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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言白还是和阿尔托莉雅单独讨论这件事了,archer则是被远坂时臣请走说是去商量接下来的行动,金色英灵被恭敬请求的时候还满脸不乐意,显然在他眼中,行动计划什么的远远比不上赐予人死亡来的有趣。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了,阿尔托莉雅再也忍不住,上前几步仰着头瞪着言白:“梅林,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言白在到底告不告诉她真相上犹豫了片刻,思考了三秒钟后他下了决定:“吾王,此世对于我来说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他平静地和阿尔托莉雅的翠眸对视:“您和高文在圣杯战争结束后就会回归英灵王座,到时候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人,英格兰王国已逝去,故人们也纷纷进入了亡者之国。我希望回到阿瓦隆。”
“阿瓦隆?”阿尔托莉雅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佩剑。
言白肯定她的猜测:“就是铸就誓约胜利之剑的地方,那是我的故乡。世人皆传我是修女与梦魇之子,我的母亲的确是一名修女,但我的父亲却是阿瓦隆的精灵。”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宁静平和的精灵森林原来在自己心目中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现在还能轻松回忆起翠绿森林里乳白色的微光,父王宫殿里回荡的缥缈圣歌,容貌惊人的精灵们安静地穿行在森林中无声交谈。言白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因为一些原因,被驱逐出了阿瓦隆,在活着的时候决不能再踏上那片土地半步,但因为我半精灵的身份,当我死去的时候,便能回归阿瓦隆。吾王,你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我也希望结束流浪。”
“可是……你让我……”可以看出阿尔托莉雅被言白的叙述所打动,她眼里的坚定出现了动摇,只是一想到要亲手杀死友人,她又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这件事只有你和高文有资格做。”言白抬起手,放在誓约胜利之剑的剑柄上,这把剑竟然在主人之外的手中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魔法师,“请用这把来自我家乡的剑赐予我死亡。”
这些当然是假的,他已经回不去阿瓦隆了,一旦死去他便会离开这个世界,精灵王也好,仙女也好,人类英雄的亡灵也好,他都不会再见。就连与阿尔高文他们的见面也绝无可能,言白不是没有不舍,但比起留在这里等待不知道何时才会有的相见,他更想回到原本的世界。那个世界他不是什么大魔法师,也不是什么精灵王之子,他只是千万平凡人类中的一个,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你,让我想想吧。”阿尔托莉雅最终还是抵抗不住他的请求,不知所措地低声道,或许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太过艰难了,当初她扛着全国人民和贵族的压力放走了好友兰斯洛特,今日也无法将剑落在梅林脖子上,就算是梅林自己的请求也一样。。
言白顺从地走出这间书房,将空间留给阿尔托莉雅,他自己则漫步走到走廊里,透过窗户低头望着院子里的水池。池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反射出银色的光芒,今晚月色甚好,没有风,池塘旁的水生野草一动不动。言白感觉自己内心一片安静,伸出手,让月光落在掌心。
那一小片月光在他的掌心慢慢凝聚,在魔力的辅助下化成了一把银白色的匕首,剑身光滑,剑刃上散发着隐隐的蓝色幽光,握在手里也坚硬冰凉。
言白刚拿着匕首在自己的心脏位置比划了一下,就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被女人拒绝之后,就准备自杀了吗?”
“archer。”言白转身,知道他只是在调侃自己,无奈地笑了一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金发英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远坂时臣那里脱身,他全身穿着武装盔甲,头发嚣张地朝天竖起,红色的眼睛很有压迫力,这么近的距离下言白发现对方的瞳孔居然是像蛇类的竖瞳。现在这双美丽又诡异的眼睛正牢牢盯着自己,眼睛的主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鉴于你之前的贡品本王很满意,我可以给你一次向王请求的机会。”
言白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他怎么对这件事这么热心,稍微排除之后他就明白过来了:“你对阿尔这么感兴趣吗?”
archer没有隐瞒很干脆地点头承认了:“是啊,本王多少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所以很好奇,她到底有没有失控的时候。”
言白皱起眉,金光闪闪的家伙还在侃侃而谈:“被人民逼到自杀,这样的王在人类历史上也屈指可数。何况她还是通过战争奠定自己王位的王者,所谓的圣洁之王,神圣骑士王,不过是不敢袒露自己欲望的胆小鬼。她一生都没有放纵过自己,克制成为本能,当她失控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美景呢?”他舔了舔嘴唇,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连笑容都变了味。
言白觉得自己之前都眼瞎了,怎么就看不出这家伙在高傲外表下的狼子野心呢。吾王真是太无辜了,明明三句话都没说到,就招惹了一个变态。
他一边给archer标上变态的表情,一边恢复了面无表情:“你应该知道我是她朋友吧。”这样说真的没关系吗,真的不怕我一时暴起跟你同归于尽吗,而且就算没有他,还有saber呢,瞎子也看得出saber和berserker关系匪浅。
言白只要稍微一想暗恋阿尔许久的白骑士得知archer这番发言之后的反应,就感觉要天下大乱。
“正是因为是挚友,所以才能发挥无可替代的作用啊。”archer上前一步,身上的盔甲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拉回言白的思绪。他抬手搭上了魔法师的肩膀,在后者耳边低声道,“放心,你的贡献本王会记住的。”
言白从这句话里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刚想对这家伙说你别胡来,就感觉胸口猛然一阵撕裂疼痛。他睁大眼睛,听见了血液喷涌而出的声音。
一把金色的螺旋剑插在他的胸膛上,将他整个身体贯穿了,剑身以黑色为底上面布满螺旋状的红色花纹,说是剑却压根没有剑刃,看上去柱状的身体根本割不开任何物品,却很轻松就刺穿了半精灵的心脏。
吉尔伽美什嘴角扬起,他贴着银发青年的耳垂亲密低语:“这样,你的王就会失控了吧。”
一缕鲜血从言白嘴角流下,他倒吸一口冷气,有气无力地嘶声:“混蛋,很痛啊……”说着他的左手闪电般握住archer执剑的手腕,右手上的匕首反射着银光,在黑暗的走廊里一闪而过。
噗嗤一声,锐器穿透肉体的声音在一片寂静里清晰可闻。
滴答滴答,鲜血从匕首的一端落下,滴在地面上,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就算被血液浸润全身,那把由月光凝结而成的匕首也依旧闪烁着银光,原来那并非反光,而是匕首自身的亮光,它就像月亮一样散发着自己的清辉。
这次轮到吉尔伽美什难以置信,他听见银发青年贴在他的耳朵上,就像刚才自己低语一样轻声道:“月光是很锋利的,就算是金甲也挡不住。”
一生只靠浪,终于不小心翻船的吉尔伽美什低哼一声,因为某人不光把匕首□□他的胸膛里,还怕不够似的来回搅了搅。他身上的铠甲连最高等级的宝具都能防上一防,在那把小小的匕首前却像一张草纸般脆弱无用。
言白残血反杀成功,却没有多大喜悦。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随着流失的鲜血而快速离去,握着匕首的手正在迅速发麻,不光是手四肢都在无力。心脏上的疼痛已经麻木了,剧痛导致脑子中一片空白,视野里的一切都在发黑。
这时候,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梅林我……”阿尔托莉雅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刚打开门,就看见了两个身高相仿的青年贴身而站,武器从彼此的身体里穿出,脚下的鲜血已积聚成一大滩。而被她呼唤名字的银发青年抬起眼看着她,笑了笑,细碎银发下一双翠绿色的眼逐渐黯淡:“……再见,阿尔。”
“梅林!”阿尔托莉雅伸出手,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握住什么,只知道当她的手伸过去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化为一片光芒消失了,金色和银色的碎屑交织在一起,旋转着四散开来,在落到地板的前一秒消失了,只有地板上的一滩鲜血证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长长的幽暗走廊被这片闪烁着金银光芒的碎屑照亮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暗了下来。一片黑暗里只留下一道孤独的剪影望着窗外的圆月发愣,一滴眼泪从少女形态的英灵眼角滑落。
“再见……梅林,欢迎你回到故乡。”
然而故乡并非是这么好回的,至少言白很肯定自己不在阿瓦隆,也没有回到原来世界。他现在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周围什么都没有,头顶脚下四周都是虚无的黑暗。
一开始言白以为是自己的识海,但很快他就听见了一个巨大的声音隆隆响起,因为音量太过巨大震得他耳膜发麻,反而什么都没听清,只感觉身体一阵左右摇晃,跟地震一样,然后眼前一花,就被突如其来的光明刺痛双眼,不得不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