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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念慈被他这么用力一挥,脚下没站稳就往后摔去,段子佩眸光惊变,心中骤然一紧,立刻又拉住她。
女人馥郁温软的身子碰撞在他硬邦邦的身躯上,两个人都有片刻的怔愣,气氛刹那间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穆念慈想起男人前几天见她时说的话,鼓了鼓腮帮,脸颊上浮现出几丝若隐若现的红,很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双手攀住比她高了很多的男人的脖子,惦着脚尖在他的下巴上吻了一下,像是撒娇般软软地说:“不生气好不好?”
男人的身体更僵了。
穆念慈忍着百般不适,用温和到有些发嗲的口吻道:“我进去和江临谈谈,你不是也说你姐最近状态不好吗?她虽然不爱江临了,可你看她现在那清心寡欲的样子,像是会爱上其他人的样子吗?说不定让她留下比带她走效果好呢,是不是?”
她边说着话,边感觉到揽在她腰间的手蓦地收紧了,紧接着男人的俊脸覆了而下,挡住了她面前的一片光。
他像几年前在街头一样旁若无人地吻着她,不由分说,动作里就透着霸道。
他时轻时重的亲吻让穆念慈有点缺氧,直到她有点微微抗拒了,男人才将薄唇移到了她的耳畔,低哑而模糊道:“穆念慈,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不是想跟我在一起?”
“想好了?”
“你冷静点在外面等我,让我进去见见江临,我就考虑答应你。”
男人深深望着她,片刻,将她松开些许,“让你去,自己小心,别被那个疯子伤着,嗯?”
穆念慈最后在他的唇上“啵”了一下,见男人目光一暗又要作恶,她赶紧从他怀里钻了出去。
通向别墅里面的小径很短,她走这几步路时能感觉到后面男人暗哑炙热的视线一直锁在她身上。
穆念慈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被他吻得有些不正常的红的嘴唇,好像他的温度还在。
果然示弱这一招对大男子主义比较管用么?
真便宜他了,明明还没怎么追她呢……
她走进别墅的时候,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江临一个人坐在那里,地上都是被摔烂的茶具和瓷器,好像刚吵过一架。
穆念慈眸光微沉,走上前去,“她人呢?”
江临睨了她一眼,伸手捏住眉心,眉宇间覆着淡淡的疲倦,“喊累了,睡了。”
穆念慈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江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已经可以判你非法拘禁了。”
男人面不改色,薄唇淡漠吐出三个字,“冲动了。”
穆念慈无语地看着他一副油盐不进的冷漠样,话说得好像是知错了,可是那语气却半点没有觉得自己错了的意思。
她伸手敲了敲茶几的桌面,“冲动?我给你开的药呢?”
“忘了吃。”
“平时无关紧要的时候你拿药当饭吃,到了真需要冷静的时候反倒忘了吃?”穆念慈做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都没见过这种病人,说他疯了,他偏偏比谁都冷静,说他冷静,他做出来的事儿却一件比一件出格。
她自己说着说着火都蹭蹭往上冒,这就好像如果一个弱智做了蠢事我们不会很生气,因为知道他脑子有问题,但是一个智商正常的人、或者还比别人高点的人做了蠢事,那真是越想越让人窝火。
幸好她做了这么多年心理医生,早就练就了一身时刻让自己保持平静的本事。
她安抚完自己的情绪,才心平气和地望向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时在想什么?”
男人无动于衷地说道:“她惹我生气了。”
穆念慈听完后刚想继续了解情况,忽然听到楼上半掩的卧室门里传来孩子的啼哭声,男人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脚步往楼梯处迈了一步,又生生刹住,就这么死死盯着卧室“砰”的一声被砸上的门。
她脸色都是一变,不可思议地看着男人压抑紧绷的俊颜,“哪来的孩子?”
江临从兜里掏出烟,想起楼上的女人不喜欢烟味,便又紧紧攥在手里,烦躁地揣回口袋中,“我儿子。”
穆念慈觉得她可能是错过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半晌,她才从震愕中寻回自己的思绪,“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的?”
男人看了她一眼,眸光讳莫如深,仿佛藏着什么,“两个小时前。”
两个小时前,他下令封锁段家的时候。
穆念慈倏尔就笑了,“江临,你还当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吗?”
男人不吭声。
“你在我面前还有句实话么?”她笑得有点凉,“是她惹你生气了、是你冲动了,还是因为你突然得知自己和她有个儿子,刚好给了你一个台阶、一个借口,让你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她锁在你身边?江临,配合治疗的态度就是骗自己的心理医生吗?你这样还让我怎么帮你?”
男人俊脸紧绷,眉目阴鸷。
她每说一句话,就仿佛是一把铁锹从他心里挖出许许多多暗不见光的东西。
那些阴暗的心思统统暴晒在阳光之下,被人戳穿,让他瞬间有种病态的舒服。
过了许久,他闭上眼睛,低低长长地笑道:“我没骗你。”
他没骗她。
只是在她戳穿之前,他连自己都骗了。
江临重新打开眼眸,扫了眼楼上,目光重新凝在穆念慈脸上,“你说得对,我就是想把她锁在我身边,囚禁也好、威逼利诱也罢。我不想放过她,也不会放过她。”
这就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从始至终,都是。
否则也不至于在理智残存的时候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吃药,打镇定剂,想要熬过这十五天。
“我想要在任何想见她的时候,都能看到她出现在我眼前,无论用什么手段。”男人说出这句话时,穆念慈整个人都震了震。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她却莫名从中听出了某种疯狂到了极致的偏执,仿佛黑暗来临,吞噬了天边最后一丝光亮。
这是第一个被她治疗了两年,非但没有半点效果,反而病情愈发恶化的患者。
就在客厅里陷入一片尴尬的死寂时,门外传来了引擎声、刹车声,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真是一个热闹非凡的傍晚。
商伯旸、傅言、邵玉城都来了。
段子佩也跟着他们进来了。
傅言身边跟着米蓝,穆念慈匆匆瞥了眼,竟没能看出二人的关系。
说是情侣,那他们对彼此也太过冷漠,说是陌生人,却带着诡异的契合感,似乎把除了他们二人以外的世界统统隔绝。
江临淡淡望着他们,“干什么来的?”
三个人一起出现,必然是商量好的。
这架势……男人鹰隼般锐利的黑眸里迸射出几分危险的光,莫非是想拦他?
邵玉城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别开视线。
傅言垂眸对身侧的女人道:“你和段悠关系最好,上去把她叫下来。”
这次,米蓝出人意料的没有拒绝傅言的要求,也没有说什么嘲弄讽刺的话,安然低着头走向楼上。
气氛里有种莫名发诡异流动。
她的步伐刚踏到楼梯一半的地方,楼下的男人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陡然就变了神色,几乎是怒喝了一声:“米蓝,站住!”
米蓝显然被那一声怒喝中骇人的阴冷吓到了,她的背影顿了顿,五指攥紧,继续往楼上走去。
身后,商伯旸和邵玉城一左一右架住了不停要挣脱他们往上冲的男人,傅言亦是看着他,“大哥,对不起,过了今天你怎么找兄弟们算账都可以。既然你放不开段悠,那么两年前的事,今天必须让她知道。”
米蓝敲响了二楼卧室的房门,正在哄孩子的女人听到敲门声,温软的眉目顿时一冷。
“我不想见你,别来烦我。”
米蓝一怔,便知道她一定是把她当成江教授了,于是抿了下唇,轻声道:“子衿,是我。”
段子矜亦是怔然,怀里银耳刚刚睡去,她便将孩子放回婴儿车里,打开了房门,目光在来人身上上下一扫,“米蓝?”她的眉心蹙紧,“你怎么在这?”
段子矜真正想问的其实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并不知道楼下已经闹成什么样了,只是她被他带回别墅里的时候匆匆一瞥,花园外面被无数身穿制服的人严防死守着,说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也不夸张。
所以她理所当然以为能在这个时候敲响她房门的,只有那个派人围了段家老宅的男人。
米蓝看了眼婴儿车里熟睡的孩子,道:“子衿,傅言在楼下等你,他有事跟你说。”
“傅言?”段子矜扶在门框上的手微微一僵,心里更是疑惑,“他有什么事?”
傅言能因为什么事找她?以傅三和米蓝现在这种水火不容的状态来说,能使唤得动米蓝亲自上楼找她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米蓝也没直面回答,甚至还避过了她的目光,望着地板上两块地砖间的缝隙,模棱两可道:“你下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