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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3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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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芍最终没有喝下陈御医开的药。

    她是这里唯一的主子,还坚持得厉害,而且她也的确有些道理,于是,便只有澄心劝说了两句,郑薇和陈御医都同意了郑芍,答应让观察两天再说。

    第二日早上,郑薇按照正常作息,鸡鸣即起的时候,正屋里也正灯火通明。

    “怎么了?”郑薇指了旁边问道。

    自打郑薇暗示过她的需求后,丝箩再做事情就比之前主动了一大截,她一边帮郑薇梳着头发,一边轻声道:“那边闹了一晚上,陈御医半夜就去了,只是夫人她一直僵着,不肯喝药。”

    连着两天都睡不好觉,这真是个大问题了!

    郑薇忧心忡忡地赶去了正屋。

    郑芍正盘腿坐在床上玩拼图,见了她来,头也不抬:“你今天起得倒早。”说话的声音里都透着无力。

    郑薇把她的脸扳起来一看,果然,好大两个黑眼圈挂在上面。

    郑芍没精打彩地打开她的手:“别问了,今天晚上还好一些,只是觉短,睡着了老是醒,还总要出恭,你说,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折腾?”

    不是做噩梦就好。

    郑薇心头的那点疑虑打消了,她松了口气,又有些心疼:“你现在要是还想睡的话,再接着睡一睡吧,左右这里也没谁能拘了你。”

    郑芍摇头:“不啦,现在我一点也不想睡,对了,昨日好不容易赢你一回,偏你奸滑,叫我赢了一回就溜,今天我可不管,一定要乘胜追击,玉版,快把棋盘拿来。”

    郑薇笑道:“好不容易叫你赢一回,你瞧你得意的,不过,下棋太伤神,你又一晚上没睡,咱们还是赶围棋吧。”

    赶围棋虽也是拿围棋在棋盘上走,但规则简单的多,用掷色子点数大小决定先走的一方,以及能走多少步,随机性和赌性比较大。

    郑芍一听就知道,郑薇有意在让着她,因为郑芍的手气一向比郑薇好不少,她也不生气,乐呵呵地把刚刚拼好的拼图毫不心疼地打乱,一骨脑丢进盒子里,拍了手道:“这个更好,你今天啊,就等着输了哭鼻子吧。”

    也没有外人在,郑薇便脱了鞋,叫澄心拿个迎枕垫在身后,歪着身子,跟郑芍两人兴致勃勃地赶起了围棋子。

    直到用完早饭,郑芍兴致还不消减,拉了郑薇一道要出去散步。

    这时,只听从僧人们居住的那个院落里发出一阵高声的喧哗声,郑芍便打发玉版去问:“去看看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郑氏姐妹俩住的大相国寺的别院其实只能算大相国寺建在山下,给普通的寺僧们做早课用的。这些留在这里的寺僧最大的用处便是巡山,采买,联络散居在蒙山各处的高僧们。

    现在郑芍来了,大相国寺便把别院让出了一半给她们这一行人居住,其他的僧人们就在封了墙的另外一头。

    玉版很快回来了,“夫人,他们刚刚喧哗是因为法和大师刚刚说了,明天上午要开坛讲经。”

    郑芍先是不感兴趣地“哦”了一声,突然又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有大师要讲经?那位大师是什么来路?”

    郑芍和郑薇都不是多敬奉佛祖的人,连在城里大相国寺的几位有名号的光头都未必能全说出名字,更何况这位长年隐居在这里的高僧?

    玉版能被郑芍当成心腹,当然也有其过人之处,她不慌不忙地把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这位大师是圆智法师座下首徒,他修的是坐禅,据说自从到了蒙山之后就从来没有下过山,也极少开坛讲经。”

    “还是圆智大师的高徒?”郑芍听着更有兴致了,她目光灼灼地看向郑薇:“薇薇,我们下午也去怎样?”

    玉版立刻就急了:“那怎么成?夫人,陈御医说了,您要安心养胎!”

    郑芍原本还只是有点兴趣,玉版一阻止,她反而起了逆反之心,立刻表示出了说一不二的气势:“听经怎么不能养胎了?多少妇人怀着胎还没有这样的福气,我肚子里的皇儿还未出世便能听高僧讲经,这还不是好事吗?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去告诉那些和尚一声,让他们准备着些。”

    有郑芍发了话,郑薇他们第二天的听经之行便定了下来。

    第二天的时候,郑薇和郑芍两个就坐着软兜,跟在那些和尚身后上了山。

    郑薇原本还有些担心一路上会有哪里不妥当,澄心和玉版两个也存着同样的心思,提起十二分的心思,一左一右,把郑芍护得密不透风。

    但是尽管山路颠簸,抬着软兜的大力太监十分平稳地将郑薇护送到了地方。

    法和大师住得只是偏了一些,但离山脚下并不是特别远,和尚们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法和大师住的房舍前。

    这和尚还挺会做人,着了一个小沙弥站在精舍前迎客,“几位贵客请这边走。”

    郑薇几个跟着小沙弥到了正房,里头已经坐满了和尚,小沙弥将郑芍引到一块临时搭起布障,将和尚隔开的小块空间:“贵客这边安坐。”

    郑薇几个坐的是蒲团,大约是考虑到郑芍的身孕,和尚们不知道还从哪里给她弄来了一个太师椅。

    郑芍坐上去没多久,法和大师就走了出来。

    法和大师其貌不扬,年纪大约有二十多岁,倒是意外的年轻,他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只是配合着他讲的那些佶屈聱牙的经文,郑薇没听过一会儿便昏昏欲睡了。

    要不是不放心郑芍,她是真不愿意跟着来听和尚念经。

    郑芍只觉眼皮子都要被喷上强力胶了,突然耳边一声木鱼声,她满脑子的瞌睡虫顿时飞散得无影无踪。

    不爱听是不爱听,但是听着听着就睡着,这可真太不好了。

    郑薇心里一边叫着“罪过”,一边转头去看郑芍,却见后者居然睡得比她还死,身上还搭着一块澄心叫带上来的毯子!

    见郑薇看过来,澄心还给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郑薇目瞪口呆:虽然这几天郑芍睡得是不好,但是公然把人家的讲经当成催眠曲来听,这是不是太过嚣张了些?

    不过,郑薇也就是随口嘀咕一下,知道她这些天过得辛苦,遂识趣地闭了嘴,打起精神来跟那些经文作斗争去了。

    直到整个讲经结束,郑芍才醒了过来,她意犹未尽地道:“可真是睡……”她转了转眼珠:“薇薇,我们去多谢大师的讲经吧。”

    郑薇看着她神采熠熠的眼神,心道:只怕你不是去谢大师讲经,你是谢大师助眠去的吧。

    言语间,法和大师已经迎了上来,他坐在讲经台上,早把下面的动静看得明白。大约是知道这一拨是贵客,他面上也没有恼意:“女施主,不知今日可有所悟?”

    要说悟,也是悟到周公之道吧。

    郑芍也还了一礼,说得十分真诚:“大师讲得极好,若是有机会,我真希望还能多听几次。”

    法和大师“阿弥陀佛”一声,“女施主若是喜欢,贫僧便是再讲几回也无妨。”

    倒没想到这位大师这么好说话,郑芍惊喜道:“大师可是说真的?那我明日再来的话,大师不会嫌弃吧?”

    法和大师笑道:“自然可以,若是女施主不觉山路难行,贫僧每日都要参禅,便是讲经也是参禅领悟佛法。”

    郑芍顿时大喜:“那多谢大师了,”她亲自从澄心手里拿过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这里是两串伽蓝手串,以及上好的白檀香,还请大师收下。”

    法和大师笑得更加和气,他也不推辞,双手接下了礼品,此事就算说定了。

    大相国寺原本就是与世俗皇族牵扯比较深的寺庙,庙里的和尚会做人一些这并不奇怪,只是,郑薇却有些隐约地觉得,这事是不是太快了?

    即使大相国寺僧人急着巴结贵人,但郑芍的身份虽在后宫中不算低,但放在世俗当中,有必要这样单独为她开小课吗?

    郑芍听了她的顾虑却不以为意:“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前朝还有贵妃在大相国寺住了一年多,为太后祈福呢。”

    郑薇还是道:“要不,你问问陈御医吧,每天这样颠簸,怕是有碍身孕。”

    郑芍听了不大高兴,但也知道此事的要紧,便着人去问了陈御医。

    哪想陈御医正为着郑芍夜惊觉少而操心,生怕这一胎因为郑芍的讳疾忌医给作没了。因而,给她请过脉后,陈御医发现郑芍的脉像比上山之前健旺了不少,再看她精神焕发的模样,居然也点了头道:“娘娘怀了身孕是应该多四处走动,久坐之后,血气不通畅,对身体也没有多大的好处。”

    真是,恨不得她一步不动的也是他,现在让她多活动的也是他。

    郑芍听得不乐:“今天一个说法,明天一个说法,你到底是不是御医,会不会看病?滚!”

    陈御医虽滚了,但他的意见立刻被郑芍以尚方宝剑采用了。

    所有人都同意,郑薇再反对也没了意义。

    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