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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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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赵欣瑶的感情一向不太好,赵欣瑶自恃高贵,一直觉得裴天鸣配不上她。不过这次裴天鸣出手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那个被赵良卯强迫流产的儿子,他一直记着仇呢,只不过当时他还动不了赵良卯。”吴可欣解释道。

    “他还真是一个能忍辱负重的人。”路在远哼了一声。

    “现在时机到了,赵良卯的身体不行了,赵欣瑶又犯了这样的事,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报当年儿子胎死腹中的仇。”

    “一个没有生下来的儿子,他就记着这么大的仇呢,如果生下来了,长大了,又被赵良卯弄死了,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呢?”路在远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

    吴可欣听到了,沉默了两秒,说:“那他还不得和赵良卯拼命?”

    拼命吗?现在拼命,是不是晚了点儿?

    路在远不说话了。

    “我提醒你,裴天鸣已经开车回家了,不过你老婆和小姨子能不能接出来,那也是不好说的事,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不行就报警吧。”

    吴可欣说完这些,就挂断了电话。

    路在远也是这样想的,赵良卯与裴天鸣翁婿二人彼此了如指掌,裴天鸣动了手脚,赵良卯不可能不知道。翁婿二人闹翻,到底谁能强硬得过谁,还是不好说的事。

    因此,裴天鸣能不能把南汐接出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而他,单枪匹马,也不可能闯上山去强行接出南汐。

    正如吴可欣所说,无论如何,还是试着向警方求助。

    于是,他去了管辖裴家别墅那个区域的派出所,向警察报案:“我的妻子和妻妹被非法拘禁,我要报案。”

    警察抬头看了他一眼:“姓名!”

    “我妻子叫南汐,我的妻妹叫南河……”

    路在远报上姓名,警察打量了他几眼,又询问了一些相关的信息。然后,警察问:“你说你的家人被非法拘禁,请问有什么证据吗?”

    “因为我联系不上她们了。”路在远说。

    “失去联系多长时间?”警察又问。

    “有大半天了。”路在远答。

    “半天联系不上,就一定是被非法拘禁了吗?也许是没带电话,手机没电了呢?按照法律规定,失去联系48小时,才可以向警方报失踪,你不知道吗?”警察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她们不是失踪,她们就在裴家别墅,现在她们被禁止与外界联络,也不许离开,这样算不算非法拘禁?”看着警察一脸不满的表情,路在远很火大。

    那警察听他这样,追问道:“既然你知道她们在哪里,那你去找过她们吗?”

    “……没有。”路在远如实回答。

    “你都没去,你怎么知道她们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先生!你跟我们开玩笑呢?”警察将笔一摔,教训路在远一句,不再理他。

    来时,路在远就料定赵良卯会有所安排。看这个警察的态度,可想而知他们是被打过招呼的,用这种消极的态度为赵良卯争取48小时的时间。

    可是路在远等不了48小时,出了派出所,他给裴娇倩打电话。

    他想从裴娇倩那里打听一下,南汐和南河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不是裴娇倩接的电话,他听到了一个苍老底沉的声音:“路在远,你有到处寻求帮助的时间,就没有直面我的勇气吗?”

    路在远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他咬牙:“好!让你的人给我放行!我现在马上去你家!”

    本来,路在远觉得自己硬闯去裴家不是什么好主意,赵良卯正愁抓不到他,他自投罗网不要紧,南汐还在赵良卯的手里呢,他要想办法把南汐接出来才行。

    可是赵良卯在电话里的语调刺激了他,他说:“你有四处求人帮忙的时间,就没有来面对我的勇气吗?”

    路在远顿时怒了,在派出所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奔山上去了。

    大概是因为邓嘉祥已经救走了,上山入口处的警察已经撤走了,但是却有赵良卯的人守着。有大批的媒体记者守在那里,希望能见到赵良卯或者裴天鸣。

    路在远自己的车在高速上被撞了,现在还不知道被拖到哪里去了呢。他乘坐出租车来到这里,被那些媒体记者堵住了去路,怎么也过不去。

    他心急火燎,跳下车去,扒拉着挡路的那些人:“让路让路!快闪开!”

    那些记者们以为来了同行竞争的,和他推搡起来,并且起了冲突:“你这个人懂不懂规矩?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你来晚还想往前挤?推什么推?找打是不是?”

    路在远心里火大,又被几个人往后推,他的怒气勃然而起。

    他抓起最近那位摄影记者的相机,抡起来朝着左右砸过去。那些人见他如此暴躁,都害怕伤到自己,便纷纷往两边闪。

    只有那位摄影记者,跟在他的身后要相机:“把我的相机还给我!”

    终于冲过了层层围堵的媒体人们,他把相机丢还给后面追赶来的摄影记者,抓着路障摇了摇,对最近的那个守卫说道:“赵先生叫我来的,快给我放行!”

    那守卫看了他一眼,拿着对讲机与山上沟通了几句,便走过来,将路障打开,示意他进去。

    记者们立即蜂拥而上,想要跟着路在远一起冲过去。却被几个守卫的人拦住,随即路障又重新伸展开来,将那些人挡在了外面。

    路在远听到身后一片叫骂声,纷纷指责看守们:“为什么他可以进去?他是哪家媒体的?你们家对媒体厚此薄彼,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回头观瞧,路障以外黑压压的挤了几十号人。

    他想:大概全城的媒体都守在这里吧,赵欣瑶被捕,还真是轰动全城啊,如果远在台湾的她亲眼看到这一幕,会不会高兴得笑出来呢?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来,将媒体记者围攻赵家守卫的场景拍了下来,发送了出去。

    从这个山路的入口往上走,还要好远才能到山顶。好在有一辆电瓶车停在这里,是看守们上下山用的。

    路在远也不问人,直接上了电瓶车,发动了车子,往山上开去。

    到了别墅的大门外,他跳下车,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没有任何的反馈信息。在迈进大门之前,他再一次拨通了台湾那位的电话,通了,可是依旧没有人接。

    他开始心慌,按原计划,她这个时候应该在澳门的。可是她自作主张,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以为台湾已经被赵良卯和裴天鸣的人找过了,现在回台湾才是最安全的。

    她没有跟他商量,就杀了一个回马枪。可是他联系不上她了,是不是在那边出事了呢?

    他忧心忡忡,恨不能马上飞去台湾,探看一个究竟。

    可是他又不能走,他怎么可能丢下南汐一个人面对这突生的变故?

    走在甬长的青石板路上,他看见赵良卯就在一楼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内,坐在轮椅上,远远地看着他。随着他逐渐走近,他看见了这位老人的面孔。

    大概是因为女儿突然入狱,老头子深受打击,他的身体整个垮掉,朝着左边歪斜过去,他的右半边脸阴沉着,左半边脸却死趴趴的,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珠也如死鱼一般,看起来非常怪异。

    如果不是被赵良卯盯着看,路在远一定会拿出手机把此时这位老人的颓败之相拍下来,发给远在台湾的她看一看。

    不管他们有什么样的分歧,他还是希望她能高兴一些。

    而她活着的目的,就是看到赵良卯一家人得到报应,看到裴天鸣为他的始乱终弃付出代价。

    他愿意帮助她达成这个愿望,不管让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

    有佣人为他开门,他走进去,见赵良卯依旧面对着玻璃窗,朝外面望着。

    他抄着手,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这位老人。

    近距离看,老头子比起患病前,判若两人。除了身体上的颓败,他的气色也大不如前,脸上一下子生出好多皱纹来,先前精神矍铄红光满面的一位老者,这一刻却显露出行将就木的颓丧之气。

    路在远勾起嘴唇来,轻轻地笑了。

    就在这个时候,赵良卯突然就转过头来,看着路在远:“小伙子,你还真有勇气来找我?”

    “如果不是老爷子堵住上山的路口,刚才我就来了。我有什么不敢来的?难道老爷子还打算把我一起扣做人质吗?”路在远既然来了,就想好了应对之词。

    “扣为人质?那是对待我的朋友。对待我的敌人,我从来不会如此温柔的。”赵老爷子虽然受半身麻痹的折磨,形容不堪,不过他一开口,底气还是挺足的。

    路在远浅浅一笑:“虽然回国时间不长,但是我听说过老爷子的发家史,老爷子以前是做什么的,我非常清楚。如果因为我送走了Ben,老爷子就把我划入了敌人的行列,那么我也没什么话好说。Ben是我的好朋友,是我把他从英国带到中国来的,我不能眼看着他在中国出事。更何况,男女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并不认为令媛与Ben之间的事,责任就全在Ben这一方……”

    “啧啧!听听你这张嘴,真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年轻人,你不要以为我老了,脑筋就不灵光了,我们家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背后都有你的影子在活跃,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到底要怎么样?在人背后使绊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跟我明刀明枪地来,你年轻又聪明,还怕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吗?”

    赵良卯生气的时候,早年混黑道培养的草莽气质就会显露无遗。

    路在远嘴角噙着冷笑,说:“老爷子说这话可没有道理,哪件事背后有我的影子?有证据吗?我是谁?你不是都调查过吗?你查出什么来了?还是在你的人生中曾经见过我?你看着我眼熟?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来,只在这里空口白牙地指责我,逼我明刀明枪地跟你比划,那我只能说,老爷子你真是糊涂了。”

    赵良卯现在这个样子,最忌讳别人说他糊涂。

    他一拍轮椅扶手:“你既然来了,就没有你狡辩的余地!你不是想见你的妻子吗?对我讲实话,我就把她放出来还给你!如果你不肯讲,我能拖延一个48小时,就能再争取另一个48小时,我甚至可以让她们姐妹两个凭空消失,你信不信?别以为就你机灵,你这点儿小聪明,都是我当年玩腻的把戏!你是个男人,就不要牵累无辜,实话告诉我,辛萍1958的微博是谁在控制?那个神秘女人到底是谁?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路在远摇了摇头:“老爷子,现在的世道,早不是你当年混黑道时的样子了。你让两个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你确定自己有这样的本事吗?要不要你先把自己的女儿捞出来试试,以证明一下你宝刀未老?至于你问我的那些问题,我一概不知,那是你们家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老婆是无辜的,你把她牵累进你的家事中,实在有损你的身份和颜面。山下有大批的媒体守候着,裴夫人的事还不够你操心的吗?你还想陷入另外一场官司之中?”

    赵良卯见怎么也说不通,就脸子一冷,说:“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有些事你心里有数。你既然知道我以前是混黑道的,就应该知道混黑道的人,做事从来不讲道理不要证据。既然你来了,事情就由不得你了,如果你不交待清楚那个女人的下落,不说明白你的真实身份,不删除那个该死的微博,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

    “老爷子,我再强调一遍,我是来接我老婆的,你说的这些事,我一概不知。我唯一应该向你道歉的事,就是今天在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上,撞坏了你两辆车,并且甩掉了你派去的人,把Ben送上了飞机。Ben有错,我代他向你说一声对不起。除此之外,其他事一概与我无关。现在我要去接小汐,还希望老爷子跟你的人交待清楚,不要阻止我见我的妻子。”路在远既已经上山来了,当然是要见到南汐的。

    赵良卯冷然一笑,抬起右手朝着他身后的那位助手摆了摆。

    他的助手领会意图,拿出对讲机来,按下通话键,只说了一句话:“到客厅来。”

    “收到。”对讲机里传来一个被电波缠绕的声音。

    路在远意识到老爷子要动粗,他往后退,退到门边,刚要伸手去推门,门边站着的那位佣人突然从身后拖出一条铁棍来,朝着他的脑顶就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