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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龙城西城区,如同中城一般,这里也是贫民区的集聚地。
吕晚说过她的一个亲戚就住在此地,但也就提了几句,并不知道所谓的亲戚,姓甚名甚,门牌号几号,身高多少,年龄多大。
而西城区足足有近二十万人口聚居,大大小小的平民窟不下二十个,想在这里打听一个人,好比大海捞针。
余羽在一个连着一个无边无际的窝棚构成的房山房海里,连问带听,转悠了半天还是没有丝毫消息。
在街边买了几个包子,找到一条长凳坐下。
包子的滋味很好,入口却有些没什么味道。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老余和老徐,余羽似乎没什么亲近的人。
前世父母去世后,好歹还有爷爷奶奶在人生的最后两年中陪着余羽走到生命终点,这一世的情况又不大相同,老余和老徐是离家私奔的叛逆男女,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长什么样,是不是还在世上,余羽都不清楚。
沈亮和王元等寥寥数人,作为小时候的玩伴,算是和余羽关系近的,但孤僻的余羽,在稍微长大的年纪,进入了悬剑阁,经历了一连窜的失败后,自闭症更加严重,这些人也只能算作熟人关系朋友未满。
反而是在蒸汽机车上,吕小静一路叽叽喳喳,虽然麻烦,却很可爱,恰巧又发生了一系列的意外,成功拉近了余羽和她娘两的距离,更不要说后来在鬼市同经历了生死,让小姑娘对他很是依赖。
被人依赖很麻烦,比如上厕所都被跟着,可被人依赖,似乎又有点很奇特的滋味。
仔细想想,余羽觉得,大概被人依赖说明自己在别人心里占据了那么一片地方,说明自己对于别人来说很重要,而这种“重要”的体验,不管是三十未满的余羽,还是十二岁的余羽,都很少经历。
所以,明明应该专注武道大赛的时候,他出来找人了,大海捞针找不到的时候,理性劝说是撤退的时候了,可感性还在作怪,总觉得就这么找一找走了,万一两母女真的出了事,自己似乎会有点愧疚和难受。
三口两口地吃完了包子,又在凳子上发了会呆,余羽站了起来,迈开有些发酸的两条腿,继续走向下一个窝棚。
吕晚说亲戚家条件也不好,所以余羽判断,这个亲戚很大概率就住在贫民区的窝棚里。
下午两点钟左右,余羽走出一家书画店,还是一无所获。
他感觉到了疲惫。
修炼到了武道三重,身体强健程度远超前世的成年男子,这点路程不足以对身体造成任何负担,主要还是心累。
在他之后进入书画店的一个中年女人满脸忧愁地出来,手上拿着一叠画纸,唉声叹气,两眼无神。
风吹过,一张画纸从中年女人的手中飞出,落到了余羽脚边。
伸手捡拾,视线凝定在画纸上。
画纸上是一个妙龄少女的“照相”,惟妙惟肖如同用数码相机拍摄出来,而非手工画制。
下面还有一行字:寻找失踪女儿王苗,我女儿今年十五岁,身高一米六十,去年四月十三日从商科学校放学离开学校后失踪,家人万分焦急,如果有人看见我女儿……
寻人启事?
一道灵光劈中了脑袋!
昏头昏脑的找了大半天,竟然没想到这个方法,余羽把手中的画纸递给中年女人,看着对方无助凄惶仿佛整个人都空了的眼神,莫名有些心酸。
女儿都养到这么大了,突然间就不见了,谁能受得了?
作为一个十三岁起就失去了父母,十五岁那年又失去了爷爷奶奶的孩子,长到成年后,由己及人,很容易逆向感受那些失去了子女的人的痛苦,那种夜深人静时甚至忙碌后的间隙里,突然涌上来的关于孩子的记忆,记忆里那种童稚的笑脸和声音……
前世网络上有各种关于寻找失踪儿童的报道,每一个故事都很催泪,表面上很淡然的余羽,每次看见相关的报道,往往都会流下同情的泪水。
摸了摸口袋,摸出了几张大额的钱,数了数有三千,略微肉疼,但想了想关家钱庄的银卡中的额度还在不断增长,在中年女人有些惊讶的眼神中,递了过去。
“在后面加上几句话吧,如果有人能够提供线索,家人愿意给提供线索的人提供一千钱的回报。”
没有钱的诱惑,会主动给自己找麻烦的人不会太多,所以要鼓励见义勇为,至少也该设立一个见义勇为的奖金,余羽的思绪开始发散。
“谢谢!”中年女人犹豫了片刻,把钱推了回来,“这钱我不能要。”
“拿着吧,我也在找人,如果不是你手中的寻人的画像,我还想不到用这个办法。”
听说他也在找人,中年女人更加不肯要钱了,正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相逢相识何谈钱!
余羽又进了书画店,他没有吕晚和吕小静的“影像”,但凭借着感应入微的武道真意,能够精准描绘吕晚和吕小静母女画像,出现在画纸上的影像,虽然缺乏“神”,具体的形却很完备。
嗯,有几分超写实主义画家的风采,看着手中画像,余羽感觉自己点开了新技能。
加了段话,重点标注“提供相关有效线索者,奖励两千钱”,在店家的紫气七型影印机中,印制成了几百份。
走出店外,中年女人居然还在等,很热情地陪着余羽一起张贴,张贴的时候,还说寻找失踪子女的许多人,大家都经常联系,说是同病相怜也好,说是心境相近也好,关系还比一般的亲人密切。
女儿失踪后,中年女人的丈夫天天心神不宁,半年前出车祸死了,而中年女人将人生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寻找女儿上。
不过三十六七岁的年纪,头发已经半黑半白。
一直等到帮余羽贴完所有的寻人启事,中年女人才离开,走的时候,身影又恢复了茫然落寞,有股浓重的绝望气息。
大概,有事做的时候,反而能够让失去女儿的痛苦减轻几分吧,余羽有点不是滋味。
女儿和丈夫出事前,大概家境还算不错,中年女人说自己原来是教音律的,手里有信石,还和余羽交换了一下频号。
一等就是一个钟头。
夕阳余晖中,窝棚墙上,木杆子上贴着的寻人启事在风中飘动,发出哗哗声响。余羽叹气,总不能一直等待下去,付出了心力,若是结果无法如意,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站起身,坐了太久,两腿血脉不畅,颇为酸麻。
活动了一下腿脚,一只脚向前迈步,忽然停在了空中。
口袋里的信石,出现了响动。
“喂?”
只听见一个沉重的呼吸声。
等了片刻,对方的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那两个女的在哪里。”
“你说。”
“两千钱不够,我要是和你透露了消息,很危险,最少五千钱。”
“你怎么不去抢?”余羽的眉微微挑起,一条消息五千钱,呵呵。
“那四千?”
是来骗钱的,余羽确定无误,关掉了信石。
对方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余羽接通,很不耐烦地说:“别烦我。”
“呃,你,你不是悬赏要两个女的消息的人?”
声音听着和前一个完全不同,余羽变化语气说:“你有消息?”
“嗯,能,能当面谈吗?窝给你消息,带你找到她们被困的地方,不过到了地头,你就得把钱给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