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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司临才慢悠悠的转醒,他想到无极现在正难过的不得了,如果自己直接要了衣服就走会不会有点不厚道。扶着头,司临强迫自己坐起来,万妖宫内已经点了灯,明亮华丽。
“他醒了。”璇玑小跑过去,伸手在司临额间探了探,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不烫。”
司临刚想说声谢谢,璇玑便向后退了一步下逐客令:“妖界上下如今对神族一点一点点一点点点好感都没有,虽然我知道跟您没关系。不过,你还是快点走吧,过两日你们帝君就要成亲了,你不回去冲冲喜吗?”
司临脸色苍白,他只是东海一条小龙太子,近来折腾的他几次三番差点没命。司临心有余而力不足,心道罢了,还是回去好好照顾凤凰吧,乱成这样哪是他能管的了的。
璇玑见司临要下地,忙对天枢使了个眼色。天枢会意,走过来要亲自将司临送回去。
司临也不推辞,但却不好意思向璇玑开口要无极的衣服。便对天枢笑了笑,走出了万妖宫。
一望无际的黑暗蔓延开去,忘川对岸,往生殿里,宁淮正亲自给夙沙熬粥。
孟荨翎坐在奈何桥头,指尖拂过青石桥面,一脸氤氲之气,看不清楚情绪。自从她离开魔界,回到冥界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脚下虚无,漂浮离地的鬼魂从孟荨翎身边一个一个的走了过去,曼珠沙华妖艳的红色光华铺天盖地,悄无声息。
冥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夙沙还没有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她的梦境中依然变幻着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宁淮也没有办法解开她的封印。
“你当时来问我要那两个凡人的魂时,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当时没想好,现在想好了,我要你一直呆在我身边,永远,永远都别走了。好吗?”宁淮伸手摸了摸夙沙额前的碎发,语气越发的温柔,他将三幽冥器放在远处的桌子上,怕那邪器浸染到夙沙。
夙沙依旧闭着眼,宁淮握住她的手,压了压眉,嘴角漾起几分笑意:“你这么干净的一个人,当初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办成小乞丐去抢亲?”
其实宁淮不知道的是,当初抢亲的那个小乞丐,是无极变化而成的。他和夙沙当时看出了那个少年丞相是神胎,就像恶搞一下他的命盘,事后无极和夙沙一走了事,少年丞相郁积体内,闷闷不乐而死。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是冥王宁淮。
无极把一切推到了夙沙身上,夙沙没有戳穿他。但竟想不到宁淮就这样情根深种。
然而这些事,宁淮大概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谁还会刻意提起。
宁淮伸手端起一旁的粥,笑了笑道:“你要是能醒来,喝一口我熬的粥该多好。”
夙沙静穆的容颜在往生殿微弱的灯火下安然沉默,她指尖微凉的温度提醒了宁淮,宁淮眯眼想到玄漠,冷笑了一声:“不,你现在不能醒来,等阿漠成亲,娶了沧霖之后,我再想办法。”
神界为了准备这次盛大的婚礼,忙的焦头烂额,玄漠却整天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在正殿喝喝茶,看看书,有了正殿院中那棵巨大的梨树,他连藏书阁都不去了。
时光流转,已经临近他和沧霖的婚期了,月下老人拖着花白的胡子慢悠悠的来到了长倾殿门口。
往里面瞧了瞧,玄漠正看书,沧霖这几日忙的不得了,各种礼仪要点折腾的她瘦了好几圈,玄漠却把那些人全赶了出去,也没人敢上他这儿来,所以月老这才过来了。
“月老。”玄漠看见他,站了起来,顺便将手里的书卷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月老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帝君,还在看书啊?”
他斜了眼扫过去,只是本不入流的市井小说,并没有听说过,也就不再多言。
玄漠双手附后,淡淡一笑:“昨日下凡去走了一趟。”
“什么!”月老大吃一惊,颤颤巍巍的向前走了几步,眼睛瞪得大的简直要把玄漠吃了。
玄漠摊开手:“我这不是又回来了么?”
月老叹了口气,不知道说玄漠什么的好。
玄漠也不客气,他复又坐在石凳上,拿起那本书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您觉得这句词写得好不好?”
微风轻轻的掠过,玄漠眉目沉静,黝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看不清悲喜,月老心里颤了颤,不知道玄漠这是怎么了。之前医神已经确诊过,他忘了夙沙,难道这又记起来了?
玄漠忘记夙沙的原因医神不愿意多讲。他本身是极不同意夙沙为天后的,结果玄漠自己把夙沙给忘了,整合了他的意。
月老擦了擦汗,点头道:“极好。”
“是吗?我也觉得极好。”玄漠摸着星如雨三个字,低声喃喃,神思有片刻的呆滞,月老见状,不得不提醒他:“帝君,明日就是您大婚的日子,你可还没试过婚服呢。”
“我的衣服都是织女局做的,会有什么差错,您多心了。”玄漠对此事有种莫名的排斥,都说沧霖就是他相恋万年的神女慕雅,玄漠也记得慕雅的样子,可他对沧霖完全没有感觉。
另外,暗香和司祈说的夙沙,又是谁呢?
玄漠想到夙沙,顿时皱起了眉头,捂着胸口,仿佛有如烈焰灼烧他的心脏一般,这次的反应比上次还大,他在恍惚中仿佛看到女子倾国倾城的脸,但看不清楚,穿着鲜红的嫁衣,洁白的下巴,微微弯起来的红唇,模糊中带着诱/惑。
“夙沙。”玄漠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孟荨翎的流光情盏内顿时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几乎快要爆炸一般,她冷艳一看,没想到玄漠真的有如此逆天的本领。
拂了袖子,孟荨翎匆匆赶往往生殿,宁淮正在跟夙沙说话,她飘过去,低声道:“他真的凭自己想起来了。我们得速速去神界。”
宁淮皱眉:“阿漠真想起夙沙了?”
“不知道几成,但我的流光情盏内噼里啪啦的预示着,他是第一个可以做到的人。”孟荨翎心里竟有些佩服起玄漠了,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看到这么深沉的感情。
那些缠缠绵绵无限温情的爱人,在喝过孟婆汤后,哪个不是尽忘前尘,就算再次相遇,那也是缘分未尽,再续前缘而已。可像玄漠这样,喝了孟婆汤后还能记起爱侣的,当真是古往今来的唯一。
“殿下,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现在就去。”孟荨翎扶着流光情盏,催促宁淮。
宁淮回头看了眼夙沙,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