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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青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打完这通电话,他才不冷不热道:“你有事就去忙吧,这里我一个人也行。”
“其实也不忙,只是和朋友约了逛街而已。”
段青没再劝她,那个年纪的男孩总是酷酷的不爱和异性说话,“随你。”
纪可岚看着男孩眼里那些被冷漠包裹的善解人意,鬼使神差地和他说了许多:“逛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至少和学生的安危比起来不值一提,“不过……她现在也很需要人陪。”
段青没接话,也没打断她,就这么静静听着她娓娓说道:“她是我们学校心理系的助理教授,江临也认识,半年前她还和我住在职工宿舍的同一个房间。上周她开开心心地跟我说要搬出去了,家里买了房子给她和男朋友结婚。”
段青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窗外的阳光洒进来,铺展在他颠倒众生的五官上,说不出的慵懒迷人。
他也不知道是觉得阳光刺眼,还是对这种八卦消息不感兴趣,听着听着竟微微闭眼打起了瞌睡。
纪可岚盯着稀薄的空气里某个点,长长叹了口气,吐出来的字音都浸透苦涩,“谁知道,她的婚礼上突然发生了意外,新郎命丧当场,她受了很大刺激,像疯了一样。”
男人修长漂亮的眉毛忽而一皱,双眼跟着打开,眼里的情绪在他墨兰色的瞳孔衬托下,似乎也有了点不寻常的光亮,“穆念慈?”
纪可岚惊讶,“你认识她?”
他又闭了眼,恢复了那张恹恹又冷漠的脸,“不认识。”
那天在学校的路上,就是那个女人撞了他。
可笑的是,他竟然以为那个女人和其他女人一样,是为了和他搭讪。
结果定睛一看,却看到她满脸都是泪。
他当时心里无端一躁,想问她不过就是撞了一下,至于吗?可她没给他讽刺的机会,推开他就跑了。
后来从路过的学生口中得知,她是心理系的助教,人生刚刚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纪可岚猜测:“是段悠告诉你的?”
念慈的事情,在学校里早就传开了。
不过段悠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会背后置喙人八卦的性子。
段青果然不屑一顾地嗤笑,“悠悠没那么无聊。”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又不是学校的学生。
段青没回答,只说:“悠悠的事我能照顾好,既然你们约了见面,就不要爽约。”
纪可岚心生动摇,欲言又止地摇摇头。
段青将她的犹豫收入眼底,平铺直叙道:“如果是为了江临的叮嘱,那就更没必要了。你去吧,他回来以后怪罪你,你就说是悠悠和我让你离开的,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纪可岚诧异,暗忖这小男孩看上去也就刚刚成年的样子,怎么一眼就能看穿人的心思?
她咬唇,试探道:“那我真的走了?”
“不然还要我送你?”段青抬眼眄着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走吧。”
纪可岚道了声谢便离开了,走时背影被阳光虚化,恍惚间竟和那天学校甬道上撞了他的人重叠。
段青失笑,难道是因为今天又听了一遍这悲情的故事吗,怎么脑子里全是那个叫穆念慈的女人?
……
段悠醒时,已经是下午了,床头的柜子上传来饭菜的香气,她几乎是闻着味道醒来的。
一睁眼就看到段青面无表情地坐在她床前,她心里一虚,讷讷道:“你来了啊。”
对方皮笑肉不笑,“我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宿,你才知道我来了?”
段悠惊讶之余又不禁惴惴不安起来,“你……昨天晚上就到了?”
“嗯。”段青伸手打开了盒饭的盖子,不咸不淡道,“你在器材室里那副丢人样子我都看见了,你是失忆了吗?”
段悠倒吸一口凉气,在头痛欲裂中想起来,他确实昨天晚上就到了。
本来还想瞒着他的,尴尬。
段青根本懒得理会她这些小心思,喂她吃了点东西,又听她低声问:“江临呢?”
不提还好,一提这人,段青心里又一股邪火冒了出来,“你被人下降头了?他有什么好的?为了追他你受了多大委屈?”这些还都是他从林小晓那听来的,段悠压根都没和他讲过这些,“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他——”
“我可能就死在器材室了。”段悠淡然接过话,耸了耸肩。
段青气得不轻,“记吃不记打的死丫头。”
“你跟谁说话呢?”段悠白了他一眼,“我好歹是你姐姐!没大没小的。”
“早出生几十分钟的姐姐。”他冷哼,显然对此意见很大,“你要真觉得自己比我成熟懂事,就别次次把自己照顾进医院里来。”
段悠摊手,“又不是我想长这张花容月貌的祸水脸,谁见了我都想和我发生点什么。怪我咯?”
“……”
段青咬牙,忍住了才没把手里的饭菜扣在她这张“花容月貌的祸水脸”上。
正恼怒着,忽听女孩的声音如淙淙清泉般淌出,眉目间那点不知名的笑意亦是静水流深般浅淡恬静,“阿青,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谁,说出来你可能觉得可笑,但是我有种很强烈的直觉,我能和江临在一起很久很久,我会嫁给他。”
段青听罢,愣了下,冷言冷语地讽刺道:“你才多大?离法定结婚年龄还差两岁呢。”
女孩却微微摇头,“这和年龄没有关系,说不定你也已经遇到过你命中注定的爱人了。”
段青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你别这么恶心。”什么命中注定的爱人,他对这种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不信我?”段悠递去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我告诉你,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我们的命运在冥冥中会有某种联系的。就比如我遇到了江临,说不定你也会在最近遇到你的那个她。当然不见得马上就有结果,甚至可能相遇的方式也不是那么美好——毕竟我最开始认识江临的时候,也恨不得能一拳把他那张扑克脸打肿。”
“是吗?”门外响起男人波澜不惊的嗓音,“原来你这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