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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达也从那人激昂的情绪中听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端倪:“那个叫林真一的刑警,他到底是你什么人?你很仇恨他,是不是?想和他一较高下,是不是?可是你们想怎么比试都是你们自己的事,又何必把我们三个人拖下水呢?
我承认,我确实是罪有应得,但是松田老师和夏树都是无辜的,你最好不要伤害他们,否则我,我……”
“哦,否则你怎么样?”那人好像突然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问道:“来来来,不要客气,说说清楚。你是打算报警抓我呢,还是打算像刚刚说的那样直接自首呢?松田达也,在做任何决定之前,我希望你的脑子要想想清楚,千万别自不量力。
现在你们三个在明,我们这些人在暗,你以卵击石的后果是什么,好好想一想,别作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之后,又怪我不给你机会!”
手机听筒中传来了嘟嘟的挂断声,松田达也站在客厅中央,愣了半晌。在下手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最糟的结局也不过就是自首,然后坐几十年牢,直到他老死而已。
没想到现在,他居然连自首的权利都不能够了。
无奈之下,松田达也只能乖乖听话。那人和林真一之间,一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但是很奇怪,那人虽然用上了变声器,但是从说话的腔调和语气来看,大概率是一个年轻人,甚至有可能比林真一的年纪更小。
可是这样一个年轻人,会和一个年轻刑警有什么仇怨呢?难道林真一抓过他,亦或是,抓过他的父辈祖辈?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两个神仙打架,倒轮到自己这个小鬼倒霉。松田达也觉得既丢人又无奈,可除了继续等待案件的侦破进展之外,他又能怎么办呢?
不得不说,搜查一课1系果然是东京都警视厅的精英团队,过了没几天,红木衣柜的秘密就被他们发现了。
松田达也本来的想法是,将丙烯酰胺粉末直接倾倒在衣柜里,这样的话,警方会更容易发现问题。但是那人却坚持在红木衣柜上涂刷丙烯酰胺丙酮溶液,说这样做的话,更符合北原苍介和长谷川春奈的作案手法。
他本来还在担心,如果警方查不到衣柜下毒这件事的话该怎么办,但是那人却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林真一肯定能查得到,这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小障碍罢了。”
果然,一切都被那人一语成谶。在衣柜的秘密大白于天下之后没多久,警方又查到了松田老师摔下楼的真正原因。
虽然早就知道,松田老师去年的那次摔倒并不是什么意外,但是当北原夏树将长谷川春奈的所作所为告诉自己的时候,松田达也气得给了观音堂的柱子一拳,差点把它给击破了。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当时野口阿姨没有及时赶回家,老师的一周年忌日可能都已经过了。想到这里,松田达也对长谷川春奈之死的愧疚又稍稍消失了一些。
另外,警方距今为止,对长谷川春奈一案的具体调查依旧停滞不前,而是一直在其他衍生案件上面打转。没多久之后,夏树为了将自己伪装成丙烯酰胺中毒,不惜自伤其身住进了医院,而且将北原苍介一并送进了监狱。
那人给松田达也打来电话的时候,也得意地嘲讽道:“松田先生,我说的没错吧?若是像你说的那样,红木衣柜的秘密被查到后,你就马上自首的话,现在一定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我老早就告诉过你,我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当然,你做的也不错,基本没留什么破绽。你就放心吧,你和北原夏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但是,还没等他们得意上几天,情况却急转直下。警方突然调转枪头,开始正式调查起长谷川春奈被杀案来。
当时,松田达也已经被物业公司放了长假,要等到警方结案,并证明长谷川春奈之死与他无关后,才能恢复工作,所以警方目前的调查进度,松田达也是一无所知的。
幸好他平时与那几个安保室的同事关系极好,别人并不相信他是凶手,每次警方来查案,去谁家里查,他们转头便会告知松田达也。
但是,从同事们那边打探来的消息,没有一个是好消息。林真一带着几个年轻手下去看了电梯井;过了没多久,林真一去找了13号楼24层的住户,高中老师若松结月;又过了几天,林真一去找了13号楼20层的住户,单身妈妈斋藤花叶……
完了,彻底完了。
当得知林真一查到了这些之后,松田达也即使抱着侥幸心理,也知道已经大势已去。他在绝望之余,甚至觉得有些好笑:那人若是知道,他的那个完美计划,这么简单就被林真一破解了的话,不知又该怎么发火呢?
不过到了绝境,松田达也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最终能够逃过法律的制裁,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那么现在,他能不能去主动自首了呢?再晚一些,警方直接上门逮人,自己想自首都不能了。
当松田达也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和那人取得联系的时候,那人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天,松田达也正在家附近的公园里钓鱼,自从被公司无限期地放大假之后,他就经常到这里来消磨时间。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松田达也正钓起一条难得的大鱼,被音乐声吓了一跳后,他的手一抖,鱼竟挣脱了鱼饵,又跳回到了河里,周围的钓鱼发烧友们都可惜地惊呼了起来。
松田达也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跳动的,竟是霓虹的官方报警电话。
这一下惊得他手机都差点没拿稳,难道自己还没来得及自首,就要被警方传唤去警视厅了吗?松田达也战战兢兢地接起了电话,对方似乎是一个年轻男性:“您好,请问是松田达也先生吗?”
松田达也慌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嗯啊了半天,才勉勉强强回答道:“对,是,是我。”
“咳咳,咳咳咳……”突然,那个怪异的笑声再一次传了过来:“松田先生,我还以为你早就怀了必死的勇气呢,原来,你也会害怕的呀?”
松田达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打电话给自己的,还是那个人。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使用了报警电话来打给自己,这番劳师动众,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为了弄个恶作剧,吓自己一跳?
另外,松田达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的话,他本想出言讽刺那人几句,但是一想到他上次用松田老师和夏树的生命来威胁自己,这个人分明是一个疯子,还是少惹为妙。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松田达也的腹诽,语气也不知不觉冷淡了下来:“松田先生,我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你,是时候该去警视厅自首了。”
“哦?现在是时候了吗?”松田达也的心头涌上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好奇:“你对案子的调查进度倒是很有数,知道林真一他们已经查到该查到的东西了,只差临门一脚就能逮捕我了,是吗?”
“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林真一马上就会申请,对电梯曳引绳和你家进行调查取证,纵然你再小心,也会留下点什么证据被他们发现的,你逃不了的。”
松田达也听完他的话,了然地点了点头。其实,从一开始的震惊和害怕过后,一想到要去自首,松田达也反而感受到了一阵轻松。该来的,最终都会来,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尽力去逃脱法律的制裁,虽然是以失败告终,但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想到这里,无事一身轻的松田达也突然好奇心又起来了:“我,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为什么你会突然支持我去自首呢?自首不就意味着,你认输了吗?”
那人呵呵一笑,倒也一反常态地没有恼怒:“那当然,既然注定已经输了,那我就得马上认输,这样的话,林真一他们这些天辛辛苦苦的查案不就是在白费时间吗?肯定气得要死,哈哈,想想都觉得好笑!”
松田达也实在不能和他共情,只能也尴尬地笑了笑。自己去自首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最终刑期能尽量缩短,结果却被那人当做了恶心林真一的方法。这个人汲汲营营,似乎最大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而纯粹只是为了和林真一比试比试。
见松田达也不回应自己,那人将自己快乐的情绪稍稍收敛了一些,冷冷地说道:“松田先生,自首的时候该说些什么,你应该明白吧?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不该说的事,一个字都不要说,否则会有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
只要你能保证管好自己的舌头,那么松田父女的人身安全,我也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