功夫不俗,老衲方才与之交手,虽是以一敌三,却根本站不得半点便宜。想来这伙贼人来了十余个,个个极善夜战,多亏这两位施主奋力协助,又获司空施主施以援手,这才将他们逼退。想来,他们确实与司空小友无干。”

    淳智大师此时双目微闭,虽是向冀华廉说话,却面朝无人无处。

    此言倒也不是自夸,淳智处在名人录第十二名,虽不算十大高手,却也想去不远,若是寻常情况下以一敌三,那三人至少也得在名人录才能保全自身。司空孤手底下又十余个能入名人录的高手?有亦或是又十余个善于夜战的高手?在冀华廉所得情报之中,吴青山嫡系“八奇”应该只剩三人,而不出意外便是那三个立在司空孤身后,身上或多或少沾有血迹的家伙。

    “围攻淳智的定不是他们三人,那十余个黑衣人也未必个个武功高强,只是……他三人已协助淳智退敌,司空孤手底下又哪里冒出那么多高手了?”冀华廉怎么想,似乎存在不合理之处。

    灯笼已经彻底变成灰烬,而月亮却仍被乌云遮掩,此时大约是丑时吧?

    “果真是……他们么?”

    冀华廉在与司空孤相谈后,本以为江宁一局全貌已大致掌握于手中,谁知竟然肘边生变……

    “等等,他们果真是偷袭而来?那么不杀司空孤,便是彻底失败了,这些江湖人在他们眼中,应该只是小喽啰而已吧?”

    冀华廉目光一动,却见到司空已经持着灯走到了大堂那一边。

    那个铁箱向大嘴一般撑开,显然是被破坏的,里面本该是满满的金条,此时却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