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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任仿佛被他说到了心底,剧烈一颤,耳边那仿若判刑的声音并未停止。“而愤怒,更不会给你一个安然之境。孟将军我话已至此,你若还觉得‘说服’我们能够‘证明’自己,那就请你带着你所谓的忠义之言离开,永远也不要再出现!”
孟任指点着他的双手剧烈颤抖着,他不断的抽吸着,竟被这番话憋的无法呼吸!千行这种态度他从未见过,更无人对他这般不敬,道破他内心的恐惧更让他觉得惊恐,他犹如逼到悬崖的魔鬼,满身心暴虐之气但退一步仍坠死悬崖!
“啪!”一声重响打破了寂静。
还沉浸在话语中无法回神的众人,下意识地闻声看去,只一眼,他们心中骤然一紧,愤怒与忽然袭来的通明悠然而生!
孟任睁大眼睛,渐渐的后知后觉的骇然盘聚全身。他猛然收回手掌,瞳光闪烁不定,他现在完全不知所措,因为他还沉浸在幻境中,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千行转回头,面颊上赫然一片通红,他忍不住轻咳一声,唇角蔓延出一缕鲜血。
莫远汐在千行一声压抑的轻咳中回过神来,再也无法忍耐,大吼一声便冲了出来。谢嘌呤并未阻挡他,所以莫远汐很轻易的便到了孟任身前,毫不留情的一击重拳直轰到孟任脸上。
不止谢嘌呤没有阻拦,就连二层所有的将士见孟任被一拳轰到地上,再无人露出阻拦之意。千行的话让他们彻底醒悟,将军在这些日子承受的压力压迫,远比他们多出几座大山。但将军仍然为他们着想,不留余力的为他们铺路,甚至连他们的心情都照顾着,如此忠义之人至情至性的将领,夫复何求!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此时的醒悟,乱世之中他们应该如何选择?如何去活着?已不需要理由,即使为了生存,即使于天地为敌,于众生背向而行,也不会再忘记最初的本意!那是一个叫‘梦’的美丽而绚烂的本意!
直到拳头轰到脸上,孟任才回过神来。他倒在地上,不顾脸上撕裂般的痛楚直看向千行,那白衣人抹去唇边的鲜血,同样看着他,眉目温润,唇角微弯,他依旧温和近人。他身后的谢嘌呤也看向他,美丽的双目无波无澜,但孟任却突然觉得那看向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死人的漠然。孟任由衷的感到一股寒气直入骨髓,这么多年他竟然从未发现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庸人!
莫远汐见他倒在地上竟然不起身了,暴怒的神情微微捡起,不由露出一股鄙夷“孟任,你做些事的目的已经不重要了,这些天要不是你我也不会知道那么多本不明白的东西……”
他话未说完,便被孟任打断“愚蠢的人知道的再多也是愚人!”他慢腾腾的爬起来,直到站起却忽然哈哈大笑“你们都是愚人!不知所以!愚昧无知!路?屁路!不过是弱者找给自己的借口!无用的理由!”他的笑声中仿佛真的含满了痛心疾首,对他们愚昧无知的可笑,但已无人再为他牵动心灵。
莫远汐愤然,直到此时还在做无谓的挣扎!在莫远汐眼中这人早已不再是昔日英勇无敌的老将军,自己尊敬崇拜的长辈,此时的孟任迂腐不化,愚昧无知,就像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不停的挑拨离间,扰乱军心,按照军法,理应已是被逐出禁卫军的陌生人,甚至是敌人!
“败类!你伤我中坚将士性命还未与你算账,竟还不知安分,今日我便与你算个清楚!”说罢,莫远汐甩手攻上去!
但显然孟任并不打算被动挨打,他脚下一抬,毫不留情的将莫远汐的拳头踢到一边。
莫远汐一拳落空,被他一带,不由向前跨出一步。忽然一道劲风从耳背袭来,莫远汐大惊看去,孟任踢出的右腿不知何时已落地,左腿一个回旋直踢向莫远汐后脑!
莫远汐的武功不如轻功,更何况孟任纵横沙场的年数是莫远汐三倍有余,其功夫与经验自然在莫远汐之上。一招之间莫远汐竟被逼得毫无退路!
劲风已到耳背,莫远汐毫不怀疑这一腿若是踢在自己后脑将是如何一副惨样。正在不知如何应对之时,眼角忽然看到孟任独立撑地的右腿,莫远汐神色一震,直直倒地!劲风正在头顶扫过!莫远汐毫不迟疑的双手撑地,下盘迅速伸展,双腿直绞向孟任右腿,但孟任显然已料到他的目标,横腿一扫,一声巨响,直接撞开了莫远汐双腿。
莫远汐皱眉,不待双腿的痛觉传入大脑,他双臂用力,借孟任一脚之力直接将身体撑起,接着双腿岔开一个飞旋,正踢在孟任空门大漏的胸腔!两声巨响,直接将孟任踢出几步,但莫远汐不敢大意,紧接着便是一个翻滚落于另一旁,果然下一刻孟任的双腿已落在他刚才所站之地!
孟任怒眼看他,他倒是小看了莫远汐的眼色,一丝一毫的破绽他都能抓住,给予敌人最有力度的一击,借力打力更是演绎的出神入化,沐辰将他命为直攻将军并不是没有道理。
莫远汐站定,不由踢了踢腿,心中碎了一声,还真疼!他若是想打败孟任,只能先发制人,脑中这般想,脚下已毫不迟疑地攻了上去,长腿正欲踢出,忽然一抹鹅黄飘然而至,莫远汐幽幽睁大眼睛,他意识到挡在面前的人是谁,但显然已无法收回踢出的力道!
凌厉的劲风快速袭来,划得脸颊生疼,但孟谷没有任何抵挡的意思,静静地看着已到眼前的阴影,毫不后退。
正在莫远汐的腿就要踢到孟谷脸上之时,千钧一发之间忽然停住,谢嘌呤左手挡在莫远汐腿前,右手用力拍下卸去他的力道。
莫远汐闷哼一声,直到谢嘌呤拽住他,才算稳住了后退的身形。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不言不语。
孟谷微微握紧手掌,她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即使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憋在心里再难受,但她此时什么都不能说。千行与谢嘌呤,想必他们也已知晓,都知道不能说出口,还需表现的很顺理成章。孟谷在心中深吸深呼几口气,现在唯独蒙在鼓里的便是莫远汐与将士们了,她慢慢的抬头看向莫远汐,神色间一抹哀伤一抹倔强更多的却已是木然“你,一定要这样吗?”
莫远汐听她轻到随时可以消失的声音,唇角微微珉起,他说出的话并未留情“你更需要问问,你的父亲一定要这样吗?”
孟谷眼角的神色蓦然一乱,她不经意的摇晃了一下,轻微的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她险些倒下……
莫远汐握紧手掌,他不愿再伤害孟谷,但他毫无办法。
“城主大人传来消息,大将已经去了城主府,明日……最多后天,就有了答案,到那时……那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孟谷仿佛用尽了毕生之力来说这些话,说完之后,她已无法去等待任何人的回答,就连她的父亲也已无力在意,转身离去。
孟任怒眼看向他们,又怎忍心女儿这般魂不守舍的离去,最终重叹了两声,失望离去。
莫远汐咬紧牙关,又松开,又咬紧,最终松开手掌,什么也未说。
谢嘌呤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他转过身看向二层将士。
千行已开口“将士们,明日抑或后天接到集合命令,全军到后山集合!”
下方将士整齐俯首“是!”
世事有因必有果,这是世间一成不变的定律。
此时的帝宫,同样暴雨倾盆。
紫禁宫群前九五大和殿,九五大和殿前便是圣殿,圣殿之前抬龙殿,举行先帝祭祀典礼的天台便铸在抬龙殿与圣殿之间的广阔空地。
这片空地是整个帝宫最大的空白场地。往日空旷的空地,已新换上乳白色的琉璃转,从抬龙殿出来,便可看到殿门两侧整齐铸造着一敦敦体态张狂的巨龙桩柱直通向前方雄伟的天台,霸气非凡。
偌大的环形三层盘龙天台已经铸造完成,整个天台都是已云白色琉璃砖镶砌,天台盘龙更是明亮通透,雄伟的先帝铭碑正立于盘龙龙头之上,铭碑上砌着的银白色雕龙琉璃瓦也压在龙头胡须之上,昭显先帝已驾龙而去。
先帝祭祀典礼,新帝皆在圣殿接受洗礼之后,携先帝锦帛及传国玉玺从圣殿走出。此时圣殿殿门前震撼人心的拱桥已铸造完成,犹如一条匍匐在帝王脚下的白色巨龙,直载着帝王通向正中的天台,新龙再生!
沐原此时正立于圣殿大殿,看着暴雨中依旧一片色彩分明的白,抑或可称神圣的天台,双瞳阴冷不散。
魏柯立于殿内祭台之前,正紧紧看着大殿正中飞舞的祥云之中一座金身像但更像上古乌金的巨大神像,神像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已一个十分优雅的姿势站立,但他的气质却不优雅,颇为宽大的衣袖裤腿随风飞舞,衣衫飞舞之间将他的腰身展现的十分清楚,自然也十分清楚的能够看到盘绕着他的右腿再向上缠着他的腰身仍继续向上盘去的张狂龙躯,粗壮的龙尾肆意飞舞在他身后,龙身上龙鳞四起光芒四射,巨大的龙爪肆意的抓在他衣衫上,然他衣衫却毫发无损。
魏柯不由惊叹一声,即使已经抬高了头颅,他的视线仍不断上移着。他胸前佩戴着形状怪异的红色石头,魏柯的目光深深地被这石头吸引了视线,但他着实认不出这是什么石头抑或这石头是什么材质,由于好奇,他的目光并没有在这块石头上停留很久,很快他便发现这人肩膀上抓着抑或是放着的龙爪,长发飞飞舞舞,在他身后在他身边在他身前,凌乱却更显张狂肆意。
魏柯很快被他的面貌吸引,这座巨大的乌金神像很显然铸造了不止几百年,只怕上千年已不在话下,但他面貌雕刻的极为清晰,若是放在现在,只怕世间所有著名的的雕匠也雕不出如此真实的神韵,宛如真人一般。剑眉入鬓,凤目凌然,刀刻的犀利容颜,直袭灵魂的锐利!粗壮的龙身从他身后盘旋飞起,龙爪怒张,巨大的龙头正伸到这人头颅旁,龙目直射向前,带着天地威压,何人不惧!
魏柯早已忘记了惊讶,神色间一股深深的震撼“这是宇乾尊主?”
沐原闻言看过来,说来这人还是第一次入圣殿。“嗯,上古战神,便是他一统上古之界。”
魏柯的双目愈加异彩连连,他连道了“我知道我知道……”紧接着他迫不及待的绕过祭台到了神像下方,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宇乾登兮,四域朝皇。一个凡人创造的神话,*凡胎的他仅持一柄长剑征服了整个上古之界,成为了人类,不止人类!是整个上古之界的王者!”
沐原不可置否,在以往这些神话传说也不过是传说,但自从听了那日魏柯话谈上古名剑,他倒是还是留意了一些。
魏柯兴奋地绕着神像台下巨大神台前走了一遍又一遍,激动兴奋的澎湃感觉才渐渐散去,他稍稍退远了一些,仔细端详着被骤风吹的凌乱的祥云之间隐隐透出的神像胸前佩戴的奇怪石头,仍是不知他的来历。回头见沐原也看着神像,便开口问道“摄政王,这块石头你可认识?”
沐原甩袖将右手立于身后,如此凌然之姿他浑身的森然反而俞重,狭长的双目直直射向正面对着他的神像,听闻魏柯问话,他目光下意识地扫向神像双目,而他的目光刚划过神像双目,仅一瞬间,他浑身的气势破体而出,大殿迅速寒下,祭台前腾腾燃烧的炉火直接熄灭,阴冷的气质直袭向神像,毫不留余力!
魏柯正思索着怪石来历,忽然一股寒气逼来,他没用内力护体,直接打了一个寒颤,也正是如此他瞬间收回思绪,一看沐原的情况便知发生了何事。魏柯连忙向一旁退去,不动声色的来到沐原身旁,但他看神像虽有压迫却怎么也感觉不到任何威压。
大殿内的阴冷之气越来越重,就在白玉祭台已泛出一层薄雾升起淼淼寒气、魏柯感觉再不调动内力便要冻僵、大殿中对立的气势剑拔苍弩之时,一道森然的剑气忽然冲天而起,打破了所有的寂静!
仿如天来的剑气出现不过一刻,大殿中森寒的气息便渐渐褪去。
魏柯此时也无法问太多,连忙靠近奇迹般重新燃烧的火炉,赞叹道“摄政竟然能抵挡宇乾尊主的威压,手握江山又怎在话下。”
“神像是死物,宇乾尊主也是死物。”
沐原听着他真心的赞叹,瞳中的森寒不少反盛,也只有他知道那股威压并非是被他挡去,而是自己消失了,就在他运用剑气抵挡的之后,毫不留恋的消失了。沐原抬头再看向神像的双目,果然毫无波动,真如他所料只有第一次见神像便直看向神像双目的人才能体会到这股威压。
魏柯挑眉,既然无法理解他话中具体何意,魏柯也不打算去理解,并无用处的东西想太多对自己也有些残忍。“倒也极是,刚说的那块怪石让我忽然想起一事。”
“何事?”
闻言魏柯轻笑一声,他原说的一事本以为沐原知晓,这么一来倒像是他故意让沐原追问了。
见他只笑不语,沐原自然知其中斜意,并未言其他,开口道“这不是石头,但他确实以石记名,凤灵石。”
沐原也仅从先帝那里听来这么多,既然已知它的名字,魏柯显然知晓的更多。
“凤灵石?”魏柯回头细细看着那石头的一点一丝,终于发现若是从上往下看,那红色的石头更应该说那是用心头血凝炼而出的灵魂中的魂体‘凤凰之灵’确实隐隐成凤凰的形态。这么说来,装饰在神像胸口……不,是浮现在宇乾尊主心口的竟是宇乾尊主用心头血凝炼而出的灵魂中的魂体‘凤凰之灵’!
这个发现让魏柯再次陷入震撼,且不可自拔。即使魏柯并不知何为凤凰之灵,但他曾在书中见过,凤凰之灵如同人类灵魂中的三魂七魄,灵魂出窍?人却清醒着?显然这些已让魏柯无法理解。图赞叹“不愧为上古战神一统天下的王者,当真……”他琢磨了一下肯定道“非同凡响!”
沐原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见他如此神色,瞳中陈年不散的阴冷微微一动,他转过身看着外面愈加放肆的暴雨,双眸立刻阴下。“竟然在此时下起了暴雨。”
魏柯转过身,走近立于他身旁“下了暴雨未必不是好事,我们的行动虽慢仍在继续,沐辰身在月城纵有几十万大军又能做什么?待这暴雨一停,整个天下便可知摄政王已兵发边关,抵御外敌,雨过天晴心又晴,相信这乐土会让他们彻底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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