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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欲裂。
千万只蚁在啃噬般的疼,密密麻麻,翻山倒海,让人无法安心睡眠。
她揉着太阳穴爆起的青筋,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属于这个任务世界的信息飞快地钻入脑海之中。这次的宿主名为沈千娇,湖州人氏,江湖名门琴剑山庄的大小姐,为人刁蛮任性,一片芳心紧系谢临安。
谢临安,书中有“列石积翠,人如美玉”的佳誉。不但相貌堂堂,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一套霜华剑法惊艳绝伦,白衣如雪,澄光如练,因此也被江湖侠女杜撰出一个‘沧雪公子‘’的名号。
其人温润如玉,性子平和,有魏晋风度。虽在江湖行走,但他最令人侧目的身份,还是宛州第一商“谢家”的家主。
人杰,名气大,家财万贯。
这样的男人,怎能叫人不喜欢?
无论是江湖女侠还是魔教妖女,亦或是大家闺秀,都通通拜倒在谢临安的白衣之下。作为书中的女配,娇横霸道的沈千娇也不曾避免。
青帐顶刺绣的牡丹花肆意地盛开,虽无芬芳,但自生国色。
她平静过分的目光流连其上,截住脑海里刹那而过的画面,心头若有所思。此时书中情节快应该进行到沈千娇与罗月犀相斗,她意外落水后,谢临安前来探望。
谢临安年少失孤,父母双亡。
世间嫡亲只有湖州沈家,姨母夏紫毓与表妹沈千娇了。两人自幼相识,后来夏紫毓怜谢临安个人在宛州,还把他接回琴剑山庄,直到谢临安满十六岁才重回宛州,收拾旧业。
可以说,两人青梅竹马。
谢临安即使对她没有儿女之情,也有兄妹之情。可惜原主太单蠢,卧病在床,谢临安前来看望时,仍不肯示弱,反而一直说罗月犀坏话,怪罪谢临安护着她。把本来对她尚有几分怜惜的谢临安彻底惹怒,扬袖而去。
她失去了一次宝贵的机会。
不过。
艳丽雍容的脸庞勾出一个勾魂摄魄的微笑,雪白如骨瓷,毫无血色的樱唇轻轻咬着,微微地发紫。白,红,紫,三色交织,异常妖冶。
魅惑的眼神,迷迷糊糊,不知看着什么。
既然来了,自然要改写这结局。
刚一开口。
喉咙被火烤过一样的疼。
被推下水的后果是——她发烧了。
好吧,现在重点是先养好身体,再去勾引男主。
无事可做,百无聊赖。盯着挂帐的银勾和垂着的樱红穗子,在脑海里回忆着本书的故事情节。
这是一本武侠言情小说。女主罗月犀于十三岁举家灭门,幸而她出门玩耍逃过一劫。别问女主为什么没死,这只是一本披着武侠皮子的爱情小说,没有逻辑。再说罗月犀逃出后,立誓要为父母报仇。便扮成小乞丐,一路南下,后在兰溪山角机缘巧合地救了一位黑衣男子,衣不解带地照顾此人多日。后来才知他竟是江湖有名的剑神江颐,顺理成章拜入门下。
五年苦练,方登江湖。
昔日罗宅里,她莫名发现一面虎吞蔷薇的黑色令牌,凭此为线索,一路追溯至宛州。于柳絮飘柔的澄江出手解了谢临安之围,被他邀入谢府住下。
从此揭开了故事帷幕。
主要情节围绕谢罗两人展开。江颐是罗月犀最初喜欢的人,因为师徒名分,不始而终。但后来他发觉自己深爱罗月犀,奋起直追,可惜佳人已心慕他人。退而求之,隐于罗月犀背后,替她杀了仇人。作为推动男女主感情的女配,特别是沈千娇在蓄谋杀害罗月犀失败后,谢临安对她心灰意冷,不再管她,而她在谢罗大婚之日后,于酒楼借酒浇愁,醉后被路过的盗贼所杀。
结局这叫一个惨。
如今罗月犀已在谢府下住,而深慕表哥的沈千娇于此时也取得母亲同意,来到宛州谢家。可她发现自家表哥府里多了个美人,尤其是每次她们闹架,谢临安还总是维护她,本来就记恨罗月犀的沈千娇更加与她势不两立。就说这次,便是与罗月犀争执时,一不小心跌入湖里。
脸海里过完整本书的剧情后,她无语地默了半刻,沈千娇她这是用生命作死啊。
门开的嘎吱声音,黑色影子伴随而至。她粗粗地看过去,只见一只白靴踏进,云锦袍角在如风疾过的步伐下微微一掀。
她还没反应,那质地如蓝田美玉的云锦衣裳流着淡淡白光,映入瞳眸。枝叶清雅的青竹,仙气缭绕的云彩,红嘴雪衣的千秋鹤,皆触手可及。
白檀的冷香近在鼻尖,一下冲淡屋里甜腻的苏合香,也瞬间纷扰了她的心。
面如冠玉,乌瞳红唇。唇边永远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但叫人心生好感。
这便是男主谢临安了。
沈千娇侧身,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
堪堪樱唇勾笑,色若春花晓月,既清远又诡艳。
谢临安俯瞰着那张艳丽雍容的脸庞浮现的清纯如雪上冰莲的笑容。
心里有种奇怪的想法:“如果可以收藏在他的金屋,那会怎么样?这净如莲花的笑容会像雕琢的金花琼叶一样永恒而在吗?不对,我在想什么,这可是娇娇,我的亲人,怎么能等同收藏的物品。谢临安,你这是鬼迷心窍了吗?”
那笑容一闪而过,如流云般不可琢磨。他还在回思时,她已然一副可怜神情,泪如雨下。
“临安哥哥,你怎么才来看我?”少女张着一双大眼睛,默默地流泪。又害怕他看见,微微侧头,倔强的样子看得谢临安心一紧。
娇娇,从小被姨母一家宠惯了,哪里受过委屈。来了宛州,却哭了好几回。是了,作为兄长,他不够称职,不仅没护着她,也没去管她,害得她生了这场病。
想起先前姨母飞鹰带来的书信内容,心里十分内疚,嘴边责骂转为怜惜的话语。
其实昨天她落水后,很想来看,但碍于罗月犀说的话,没有去。他也没想到娇娇居然会任性得推罗月犀下水,没得逞,反而自己踩到青苔滑下湖。
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想法。
娇娇刁钻性子也要改了,不然以后深受其害的还是她自己。
摸着她枕边的青丝,谢临安道:“好娇娇,好姑娘,回头看下临安哥哥。如今我不是来了吗?”
沈千娇被他轻松的语气逗笑,回头擦了一把眼泪:“若是今天临安哥哥不来看我,我便哭死得了,反正也没人疼。”
“这是什么话?”谢临安端着脸,不赞同地说:“女孩子家家,整天把死挂在嘴边,多不吉利。谁说没人疼你?我,姨母。何时不把你捧在手心里,视如珍宝。”
沈千娇仍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看得谢临安一阵心疼,都怪他没有照顾好娇娇,害她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
轻轻以手指梳着她柔软的黑发,语重心长地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罗姑娘这样与你合不来?不是说了,她只是借住一段时日,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段时日委屈地忍一忍,行吗?”
一双肤白弱小的手环住他的腰身,谢临安微微失神,这样的时候都久没有出现了?从娇娇明白男女之别后,再也不如小时候那般依赖自己。
“临安哥哥,我错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满满的真挚,看得他心一暖。嘴里的话语也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密封,什么也说不出来。
樱唇咬得微紫,忐忑的模样意外地惹人怜爱。
谢临安知道把她逼紧了。
罗姑娘固然无错,可娇娇年龄尚幼。她身为大姐姐,与情于理都不该同小女孩计较才是。如若当时她救下娇娇,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
看着沈千娇的惨白容色,他不禁在内心责怪罗月曦的冷漠。
其实,罗月曦同是旱鸭子,怎么敢下水?唤人来已是仁义尽至。
谢临安久久不回话,她还以为他在生闷气,不由激动起来。
“临安哥哥,你别不理我啊。我知道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发着低烧的身子出乎意料的沉重,挣扎了好久,还是起不来。
好吧,其实她也只是做样子。
功夫做到家,不怕骗不到男主。
她这番动作,看得谢临安脸色顿改,扶她靠着圆枕。
“何时曾不理你了。莫起来,你发烧了,要好好养病才是。”娇娇一直都是肆意飞扬的性子,何曾这般的低声下气,看得他心疼。
“临安哥哥,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临安哥哥了。”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格外地可爱。
“嗯。”
谢临安清淡一笑,如远山黛色,不曾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