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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毓凝抵达梨木台的医院时，已经晚上十点钟了。
她从职工通道直接进了倪思邈的办公室，却扑了个空，里面空无一人，甚至连灯都没有开。
“哎，人呢？难道已经下班回家了？”
华若雪一怔，又去卧室和卫生间也看了一眼，都没人。
凤毓凝摇头说道：“不可能，邵雨泽说战枭城还在这里，那舅舅就不会走，他还指望从大傻帽身上狠狠宰一笔呢！”
嗯，大傻帽就是战枭城！
“那这……总不能是还在工作吧？思邈可不是那种敬业的人。”
华若雪摊手说道。
这天底下你说谁认真敬业都行，就是不要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倪思邈，因为，黑心庸医他不配！
三人出了办公室，刚走到楼梯口，恰好遇到正在给同事交接工作的伊朵儿。
“朵儿，多乐和多福呢？”
看到伊朵儿，凤毓凝忙问道。
“哦，你们是来接孩子的，在顶楼的游乐场里呢，我带你们去？”
伊朵儿笑道，将手里的记录本交给其他护士。
一行人上了电梯，凤毓凝问道：“之前没听说有游乐场啊，我舅舅不是说想在顶楼弄个花园？”
“花园能赚钱？你舅舅有多爱财你最清楚了，只要能赚钱，别说游乐场，就是飞机场他都能建出来。”
伊朵儿笑道，语气之中满是调侃。
这倒也是，倪思邈俨然就是钻进钱眼里的男人，为了钱，节操对于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的。
刚一下电梯，凤毓凝就看到坐在走廊长椅上打瞌睡的邵雨泽。
这倒霉孩子，明明是个一等一的高级人才，明明是有能力为实现祖国四个现代化做出突出贡献的栋梁之材，现在，却沦为司机兼保镖，在这里打瞌睡，活像是个保安大爷。
“邵雨泽！”
凤毓凝上前，站在邵雨泽面前叫了两声。
“哎，哎，我在，是要上厕所还是要喝水？”
邵雨泽惊醒，下意识站起来就回话。
凤毓凝皱眉，这……孩子是魔怔了吧？
“是我！我不上厕所，也不要喝水，我是来接孩子回家的，他们在里面？”
睡意朦胧的邵雨泽终于清醒过来。
“在，俩孩子都在里面玩耍，精力旺盛得很，然后战先生，在一楼的康复室里，刚才我听说他昏过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邵雨泽打起精神来，恭敬说道。
战枭城晕过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凤毓凝眉头微微皱起来。
“爸，雪姨，你们先去里面接孩子，我去楼下看看情况。”
也不等凤南征与华若雪说什么，凤毓凝已经从楼梯直接走下去。
看着女儿的背影，凤南征长长叹息了一声。
这丫头哟……
“若雪，你先进去吧，我去趟卫生间，刚才出来得急，都没来得及上厕所。”
差点憋死他！
华若雪笑着点头，她已经听到里面传来俩孩子的笑闹声，如同银铃般悦耳。
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华若雪推开门走进去，正要去叫多乐与多福的名字，就在开口瞬间，当她看到那个抱着多乐的男人时，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那一抹温柔的笑僵在嘴角，她瞪大了眼睛，后背猛然绷紧。
战敬昭！
与此同时，战敬昭也看到了华若雪。
他目光贪婪注视着她，恍惚觉得像是一场梦。
许多年了，他们都听闻过彼此的消息，却从未见过面，明明相隔那么近，却又仿佛离得那么远。
在许多年之后，在这个灯火阑珊的深夜，猝不及防的，他们重逢了。
“小雪！”
战敬昭嘴唇动了动，终于叫出这个在梦里萦绕无数次的名字。
这两个字一出口，华若雪与战敬昭都红了眼眶。
“你……你不是死了吗？”
许久，华若雪哑声开口，颤抖着问出这个问题来。
五年来，她一直以为他死了，可现在，他却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像从前那样，叫她“小雪”。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将来慢慢给你解释吧，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问罢，战敬昭低头看着怀中的多乐，猛然想起来。
是呵，他心爱的女人早已嫁为人妻，而且现如今的身份还是他未来儿媳的继母，也就是说，他们俩成为亲家！
“我与我丈夫接多乐和多福回家。”
华若雪很快冷静下来，她走上前伸手去抱多乐，手无意间拂过战敬昭的心口，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他强烈的心跳，感受到他灼热的温度。
“小雪！”
没有忍住内心的激动，战敬昭再次叫出了华若雪的小名。
华若雪抱过孩子，不去看战敬昭盈满泪水的眼睛。
“战先生该叫我一声凤太太才是，我丈夫马上就进来，请你不要这样，以免让我丈夫心生误会。”
这疏离的语气，这冷漠的表情，让战敬昭越发心痛，越发不舍她离开。
“雪丫头。”
温明月坐在轮椅上，像当年那样，慈爱叫华若雪一声丫头。
看到当年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如今成了风烛残年的老者，华若雪的心酸涩疼痛，她的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下。
“明月阿姨。”
“哎！”
温明月微笑着应答，她一手抱着多福，一手伸出来，示意华若雪去她身边。
“丫头，真没想到我们有生之年还能再见面啊！”
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身份。
华若雪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一滴滴落在衣领上，灼痛了战敬昭的心。
他无法按捺内心的痛，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华若雪抱在怀中，连同多乐一起，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多乐不懂大人的事，只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时不时抬手去擦华若雪脸上的泪。
唔，姥姥为什么哭呢？然后，这个爷爷为什么也哭呢？
还有，他们为什么抱在一起呢？妈妈明明说过的，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拥抱的呀！
既然姥姥和这个爷爷是最亲近的人，那，那姥爷的身份……
用二舅舅的话来说，就是，那这样的话，姥爷又算哪根葱？
嘶，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她真的搞不懂！
就在这个当口，大门再次被推开，只见上完厕所的凤南征站在门口，正面无表情看着战敬昭与华若雪抱头痛哭。
门口的邵雨泽目瞪口呆一脸绝望，心里只默默闪过四个字：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