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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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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钦和苏烨寒暄了两句,就拉着徐思垚先告辞了,“我们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叫上朱导。”

    苏烨心花怒放,陆钦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陆钦很自然地牵着徐思垚的手,一路出了咖啡厅,朝家走去。

    徐思垚一只手拿着杂志,另一只手被他握在掌心,她心跳地飞快,但是嘴上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跟着他的脚步。

    徐思垚那点尿性,陆钦已经摸得一清二楚。跟她循序渐进,等她主动亲近,怕是十年八年小手都牵不上。倒不如自己再主动一点,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会逐渐适应。

    徐思垚此刻果然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只是牵手而已,没什么的,街上牵手的情侣到处都是。而且陆钦的手心很温暖,和他的微笑一样,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两人回到家里,徐思垚拿起手机一看,果然四五个未接来电全是陆钦的,“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陆钦坐在沙发上翻杂志,随意说道:“想问你周末有空没,愿不愿意去我家玩儿?”

    徐思垚略微迟疑,她本能想退缩,但陆钦只是让自己去家里玩,自己若是推三阻四的,未免太过矫情。于是点了点头,“好。”

    陆钦微微弯起唇角,“那到时候我来接你。”

    陆钦随意的态度给徐思垚一种错觉,她去他家玩和他来她家一样,是很平常随意的事情。自己只要准备登门的小礼物就可以了。于是在淘宝上买了一套茶具,也就没把这事儿太放在心上。而是专心准备投稿。

    她先是看了《古意》的约稿函,里面很多版块她都跃跃欲试,便挑了一个她比较熟悉的——唐风宋韵。

    这个版块主要是收一些唐诗宋词鉴赏的稿件,相对唐诗而言,徐思垚更熟悉宋词。她看了看相应的文章,多是对苏轼、李清照这样的著名词人的作品赏析。她考虑了半天,最后决定另辟蹊径,写写晚唐的词人。

    说起晚唐词,就不得不提《花间集》,说起《花间集》就不得不说温庭筠。徐思垚最后便定了文章的主题,就写写温庭筠温八叉。

    从查资料到动笔,她整整在电脑前坐了一天时间,饭也顾不上做,叫了外卖,一个六寸的披萨,分成两顿吃。

    从动笔到完成,又花了整整一天,她是写一段改一段,一个句子就反复推敲三四次,生怕哪里不对。快八点的时候,她终于觉得没什么可改的了,复制了一份发给陆钦。

    一方面爱屋及乌,一方面徐思垚的文笔的确不错,陆钦看完后就打了个电话过来,从上到下,从内到外,从整体到局部地把徐思垚的文章夸了一遍。

    徐思垚忍不住打断她,“就没有哪里不好?”

    “没有,”陆钦坚定道:“自信一点。”

    徐思垚;“……”看在他前世连中二元的份儿上,就相信他一回。

    徐思垚又再次检查了一遍,按照投稿格式调整了字体,最后才想起自己不能用真名,一时又想不出像样的笔名来,脑海里突然冒出“徐三土”这个名字,她便顺手输入,然后以邮件的形式发到了投稿邮箱。

    投出第一篇稿子的徐思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关上电脑,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准备休息,手机却又响了。

    陆钦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温柔好听,“别忘了后天要来我家玩。”

    徐思垚懒洋洋,“我知道了,不会忘的。”

    “到时候见了我爸妈不要紧张,他们都很好相处。”

    见!爸!妈!

    徐思垚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不……不是去你家吗?”

    “是去我家啊,我和我爸妈住在一起。”陆钦语气无辜。

    徐思垚沉默了半天,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

    “不要害怕,就是吃顿饭而已。”陆钦继续安抚,心里偷笑,没拒绝就好。

    显然陆钦的安抚一点效果都没有,徐思垚一直紧张到了第二天上午,才接受了明天就要去见公婆这个事实。

    她心里一边默默腹诽陆某人,一边爬起来找衣服。徐影后的衣服,在她眼里平时穿都很不得体,更别说见公婆了。

    翻箱倒柜半天,找出一件浅粉色改良版七分袖旗袍裙,她试穿了一下,除了太凸显腰身之外,其他都还过得去。现在再买新的已经来不及,也只好定了这件。

    找好衣服,她又开始琢磨发型、配饰、鞋子,这些都准备好了。又想起来自己随意买的那套茶具,根本拿不出手。

    但已经快傍晚,她一个人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买礼物。最后只好给陆钦打电话,“那个,明天去你家的礼物我没有准备。”

    陆钦那边有点嘈杂,“你不用操心,我都准备好了。”

    “可是……”

    “乖,我这边有点事,先不说了,明天见。”说完就挂断电话。

    徐思垚:“……”

    徐思垚知道自己容易失眠,特意早早就洗了澡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放缓呼吸,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已经是陆家的媳妇儿,陆家规矩森严,婆婆不苟言笑,吃饭的时候,全家都坐着,唯独她一个人站着给婆婆小姑布菜,结果把菜掉在了桌上,被婆婆一顿臭骂。

    徐思垚满心委屈,醒来的时候鼻子还酸酸的,抱着被子把前世母亲教过的规矩又复习了一遍,然后上网百度了一下见公婆必备攻略什么的,显然没什么靠谱的答案。倒是搜到了一个见公婆最适合的妆容。

    她已经能分清徐影后化妆台上那些瓶瓶罐罐,于是按照攻略上说的,花了两三个小时,终于给自己化了个很淡的妆容。

    化完妆,又站在镜子前捯饬自己的头发,她前世都是让丫鬟梳头,穿来之后也只随意扎个马尾完事儿,第一次要梳个有点难度的发型,活活折腾出一身汗来。

    终于梳妆打扮完毕,站在镜子前算是看得过去了,也已经快到了约好的时间。

    陆钦准时到她家楼下,打电话叫她出门。

    上午十一点,徐思垚提着小包,踩着小高跟,出了门,仪态是端庄娴静的,心情是万分紧张的。

    “垚垚今天好漂亮。”陆钦微笑扬眉,替徐思垚拉开车门。

    徐思垚坐进车里,也不知道闹得哪门子别扭,就是没接他的话。

    陆钦也坐上车,又叫了她一声:“垚垚,”

    “做什么?”徐思垚看他,细碎阳光落在陆钦的眼睫上,衬得他眼神特别亮。

    陆钦凝视她半晌,什么话也没说,开车出发。

    赶上中午高峰,车被堵在路上,陆钦突然开口:“垚垚,前世你走以后,我没有想过再娶别人,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可能心里就那么点儿地方,装着你,就装不下别人了。”

    有些感情是茶,泡的次数多了,味道会越来越淡。有些感情是酒,酿的时间长了,酒香越来越浓。他对徐思垚的感情,大约是后者,在心里酝酿了几十年,随着他的灵魂经历了生死轮回,不但丝毫未减,反而愈加浓郁。

    这一坛酒,在看到她的时候瞬间倾覆,灌入他的四肢百骸,就此沉醉。

    徐思垚猝不及防,脸瞬间烧了起来。

    “这辈子好不容易见着你,我每天都很怕这一切是假的,怕我一觉醒来你就不是你了。”

    徐思垚没敢看他,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深藏的一丝怅然,甚至还有点难以言喻的苍凉。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轻触了一下,有些酸酸的。

    陆钦没有等她回应,轻轻叹了一声,自顾自地说:“这次是我唐突,没和你商量,你不要生气,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就当去朋友家吃了顿饭。”

    徐思垚突然打断他,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颤抖,“我没生气……我……”

    她还没我出个所以然来,陆钦的手机就响了,陆钦按了免提,陆外婆的声音就中气十足的传了过来,“小钦啊,你们到哪儿啦?”

    陆外婆年纪大了,耳背,陆钦说话不禁也抬高声音,“路上堵车,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半小时啊,行,开车小心点,别着急啊!”说完又冲着电话那头嚷嚷:“他们还要半个小时呐,等会再炒菜!”

    被老太太这么一喊,徐思垚心情倒是放松了一些,她笑问:“奶奶今年高寿?”

    “今年七十八,除了耳背眼睛花,没别的毛病,每天拾掇自己那点花花草草,高兴了还能去菜场买点菜。”车流走走停停,半天还没从十字路口挪过去,陆钦也不急,简单给她介绍家里的情况,“我爸妈以前在话剧团工作,不是演员,是做幕后的。听说我有女朋友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不会为难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徐思垚嗯了一声,“我会好好表现。”

    陆钦笑起来,伸手想去揉她的头发,却被她避开,“呀,我好不容易盘的头发,不要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