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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大团红绳。
红绳这东西,属于常用的术材,红色自古以来就有吉祥、辟邪的意味,所以古时候很多人家喜欢在自家孩子脚踝、手腕上系红绳,求的便是诸邪辟易。而在修行之人手中,这红绳就另有妙用。
就比如可以用来捆鬼、捆尸、穿阴阳法界,妙用无穷。我今天拿出红绳,想用的便是它能穿法界的功效。
我把红绳的一段让堂姐拿在手里,然后咬破食指,在绳头上染了我的血,又把另一边的绳头紧紧绕在手腕上,然后说: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还是进去探一探才行。这跟红绳很长,我之前已经在上面加持过法力了,堂姐你只要攥住这根绳子就好,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就拉拉绳头,我捋着红绳就回来了。”
堂姐扽了扽红绳,感觉这绳子还挺结实,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我笑笑,示意自己不会有事,然后就用我这边的绳子把小道士也捆上了,红绳对鬼魂一类还是有些刺激的,小道士一被捆上就哭爹叫娘了:
“道友,好端端的你捆我干什么,你们村的怪事又不是我搞出来的,你冤枉人了啊!”
红绳捆在他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这跟加持过法力的红绳对鬼魂的杀伤力很强,若是一般的鬼魂很可能被红绳一捆道行就矮上三分,可小道士却除了感到一丝疼痛就没别的感觉了,说明地府中那道金光真的让他脱胎换骨了。
“把你留在这,我怕你骚扰我堂姐,谁知道当出家人当到一半就死了,下了地府以后干了不知多久闲极无聊的事,刚放出来的人能干出什么来。”
小道士的表情那叫一个欲哭无泪,谁让他一进我家就耍流氓呢。
我又拈了一根请神香,把青光鬼叫了来,让他保护堂姐,毕竟不能三更半夜的把我姐一个人扔在村口。
跟堂姐挥手示意了一番,然后我就进村了。
一头扎进去我就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确实如堂姐所说如果所见,是真真正正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我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路,这样的黑暗就连鬼魂都不会适应,所以我的心跳加快了,有些忐忑。
面对这种绝对的,没有一丝亮光的黑暗,我想没有人会不得幽闭恐惧症吧。这片黑暗太特么黑了,黑得那么虚无,黑得极为不真实,连我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个真实存在的人,还是原本就存于这黑暗中的一点意识,偶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了。
唯一能提醒我外面现实世界还在等我的,就只有手里的红绳,和绳子上系着仍在动摇西晃,并且像杀猪一样不停发表自己感想的小道士了:
“卧槽!真黑,太特么黑了,黑死贫道了!幽冥地府就已经够黑的了,但是地府好歹还有一轮常挂的血月,这是什么玩意啊,月亮呢……”
是啊,天有日月星辰是十方世界共同的法则,而这片黑暗却违背了这个法则,虽然它只存在于一个小村庄的道路中。
这时,我感觉心头一颤,黑爷的声音依旧狂傲,带着对世间万物的戏谑:
“小子,你怕了?”
黑爷这么说,我心一突,然后本能的说道:
“我……我才没怕!不就是黑咕隆咚吗,关了灯脱了裤子都一样……”
我也不知怎么了,一张嘴就秃撸了一大堆,黑爷哈哈大笑道:
“你小子,你就是怕了!如果不怕你怎么语无伦次了?”
老妖怪没有白吃八千年的干饭,洞察人心的本事还是可以的,他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我内心那一丝恐惧,那是隐藏在人类基因中源自未知的恐惧。
“这,这……硬生生地把村里的街道弄没了,这是逆转空间的本事啊,只有在玄幻小说里看到,也没听说玄学界有谁会这样的法术啊。”我把担忧的如实跟黑爷说了。
黑爷听完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
“小子,哈哈,你真是太有意思了!你管这个叫逆转空间,当真有趣!可是你要知道,就是天上真仙,也不都有这种逆天的能力,更何况凡间众生?而且这道路消失得虽然诡异,但是以你的见识也不该看不出一点端倪啊……”
以我的见识,不该看不出端倪吗?我又能有什么见识呢……黑爷的话中已经隐隐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了,难道我真的忽略了什么吗……
“不懂!”
见我还是不开窍,黑爷又引导我说:
“你小子怎么那么笨,你说这是逆转空间的手段,但若真那么玄乎,这道路又怎会天亮就现出形来,你又怎能把整根的红绳带进村来?你莫非以为红绳穿梭阴阳法界的功效并不仅限于魂魄,连肉身也可以吧?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说完这些,黑爷就又潜入我的心窍一言不发了,自从下过武当山太极湖底之后,黑爷的话愈发的少了,可他的存在感在我心中却越来越强。我不光要想着去青城救安朵,还要去武当把老妖怪的真身放出来,即便这可能是一场塌天大祸。
“是啊,如果是逆转空间的手段,我的红绳为什么没断,外面的声音也能传进来呢?”我喃喃自语着。
我在这黑暗中走着,我记得村中的道路原本是狭窄不堪的,可这片黑暗却似乎无边无际,无论我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我不停的换着方向,可无论我怎么换方向前方都只是一片无边的黑暗,似乎要将我吞噬一样。
“真是怪哉,如果是在村里原本的道路,我不掉进粪坑也早就走到别人家院子里了啊……”
这时我感觉堂姐那边拽了拽红绳,我心下一惊,难道堂姐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不成?所以我赶紧捋着红绳想找到出去的路。可是红绳却七拐八拐的,就好像这空旷的黑暗空间里有无数透明的壁垒一样。
我捋着红绳回去,可红绳却长得没边,终于我摸索到了绳子的尽头,可尽头却没了堂姐,只剩下原本系在她皓腕上的绳子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