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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空中气息快速运转,迅速出手抓住楼板,手上借力一个翻身又站回到回廊上,叫道:“各位且住,贫道不是凶手。”
姜华很惊讶面前的小道士还能再站回来,按说臂上这一震,如此霸道的内劲下,对手必定背部着地摔在积水中。
不由得上下打量道:“身手不错嘛,红袍道士,去过玉林庄没有?你没有黑箫吗。能接住老夫这一震,果然有割喉的实力,既然回来就不要走了。”
姜华提步错身,如快鸟投林快速朝龙潜拍出一掌,凌厉的掌风已经吹到对手的面上,且掌影飘忽叫对手琢磨不透攻击点。
龙潜大骇,不敢出声,迅速调起第六重五雷火神功,内力凝聚,双掌立刻变成了紫色,右掌画圈,以太极旋转套住对方所有的掌影,左掌快速朝他肋下拍去。
“来得好。”姜华回肘下压破了对手炽热的掌圈,左掌从肋下穿出,夹在对手金雷掌势里快速拍出,噗一声闷响,双掌相交,龙潜还未叫得出声,再一次被击得从倒塌的围栏处倒飞出去。
姜华这一掌劲力浑厚,好在龙潜运起五雷火神功护住了心脉,人还在空中胸腹气息已经顺畅,借势一个翻身,双脚稳稳地站在院子里的积水中,溅起大片水花,积水没过了脚踝。
哪知气息虽调顺了,血脉却翻涌不止,胸口感觉被重锤猛击,压抑难受,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
姜华再次“咦”了一声,适才手臂一震未能将对手击倒,还可说是未出全力,但刚才左掌已经打出了八成的无极掌功,那小道士虽然被击飞出去,却还是没有摔到在地,居然站稳。
重要的是,两人双掌相抵的一刹那,对方炽热的掌力竟然将无极掌功逼得停滞了片刻,连手上都有种一碰到烧红的火炉不由得猛往后缩手的应激反应。
姜华走到回廊边,看着院中问道:“兀那道人,你这是什么武功,尊师是哪条蛇?”
龙潜不敢耽搁,再次运起五雷火,紫色的手掌抓起挂在腰上的两只酒袋,运足了内力朝姜华甩去,头一扭转身就跑。
姜华双掌击出,掌风扫中酒袋居然发出“嘭嘭”两声巨响,像是爆炸一般,立刻出现两团酒雾,滚烫的酒水四散飞溅。
姜华吓了一跳不敢怠慢,迅速后退两步,躲避沸腾的酒水,两袖鼓劲挥出,扫开了酒雾。只可怜身旁的邢军和几名护卫,反应太慢都被酒水溅到手上脸上,立刻被烫伤一片。
原来,龙潜运起了第六重五雷火神功,炽热的双掌迅速将酒袋里的药酒加温至沸腾,酒袋内的酒水有部分已高温汽化,再加上龙潜运足了内力将酒袋甩出,此时只要有一点外力触碰,立刻就会爆裂开。
楼上一阵混乱,而龙潜已经从院门逃了出去。
邢军被烫得哇呀呀乱叫,待酒气一散,再看院子里哪里还有红衣小道士的身影?
姜华忽然想起一事,也顾不得两只湿漉漉还冒着热气的衣袖,打开了后窗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楼层的隔板突出的木方子上都是湿的——暴雨这么大湿了也很正常——木方子下挂了一溜的风肉,但只有窗户正下方的一块风肉还在微微左右摇晃。
邢军转过头看见姜华关上了窗户若有所思,气急败坏地叫道:“姜三旗使,你怎的放那小道士逃走?那密信很有可能就在他身上,无论如何得追回来。”
姜华自言自语道:“适才竟然疏忽了,没有及时查看窗外,可惜。奇怪,这红衣道士难道是五龙斩的人?玉林庄里确实有五龙斩出没,但没听说这个杀手团有如此霸道的内力。”
“什么五龙斩,是个什么玩意儿?”邢军正奇怪姜华的话语没头没尾,想起自己的堂妹还尸横房中,恶狠狠地道,“此人绝对是杀害二娘子的凶徒,必得通报京兆府尹下海捕文书通缉此人。”
姜华回过神,忧心地道:“邢司阶,此事有三个疑点,首先,老夫断定出入二娘子房间的还有一个人,适才打斗时就躲在窗外,可谓胆大包天,此人嫌疑最大,密信说不定在他手中。其次,这道士头顶上的发簪颇为可疑,那是五龙斩的独门暗器。
“但怪就怪在这里,五龙斩个个都是猥琐不敢露面之人,他们杀人绝不会留下线索,更别提如此张扬地用独门暗器显示身份了。最后,贵府娘子的死状太怪异,这么短的时间里如何做到赤身裸体,这是什么缘故?”
邢军搞不懂什么五龙斩,肯定不会花时间去追查一个闻所未闻的消息,现在好不容易认定了一个嫌疑人,哪里肯推翻这个论断,否则他回到长安如何交代?不管是误会也好,栽赃陷害也罢,甚至是推卸责任等等,这口锅,红衣道士背定了。
并且他只关心那密信,甚至连堂妹被杀还躺在身后的房中都没有引起这么大的恐慌,恨恨地道:“那密信,关系着诸多龙武军将校的身家性命,还是我家中郎将写给户部郎中王焊的,糟糕,实在糟糕。”
姜华还在自言自语:“确实糟糕,若是五龙斩也插手其中,只怕你们商量的大事难成。不好,老夫得即刻通报我家盟主,做好准备才行。”
忽然听到了邢军的说话,奇道:“难道邢司阶知晓密信的内容?既如此何必写信,你负责转述就好。你家中郎将跟户部郎中通信很正常的事,搞得如此神秘,还让我家盟主安排老夫来跟你交接,害老夫白跑一趟。”
邢军已经失去了主张,想也未想便开口道:“邢縡中郎将也就是小可的舅舅,如今正受大将军陈玄礼委派在河南道公干。因离京时间太长,生怕耽误了跟户部郎中王焊商量妥的大事,虽然中途有贵盟来参与支持,但毕竟在京中,王郎中手上无可用之人。
“舅舅便将他在军中的心腹列了一份名单,交吾带回长安给王郎中。事情的缘由吾虽知晓,但名单内容吾却不知,都是舅舅多年来在龙武军中着力拉拢之人。他不在京的这段时间,这些身处中枢要职的将校足够王郎中方便调遣了。所以这份名单甚是机密,不能泄露,尤其不能被陈玄礼大将军知晓。”
姜华已经看见南阳县尉带着十余名缉事番役进了院子,皱着眉道:“既如此,逃走的道士老夫负责去追。请邢司阶去跟南阳县尉寒暄招呼吧,老夫先从后门走了。”
“请拜上贵盟主,务必在我们举事时,派出贵盟的诸多高手鼎力协助才行。一旦成功大家都有好处,尤其是空出了两个相位,两家都能借此呼风唤雨。”
姜华不再说话,拱拱手从后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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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龙潜逃出驿馆,尽捡人少处狂奔,好在雨后道路上都是水,看不出足迹。绕过几处荒坡,已经看不到一个行人,立刻蹲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隐下身。
胸口血脉依然不顺,立刻盘膝坐下暗自调息。
没想到早已名震江湖的“无极刀”姜华,一个成名许久的江湖高手,就这么甘心情愿被三河盟收编,成为第三旗使,由此可见三河盟的实力是超乎想象的。
想起华剑派的叛徒“甲鬼”李云来投奔时曾说过,“三河盟的头四位旗使个个实力强悍。”当时还不尽然相信,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姜华才排名第三,实力便如此强大,三招就把自己打的吐血。可想而知其第一、第二旗使还有“疯狂双使”以及盟主的武功,只怕是更高而不会更低。
需对三河盟重新审视了,之前玉林庄大战曾经因为旗使依多为胜,还得四名旗使联手才能将自己打败,总觉得所谓的十三旗使也不过尔尔,心底里多少还有些轻视和瞧不起,现在终于体会到三河盟的真正实力,确实不能小觑。
五雷火神功不愧是武林绝学,龙潜在灌木丛后调息片刻便基本恢复,好在是护住了心脉,只是吐过血之后脸色有些苍白。想着还离驿馆不是太远,终究不安全,并且紫金箫还在宏广手中,须得尽快赶回吴镇。
一想到宏广,龙潜有点愧疚,因为这身红袍被人误认为是凶手,而姜华认出了头顶上五龙斩的独门暗器,自然连累了五龙斩也成了嫌疑人。
“还是给宏广大师解释一下吧。”龙潜心道,站起身准备离开,略一转念,脱下红袍放进包裹,只穿了白色的里衣,认准吴镇方向加快了脚步。
在路上还在回忆驿馆里蹊跷的杀人案,太过匪夷所思,发案时间很短,从大雨倾盆到结束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凶手肯定就是在这个时间里行凶的。
不知那一等丫鬟桃蕊怎会如此坚定地指认自己是凶手,她说看到红袍一闪而过,难道那凶手恰好也穿着红袍吗?
龙潜决定把所有能想到的疑点都一一做个推论。
看邢军的反应,那封密信似乎更为重要,藏在了邢二娘子的房中,以至于姑娘被杀不是首先关注凶案,而是先翻找密信。
可以说明邢二娘子的生死并非他的首要任务,而是要借其马队掩护他的密信。这些不用管他,都是与本案无关的事情,不过无论是从护卫的职责还是隐藏物品的目的来看,他都必须保护邢二娘子,所以他没有杀人动机,可以排除。
听姜华与邢军的对话,似乎是来接手这个密信的,不知什么信这么重要,竟然需要这位高手亲自出面交接。
那么此案的发生也可以由此推断,凶手是不是也在找这密信呢?
这一推断的可能性太大了,龙潜决定放在最后去分析,以免先入为主忽略了其他可能性。先用排除法把其他可能性都筛一遍,看最后剩下的会不会是同一个结论。
假设凶手是临时起意,那么可以肯定不是为财就是为色。据邢军检查下来,房中贵重物品一个不少,可以排除劫财了。
如果是为了劫色,就现场而言,赤裸的尸体很容易就让人认定这一结论。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周围还有这么多丫鬟、妈子在服侍的情况下,真的会有色鬼胆大妄为到这般猴急吗?即便他胆子再大,也无法让人相信他能及时抓住暴雨的这个空档成就好事。
还有劫色者很少有行凶的,当然这不能说是绝对。其中还有一点龙潜已经注意到,邢二娘子虽是裸体,但鬓角发丝并无混乱,显然没有挣扎过的迹象,除非是被高手点了穴,可这个驿馆里能施展点穴术的只有两个人,龙潜和姜华。
因为龙潜已经梳理了一遍驿馆内出现的人,驿丞、驿卒、传令兵都有把子力气,但都没有作案时间,更没有作案的能力。驿馆里没有其他人,包括邢军在内,没一个是武功高强的高手。
虽然未查验过尸体,无法确定是否被侵犯过,但根据刚才的这些依据,估计劫色的可能性很小。
假设凶手是为了寻仇呢?
按说寻仇杀人,是以报仇为目的,杀了人遁走即可,有必要在杀了人之后还弄成奸杀现场吗,有必要花时间剥光她的衣衫,再把床上弄得如此凌乱,将裸体故意暴露出来吗?好像生怕不被丫鬟发现似的,所以寻仇杀人虽不能完全排除,但可能性极小。
说到被丫鬟发现现场,龙潜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是凶手的本意。按说这不可能,可若是......那就太让人费解了,怎会有凶手希望现场被及时发现呢?
龙潜略一思索便豁然了,因为只有一个可能,为了安全逃离,没错,就是这个目的。
这时,龙潜已经走在官道上了,大雨后的路上行人不多,空气中有股特有的雨后的味道。
趁着人少,龙潜加快了脚步,边向吴镇走,边继续推理。
“安全逃离”这四个字,他自认为分析得很精准,凶手不光是要尽快逃离,还得安全无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