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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让官僚集团获益,是判断一项政策能否执行下去的标准之一。
历史上郑和下西洋,带动了对外贸易,只可惜大部分的钱财,都落入了皇帝的口袋里。
官僚集团其实是没有获得太多收益的。
对于他们来说,下西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朱元璋规定“片板不得下海”,朱棣松动了这一项“祖制”,有了郑和下西洋。
实际上,禁海真的成功了吗?
非也。
走私活动一直盛行。
有人讽刺道:
“片板不许下海,艨艟巨舰反蔽江而来。”
“寸货不许入番,子女玉帛恒满载而去。”
从明初到中期,倭寇都在海疆纵横肆虐。
很大的原因,是沿海豪绅勾结倭寇,祸乱边境。
隆庆帝大手一挥,全面放开海禁,结果肆虐两百年的倭寇不见踪影了。
没有本土势力的支持,倭寇算个锤子。
封建王朝,说白了就是利益集团之间的相互博弈。
这个时期,是没有“民族”概念的。
皇帝和百姓,从来都是两个阶级,官僚阶级介于二者之间。
所谓“民族”复兴,是等到清末一批有识之士,才提出的概念。
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原来生活在中原的百姓,是一个完整的“民族”。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也就成了发人深省的至理名言。
王守敬要推进大明的发展,必须从皇帝的利益、官僚集团的利益考虑。
这二者具有决定性的力量,总要讨好一个。
能够讨好两个,那做什么事,都会无往不利。
至于百姓,他们只关心能不能吃饱饭,对大局没有太大的影响。
要让大明从对内剥削,转移到对外剥削,这就是王守敬初步的规划。
百姓也能趁机喘口气,从中分一杯羹。
陈济负责修书、着书,宣扬王守敬的思想,等到恰当的时机,向天下宣示。
王守敬、廖镛负责占据朝堂的话语权,登临高位,获得皇帝、官僚集团的支持。
廖铭、沈开来负责开拓商业,将生意做到全国各地,甚至海外。
这是王守敬初步的安排。
至于兵权,还不是他能够沾染的。
陈济很纯粹,王守敬很多事都没有打扰他。
廖镛、廖铭的心还不够沉静,方孝孺一案悬而未决。
真正算王守敬心腹的,只有沈家的沈开来。
只是一介商贾,空有钱财,还不足以完成王守敬的远志。
大明要为后世留下财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王守敬着手当下,道:
“句容的生意,有沈家照顾了。”
“广志可以去往扬州、苏州两地。”
扬州富庶,是因为两淮盐业。
苏州富庶,为“四大绸都”之一,朝廷设立了织造局。
以德庆侯府的招牌,在地方做食盐、丝绸生意,还是大有可为的。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赚钱只是第一步。
没有足够的财力、权力支撑,就算开海了,也捞不到油水。
“我琢磨着,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从事盐商。”
“为长远计,我决定去苏州府。”
廖铭很快做出了抉择。
丝绸生意持续了上千年,经久不衰。
占据了一定的丝绸市场后,开海一定能够大放异彩。
明朝的商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朱元璋的自信!
只是他没料到,这一政策到了后世,会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
纵使大明没有产生大资本,但是商业的发展从未被制约,只是转移到了地下罢了。
朝廷要加重商税,总会有士大夫跳出来,称这是“与民争利”,不可取。
实际上呢?
做生意的,哪一个没有官僚的背景?
商贾有了钱,也会大力培养亲近自己的官员,在朝堂上寻找代言人。
加重商税,也是在收割官僚集团,他们不炸锅才怪。
王守敬很欣赏廖铭长远的目光,赞同道:
“好。”
“如果遇到了麻烦,开来会提供帮助的。”
王守敬为句容商会搭建了桥梁,他们成功“勾搭”上了朝堂大员,有了靠山。
有时候这种关系,是可以融会贯通的。
“多谢大人!”廖铭志气盎然,已经准备大干一场了。
沈开来一口气给廖铭提供了二十万两银子,慷慨道:
“这是你第一次做生意,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廖铭看到二十万两的银票,整个人呆若木鸡。
没想到商贾过得比勋贵还要滋润!
除了朱元璋赏赐的土地、财富,勋贵几乎没有收入来源,除非违背朱元璋的意志。
德庆侯府已经没落,又被朱高煦一通折腾,自然穷困潦倒。
就算是他们处于鼎盛时期,也拿不出二十万两银子。
开国功臣因为贪污三千两银子,就直接被朱元璋斩首示众。
勋贵过得也不是特别阔绰!
“在下一定三思而后行,妥善利用好这一笔钱。”廖铭坚定不移道。
王守敬满意地点点头,适当地展示财力,能够让廖家兄弟归心,他也趁机入股了生意。
无论结果如何,这份情谊都会存在。
廖镛也是唏嘘不已,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王守敬准备了家宴,款待几人。
宴会上众人愈添豪兴,酒到杯干,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大明的繁荣昌盛,民族大义的复兴,皆在你我的大志之中!”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王守敬高谈阔论,众人听得心潮澎湃。
廖镛、廖铭等人,都很吃这一套,王守敬自然不吝言辞。
他们的小团体,将迅猛地崛起!
在波澜壮阔的大势下,他们将乘风破浪而行。
王守敬正吃酒谈笑,忽然左伯缓缓走了进来,低语道:
“玉莹姑娘,又送东西来了。”
王守敬略一沉吟,还是决定出去一趟。
廖家兄弟见王守敬出去,遂闲谈漫饮,叙些别后之事。
忽然,廖铭好奇道:“志恒人中龙凤、气宇轩昂,至今未婚,这是为何?”
“可能是有了心上人了吧。”廖镛平淡无奇的话,却让廖铭留了一个心眼。
“我隐约听到左伯说的是一位姑娘……”廖铭想了想,“嚯”地麻利起身。
廖镛正要劝阻,弟弟已经转身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廖铭面色惨白地归来,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广志,你这是怎么了?”廖镛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我似乎看到了一位熟人,肯定是我眼拙了,她怎么可能在这里?”
廖铭心有余悸,惊得魂飞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