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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晓生?我怎么没听说过你的名头?”
“非也非也,姑娘平日只在深闺,自然是不会知晓我等无名小辈。姑娘若是不信,自是可以试上一试,天下间的事,还没有我百晓生不知道的事!”
莫可可稍稍收敛了一下咄咄逼人的脸色,想了想问:“我听说雏鹏出世,真是真的吗?”
“真的。”
“他是一个什么人?”
“小姐,你已经问了我一个问题了。如果还想问的话,得付钱了。”
“多少?”
“得看你问的问题的机密性。比如你问太子殿下昨天幽会了几个美女,这就有点难度了。”
莫可可下意识接着问:“太子幽会了几个女人?”
“小妹!”莫可棋皱起眉头,刚才那些也算是玩笑,但是这个问题就有点出格,“民不可语君,慎言!”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太子到底幽会了几个女人?是什么女人?是青楼女子么?还是太子也对男子——”
“可可!”
莫可可吐吐舌头,这边莫可棋压抑着怒气,对秦悠说:“失礼了!小妹一向口无遮拦,还请两位多加担待。”
秦悠笑了笑,不以为然,然后随手指着一张桌子,道:“我们可以坐那张桌子吧?”
莫可棋觉得莫名其妙,“当然可以。”
秦悠拍拍胸脯,一脸受惊吓的样子:“还好,我还以为你也将这家酒家给承包了呢。”
“两位不如到在下这里饮上一杯如何?”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在场的四人同时变了脸色。
那么长的时间过去,竟然没有人发现在这个客栈里还有其他人。
秦悠顺着声音望过去,说话的人穿着简单,料子也是很普通的料子,但是秦悠看到的瞬间立刻产生一种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他似乎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这个人。
秦悠再定睛一看,那个人的面容很普通,不丑也不美,属于大众型的路人脸。唯一引人注意的是,这个男子的右眼似乎有点问题,他戴着一个相当精致的眼罩,单单从这个眼罩的材料和做工,秦悠也敢断定这个人来历不凡。
“天气如此寒冷,两位公子不如过来畅饮一番岂不美哉?”
小乞丐全身毛都竖了起来,他一把抓住秦悠,不顾秦悠反对,拦在前面。
“这位公子见谅,家弟体弱,向来怕生,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只是一杯酒几盘小菜罢了,少侠何必如此介意?”
说话间,莫可可已经按捺不住,凑了过去。她的哥哥莫可棋没办法阻止,只能叹了一口气,朝戴眼罩的男子拱手施礼:“在下莫可棋,这是家妹,如有失礼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莫可可却早不客气的坐了下去,伸长脖子张望:“哇,三哥快过来,好多我喜欢吃的菜。嗯,这个紫玉香糕和奶香桂花糕不会是芦溪游鱼阁才能买到的吧,哇,还有这个荷花酥,我听说是每天限量的。这里距离芦溪好远的,你是怎么买到的?”
一听到荷花酥三个字,秦悠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他也爱吃荷花酥。
作为鱼悠阁的招牌点心,秦悠不止吃过一次。那点心做的尤为精致小巧,看上去就和真的荷花一样,一口咬下去,外面的酥皮香的让人忍不住一口吞下,待酥皮破开,奶油溢出来,顿时融化在口中,唇齿留香。
荷花酥好吃难买,也只有芦溪有卖。秦悠自从跑出来,就再也没吃过了。他看了一眼那张桌子,莫可可已经伸手去拿了。
然而,小乞丐立刻看穿了秦悠的想法。他压低声音劝道:“这个人好生可疑,他武功不弱,你还是别去惹麻烦了。”
见秦悠不说话,他又加了一句:“我觉得你的那个奶油蛋糕也很好吃啊,我们吃那个吧!你不想被抓回去吧!”
秦悠立刻摇摇头。
上次被抓回去,他被好好的收拾了一番,那段记忆一想起来就脸红,这次可得小心。
那个希特勒一般的国师总让秦悠觉得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住所而是集中营,他曾经在一夜之间换了五次睡觉的地方,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会恼火。
想明白利害关系,秦悠冲那个带着眼罩的男人笑笑以示歉意,和小乞丐走到另一边坐下。
“老板,来点吃的和喝的,你们的招牌菜。”
掌柜从厨房走出来,几乎是愁眉苦脸的鞠躬:“房子里的东西全毁了,什么都没了。连喝水都得到后井去打,可是现在雨那么大,客官只能等一等了。”
哗啦一阵惊雷,秦悠无语了。
“肯定是那个病猫帮的人干的。”莫可可嘴里塞得满满的荷花酥,“等我吃饱了,我去揍死他们。”
小乞丐和秦悠望着空荡荡的桌子发呆,期间秦悠还看了看时间,嗯,六点不到,睡觉还早着呢。
“过来吃点嘛,”莫可可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客人,热情的招呼秦悠,“不吃白不吃,对了,我还想问你点事呢。”
秦悠张望了一下,发现不但有荷花酥,还有自己最喜欢吃的糯米荷叶排骨,香辣猪肚丝和卤牛肉。
戴眼罩的男子也不催促,自顾自的喝着小酒。他身边的侍女冲秦悠笑了一下,给莫可棋斟了一杯酒。
“好酒!这难道是甘露酒吗?”莫可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有道是天下有四大名酒,醉仙李氏梅香和甘露,在我看来,这甘露才是天下第一名酒。”
“兄台所言极是,这边莫某就不客气了。”
莫可棋,莫客气,秦悠又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这家人起名字也挺逗的。
“甘露么?”小乞丐舔舔嘴皮,颇为向往的盯着那壶酒,“这酒可是千金难买啊。听说前朝皇帝想弄点来喝,前前后后耗费无数精力也没办法酿成。”
秦悠也打起精神来,“听说这酒在酒狂人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能酿出来,而且是那种喝一口就少一口的超稀有的酒。”
“小公子既然如此向往,不如过来喝上一杯。或者说……你们害怕这酒中有毒?”
“有什么毒?”莫可可兴致勃勃的问,“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毒是我小仙女莫可可解不开的。”
秦悠嘴贱随口接道:“你解不开的毒多着呢。从澳洲蓝环章鱼、以色列金蝎、各种毒蛇到氰化物、放射性元素等等太多了,我都说不完了。”
莫可可:“……小子,你信不信老娘把你的皮剥下来擦屁丨股?”
秦悠:“……==我信……”
莫可可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酒杯:“知道什么是江湖规矩么?以酒赔礼!”
秦悠耸耸肩不置可否,旁边的侍女为他斟了一杯酒,他刚要伸手,就被小乞丐抢先了。
“喂,你这小乞丐好生无礼,我这酒是请他喝的不是你。”说话间,莫可可藏在袖中的峨眉小刺忽的刺了出去,小乞丐轻巧的一转身避开。
“看不出来,你这小乞丐的武功竟然还不错。”
莫可棋看到两人都没有杀意,只是闹着玩,也就没有阻止,继续和戴眼罩的男人谈天论地。秦悠觉得没什么危险,端起酒杯尝了一口。
甘露果然名不虚传,入口时不但不辛辣,反而有一股醇香,这股香味随着喉咙慢慢流淌,浓烈中还带着淡淡的甜味。
“挺好喝的。”喝完一杯,秦悠还想自己去倒,手却被人轻轻抓住。
“酒虽好,但是过度的话是会伤身的。小公子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不如吃些美食如何?”
秦悠斜眼:“你该不会是担心我把你的酒喝光吧?”
莫可棋哈哈大笑:“这么好的酒,小公子可千万给在下多留一点哈!”
秦悠提起筷子,扫了一眼,发现桌子上都是他最爱吃的食物。从昨天半夜跑出来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更何况面前摆放的全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会不会是坏人呢?
秦悠不是天然呆更不是傻瓜,但是这个世界上知道雏鹏真实身份的人少之又少,而西魔国也并非无所不能。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监视国师的一举一动,将他身边出现的所有人全部杀死,用这个方法来谋害雏鹏。
所以说,秦悠不呆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不知道以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如今这个男人如今像是着魔一样,对秦悠相当执着。
他失去了一段记忆。
在清水镇杀死妖魔后,他被魔教的左使捉住,然后……然后他的记忆就跳到在北辰宫中醒来。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全都不记得了。
有些时候秦悠独自一人的时候也会使劲回忆或者猜想,那消失的记忆一定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否则不会忘记,或者被人……
“小公子想什么呢,表情那么可怕!”
秦悠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筷子插在一盘菜里半天都没拿出来,这个举动挺失礼的,他尴尬的笑了笑。
三鲜猫耳朵汤的味道很正宗,秦悠差点以为这人是皇宫里的人了,要不然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好喝吗?”
又来了,那种迎面扑来的熟悉感。光是谈话,秦悠就觉得自己和这个人应该见过面,可是他仔细观察后有确定自己的确不认识这个人。
这种交织在一起的矛盾真是太奇怪了。
讨厌?为什么要讨厌一个第一次刚见面的人?喜欢,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不认识的男人?
而且那种感觉也不像是喜欢,倒像是想要亲近什么的。
真奇怪。
突然间变得拘谨起来,秦悠也不知道为何。碗里多了几块切得薄薄的牛肉,秦悠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戴眼罩的男人。
“兄台这样,倒让我觉得你们是认识的了。”莫可棋忍不住打趣道,“倒像是父子一样。”
秦悠愣了一下,旁边的小乞丐也愣了一下,反射性的皱起眉头。
秦悠却觉得莫可棋这番话特别有意思,哈哈笑了起来。
“不要客气兄,我向你郑重的保证,我爸妈……我爹娘都健在。眼罩兄也太客气了,我喜欢吃什么自己会夹的。”
眼罩兄:“……鄙人姓丁名行字少一。”
“原来是丁大侠,失敬失敬。在下……呃,姓秦名始皇。”
“始黄?”莫可棋道,“这名字真是相当的稀奇。”
“哪有哪有。”
“名字乃受之父母,怎可如此轻慢!”丁少一忽的严厉说话,让在场的人都顿住了。
刚才夹菜的举动还可以看作是丁少一好客,但这句话就有点出格了。
“喂,戴眼罩的,干嘛那么嚣张。这个小混蛋又不是你儿子,你怎么一副人家老爹的气势训斥人啊。”
莫可棋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正想说点什么来圆场,就被自家不解风情的小妹破坏了。
“小妹,注意称谓。这位是丁兄,不是什么戴眼罩的。”
莫可可翻了一个大白眼:“他戴着眼罩不叫戴眼罩的叫什么?”
莫可棋深知自家的小妹脾气性格,越是反驳她越是说的起劲,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她说。
“莫小姐说的极是,是在下失礼了。”这个男人举止优雅又有风度,就算是莫可可这样刁钻的女孩子也不好再为难,只能狠狠踩了小乞丐一脚然后低头吃东西。
小乞丐痛得脸都扭曲了,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被踩。
这才是真~躺着也中枪!
丁少一的确是一个好客的人,他自己吃的甚少,和同为酒友的莫可棋一直在谈论,小乞丐则和莫可可两人在拼酒,只有秦悠低着头埋头苦吃。那瓶好喝的酒已经距离他十分遥远了,郁闷的是,丁少一虽然在和莫可棋说话,可是总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秦悠的碗里夹东西。
秦悠皱起眉头,一个陌生人三番五次的往自己的碗里夹菜,怎么都会觉得古怪。偏偏秦悠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只能低着头装作不知道。
这人,真是奇怪。
酒足饭饱,秦悠懒洋洋的靠着椅背。这个丁少一真是个怪胎,出门还带着靠枕,连带着秦悠也享了一下福。外面雨下的大,哗啦啦的让人昏昏欲睡。
要是有一张舒适的、干燥的、温暖的大床,躺在床上,听着大雨睡觉该有多舒服。
可恨的是这家酒肆刚才被人大肆破坏了一番,四处漏雨,湿哒哒冷飕飕的很难过。想着,秦悠不由自主的抱住双手,打了一个冷颤。
不知是不是神灵听到自己的期望,轻柔的东西覆盖在了秦悠身上,温暖也随之而来。
嘴角忍不住翘起来,耳边小乞丐和莫可可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切都模糊了,他感觉自己慢慢沉入到睡眠的海洋中。
忽的,也就是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针狠狠的刺了一下。
尖锐的疼痛让他从即将到来的深眠中醒来,突兀的睁开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