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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人群里几个金融系的女生忽然低叫,“是商总!”
学金融的人,哪有不认识商总的?
她们刚才议论的男主角,居然也在现场!
“都想留在这看热闹?”商伯旸一字一字地问,唇角微扬,却不是在笑。
所有人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颤,围观的人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得一干二净。
陆七七背对着后面的男人,咬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拎起地上的双肩包,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没走出几步,她自己就停下了,换上讨好谄媚的笑容,以军训的标准姿势向后一转。果然见男人还双手插兜站在原地,薄唇紧抿,目光在她回头的一瞬间如箭矢般穿过她的胸腔,让她几乎感觉到胸前一片血肉横飞。
陆七七小步跑了回去,笑容甜美得有些刻意,“伯旸哥哥,你来了呀。”
她完全没料到会在如此丢人的节骨眼上又遇上这尊瘟神。
刚才那一幕,他看到了多少?
商伯旸居高临下睨着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凝思,脸色更加寒冷,“不接着逃了?”
能逃早就逃了好吗!逃了再让他逮住,下场肯定比自己乖乖回来还要惨。
陆七七心中流下两行清泪,脸上笑意却更真挚了些,“伯旸哥哥说的哪里话!我逃什么呀?刚才那是没看见你……”
商伯旸没理她,举步往主楼走去,校长办公室在六层,他前前后后去过不下十次,熟门熟路的,比谈生意的会所都熟悉。
陆七七拎着包想往他反方向走,却被商伯旸的助理截了个正着。
助理皮笑肉不笑,“七七小姐,咱们得先去一趟校长办公室,商总是代替陆局长作为你的监护人来和校长谈话的。”
监护人?陆七七拉耸着脸盯着那个早已走远的背影,“他算哪根葱啊,监护人!”
助理认真想了想,“不算监护人的话……您也可以直接把商总当成未婚夫,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
未婚夫来给未婚妻开家长会,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陆七七的脸顿时就变了,“他真要跟我结婚?”
前两天她老爸喝高了把她给卖了,这事她居然是第二天看新闻才知道的。
订婚的事,前前后后都没有一个人问过她的意愿,偏巧老头子两天不在家,陆君昊那个死人又不知道去哪里出差了,下人们更是口风咬得死紧,每次见到她一个个都跑得贼快,她想找个知情人问问都找不出来。
陆七七本想开溜的步子驻足在原地,犹豫片刻,她忽然小跑着追了上去,“商伯旸!”
高大而冷漠的似乎停顿了一秒,也似乎是她的错觉,再一眨眼的功夫,男人仍是以原先的步调向前走着。
陆七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拦在他面前,“商伯旸!”
商伯旸这才停了下来,黑眸明锐犀利地扫过她的脸。
陆七七无瑕管这许多,急冲冲道:“商伯旸,你同意跟我结婚了?”
教学楼下,一男一女的影子被夕阳拉长。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安静得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商伯旸的眸色更深更凉了,口气染着淡淡的嘲讽,“对比你大11岁的长辈直呼其名,你这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乖巧懂事的面具一卸,她还是那个目中无人,气焰嚣张的陆七七。
亏他前几次竟然真的以为她改过自新了。
“长辈?”陆七七仔细咀嚼着他这两个字,“你既然知道你是我长辈,为什么还要答应结婚?有长辈和晚辈在一起的吗?”
他大她11岁,而且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怎么能说结婚就结婚?
商伯旸鹰隼般的眼眸眯了起来。
听说要和她订婚,他是打心眼里拒绝的,甚至差点在家里和父亲闹翻。
结果这小丫头倒是一副比他还看不上这桩婚事的样子。
他心里沸腾的岩浆汩汩地往外冒着,脸上的表情仍旧没有半点变化。
男人修长有力的腿往前迈了一步,前方的女人被他强大的气场所迫,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直到退到了墙根,商伯旸猛地出手,带起一阵呼啸的劲风,陆七七吓得一闭眼,男人的手掌却擦着她的脸抵住了她身后的墙壁。
“陆七七,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商伯旸沉沉的嗓音落在她耳畔,“明知道长辈不能和晚辈在一起,你还去跟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表白?”
陆七七别开头,心里虚得没底,只好露出弱弱的微笑,“那是个误会。”
而且听他的意思……
他同意结婚好像也是被逼无奈的?
眼看着男人精壮而结实的胸膛就挡在她面前几寸的地方,陆七七不自在地扭了下身体,“你先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
提起教务处主任的茬,商伯旸忽然又想起她举着不孕不育的广告大庭广众地喊“我男人有救了”,表情刹那间阴沉得没法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男人,是他。
至少现在全世界都这么认为。然后她就给他搞了这么一出,先和四十多岁有妇之夫表白打他的脸,后又敲锣打鼓地说她男人不孕不育。
额间的青筋隐隐跳动,商伯旸觉得自己可能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了。
男人身上极具侵略性的雄性气息钻入她的鼻息,陆七七的脸像被什么烫伤,红的厉害。
她不清楚商伯旸一会儿难看一会儿更难看的脸色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好磕磕巴巴地沿着自己的思路继续道:“伯旸哥哥,我是觉得呢,我年纪又小,又不懂事,根本配不上你天人之姿啊!订婚的事,估计也就是你爸我爸心血来潮。世界虽然不是围着我转的,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肯定能让他们回心转意的,你说是吧?”
这话还像点样子。
商伯旸的怒意缓和了些。
陆七七转了转眼珠,“不如这样,我们达成统一战线,然后按照我说的做,各自回去搞定家里的长辈。让这桩婚事化作历史的尘埃,你说怎么样?”
怕她做恶梦,江临便让段子矜直接在自己的厢房里休息了,第二天清晨,他很早醒来,她却好像几天几夜都没睡好觉,体力透支得厉害,他叫了她两声,她也没醒过来。
看着她睡梦中深皱的眉头,江临心里微紧,终究没忍心强行把她叫醒。
他披好外套走出厢房,门外的保镖一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满脸焦灼道:“先生,大事不好了!”
江临凝然的眉心微微动了动,回头看了一眼关妥的厢房门。
青白色的天光和凉薄的晨雾中,男人沉着淡静的嗓音响起:“什么事?”
保镖急急回答:“邵总派去盯着江二爷的人说,他正带人往这边来,私用飞机停在黄山机场,机场那边也传来消息,根据邮箱里的燃油量判断,这架飞机的预设飞行里程应该在八千五百公里以上。”
江临的浓黑俊长的眉毛骤然蹙起。八千五百公里以上,从中欧到首都机场,走俄罗斯境内航线是九千三百公里。
江逢礼这是……要跟他撕破脸了?
阒黑的眼底闪过冰冷的光芒,看来江家是要玩真的了。
他心里清楚,八年来,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地留在郁城,是因为爷爷有意放过。
或许是江家也为八年前的意外抱愧,所以给了他这些年的自由。
而如今,他所得到的一切统统要被收回去了吗?
在这种时候……
江临的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仿佛透过两扇门,看到了厢房里安然熟睡的女人。
失去知觉的右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他怎么甘心!
江临垂眸沉思的时候,保镖忽然递来卫星电话,他接了起来,还没说话,邵玉城急切的话音从那头传来:“大哥,事情你都听说了吗?现在怎么办?如果你二叔来硬的……”
卫星电话的信号不是很好,传输的音频听起来有些“呲呲啦啦”的电流声,如磨砂般打磨着江临的神经,他蹙眉,沉声道:“不会,这里不比欧洲,江逢礼不会把事情做得太出格。”
“他应该没想到我们会比他先找到你。”邵玉城道,“幸好有你女人帮忙。”
江临怔了须臾,忽然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邵玉城也惊道:“她没告诉你?”
江临又是一怔。
他本以为最多是玉城他们查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段子矜才追到祁门来,却没想到,连他人在祁门都是段子矜提出的主意。
想起昨晚她在佛堂里抄经文时,提到七年前、不合规矩一类的话,江临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究竟忘了多少事……
远处的天色愈发明亮,饶是隔着无线电波也能辨别出邵玉城话里沉甸甸的分量:“我加派了两队人过去,倘若真干起来……也不至于衰到束手就擒的地步。哥,以后的事你打算好了吗?”
江临仍是一瞬不眨地望着厢房的两扇门,又仿佛是透过眼前的门缝,看到了某些很遥远的地方。半晌,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玉城,在我回来之前,公司暂时拜托你们三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