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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眼神一冷，开始霸气凛然地撸起了袖子。
“不，你们高估我了，其实我连工人都不是，我只是厂里一个扫地的。我们华夏人才辈出，连我这个扫地的都够格做你们的翻译，何况是别人！”
“哈哈，约翰，你听听，这人也太自大狂妄了，扫地的居然也来做翻译，看来华夏是真没什么人了！”黄毛老美指着林瑞，和同行的红毛调侃起来。
红毛约翰明显就沉稳多了，他暗中拽了一把黄毛：“大卫，说话别那么刻薄，两国刚建交不久，我们也只是来签单的，最好不要惹麻烦。”
“约翰，你拽我干嘛，是这个扫地的人态度太嚣张了吧！难道一直号称‘礼仪之邦’的华夏人都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大卫愤愤不平地望着林瑞。
他们来到华夏，所到之处都是以礼相待，歌舞升平。
哪怕他们有时候故意挑刺，那些人也是忍一时风平浪静，最后不了了之——
也是直到今天，他们才遇到林瑞这样的刺儿头，才知道，原来华夏也不是人人都忍气吞声的。
见俩老美拉拉扯扯地挥着膀子，像要和林瑞动手似的，梁玉新心里又是一凉。
他虽然听不懂英语，但到底是长期搞接待的，还是懂得几分察言观色的。
很明显，林瑞说了什么不好的，和这俩人杠上了。
“林瑞，你和他们都说啥了呀！”梁玉新低声骂道。
林瑞很是看不上梁玉新这一副奴才样儿，便白了他一眼：“我就说，我其实就是厂里扫地的。”
梁玉新：“……”
“快告诉他们，你刚才都在开玩笑，美国佬最喜欢开玩笑了！”
于是林瑞敷衍着笑了两声，坦然地把一只手插在兜里，用英语大义凛然地告诉他们。
“华夏两千多年前便著有诗经，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上甘岭》里也唱过，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我的态度，其实就取决于两位到底是朋友还是豺狼！若是朋友，我们自然以礼相待；若是豺狼，华夏必将还之刀兵！”
听到林瑞用最温和的语气地说着最狠的话，约翰也赶紧站出来冲他俩伸出手。
“抱歉抱歉，我这位朋友素来脾气直爽，还请不要见怪。我们这次来华夏，是来各位厂子里参观还有签单的，是来谈合作、谈发展的，是朋友啊！”
梁玉新也不知道这几个人叽里呱啦地到底说了啥，但当他看到约翰都主动伸出手，就知道他们多半是打不起来了。
于是他也赶紧握住约翰的手，饱含热泪地重重摇了几下。
黄毛大卫却是冷哼几声，冷眼看着这边，抱着膀子不说话。
见两伙人打不起来了，林瑞便傲然退到梁玉新身后，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厂子。
只是，往厂子里走的时候，林瑞无意中感受到一股视线紧紧地跟随着自己。
他往那视线来的方向看去，却是那位老首长的女秘书。
那女秘书虽然长得不如傅静媛，身材也不如秦淮茹，可生得实在清丽隽秀，端庄大气。
只见她甩着高高的马尾，竟也别有一番好看。
见林瑞发现了自己的偷看，女秘书忍不住脸上微红，然后转过头在老首长耳旁轻声说了什么。
说完，老首长果然笑眯眯地朝林瑞看了过来，还很对他很欣赏地点了点头。
这是……得到大佬的肯定了吗？
下了车间，梁玉新背着早就滚瓜烂熟的话，介绍起红星轧钢厂的机械、零件和工人。
只是，他说了一大堆，抬头才发现老美的几个人，包括那个还算好说话的约翰，全都听得百无聊赖。
梁玉新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
就像那位老首长指导的话，红星轧钢厂作为老牌工厂当然是实力强劲，可输就输在，创新能力太差了……
现在都八十年代了，可他们还重复生产着六十年代的东西。
而和红星轧钢厂类似情况的老牌工厂在京城就有很多。
老美这一行人也来京城好一段时间了，参观过那么多工厂，肯定早就听腻了看烦了。
也就是说，甭管梁玉新说得有多天花乱坠，他们都根本提不起兴趣。
真没兴趣倒也罢了，然而那黄毛大卫更可恶。
他不仅全程带着狰狞的冷笑，还故作大大咧咧的，把车间里的图纸和零件翻得地上到处都是。
听见那满地“叮叮咣咣”的声音，就连一向泰然自若的老首长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梁玉新赶紧给林瑞打了个眼色。
林瑞赶紧用英语叫停：“快停手，那些东西不能乱碰！”
“什么道理？我们想要看看都不准啊，那你们还签什么单啊！趁早别签了！”
说着，大卫耍起了无赖，手上一松又是一堆零件掉在地上。
林瑞一脸严肃地警告起来：“这车间前段时间才爆炸过，还把人炸断腿了！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现在那人还躺在床上哼哼呢！”
说着，林瑞自顾自地弯下腰把裤腿挽了起来，露出白色绷带给他们看。
果然还是新奇的事情更能吸引人注意。
约翰赶紧拉着大卫退后几步，躲在人群后惊恐万状地问问：“哦，上帝啊，难道你也是因为爆炸断了腿的吗？也是残疾人？”
林瑞平静地回答：“差不多，我的确残疾过。不过我不是因为车间爆炸受伤的，是见义勇为的时候被滚落的石头砸伤的。”
“就你这小身板儿还见义勇为？”大卫不屑地甩开被约翰拉住的胳膊，鄙视地瞟了林瑞一眼，炫耀着抡起自己的大拳头，“像小绵羊一样温顺的华夏人，在我们手里，怕是一拳就废了吧？要不跟我过两招？”
“算了吧大卫，你以为华夏人人都是李小龙吗，万一你把他弄死了，反而对两国建交不利了……”
大卫舔了舔嘴唇，嗜血地狞笑起来：“放心吧约翰，我有分寸！小命我得给他留着，只把他另一条腿打断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