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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让一挠头,“就是梁太师啊。?? ★”
陈娆呆滞片刻。她以为传说中的梁冀,应该是怒目长髯,面目可憎的丑陋小人,却如何也想不到梁冀如此俊朗威仪。
目光闪了闪,心头掠过千般念头,蓦地垂眼诺诺道,“你家主公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侠义凛然,相必是朝中忠臣,国家栋梁。”
裴元让一听陈娆说他家主公的好话,脸上的不耐一扫而空,满心欢喜,仰着脖子骄傲的说道,“那是,我裴氏一族世受国恩,自当尽忠报国。我家主公更是国家栋梁,举世无双!”
陈娆想起白日里梁冀那厮似乎言谈中颇有亲近之意,只怕裴绍在朝的地位必然不低。却不知道裴绍是否和梁冀结党……她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接近,也许能在裴绍这里找到突破口!
她暗叹一声,“可惜现在朝廷式微……大权旁落……”说着暗自抬头打量裴元让。
裴元让一脸不知所谓,“式微?”他疑惑道,“什么式微?”
陈娆一滞,早知道裴元让胸无城府,却不知道他觉悟这么差……
“没什么……将军没事的话,我想出去走走……”
“主公让我看着你不要惹麻烦。”
“……人有三急,我更衣你也看着?”
裴元让一脸羞怒,“你自去吧,我才没那心思管你,不要惹事!”说着就掀帘而出。
陈娆在他走后没多久也出了营帐。四周都是巡逻的将士,看见她也只是微微诧异,并不曾拦她。她暗暗松了口气,握紧了衣襟里的弩箭,朝着中军大帐走去。
陈娆暗自打量,周围的兵卒越来越多,身上的衣服也越来越精致,看来都是高阶军士。正准备进入中军阵营,一个手持长戟的守卫蓦地将她拦住,神色冰冷,面上是久经沙场的铁腥气。“中军大帐,姑娘恐怕是走错了。”
看来她的活动范围到这里就止了。
她做出一脸惶恐的样子,道了歉正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疑惑的声音,“阿娆姑娘?”
陈娆回头,正是裴绍。
裴绍走近,看着她莫名的笑了笑,“跟我来吧。”
说着就进入大帐,陈娆疑惑的跟着,却见两旁的将士不再拦她。
她跟着裴绍进入大帐,四处打量,正疑惑梁冀此时在什么地方时,裴绍已经开口,“坐吧,这里不会有外人。◆.ww. ?”
陈娆面有豫色的坐下,还是问道,“为何恩公驻营中帐?梁将军呢?”
裴绍摊开书桌上的书简,一边批写一边面不改色的回答,“白日里京中有要事需要处理,大将军已经赶回洛阳了。”
说着,笔一顿,看了陈娆一眼,又摊开另一书简,似笑非笑道,“怎么,找梁将军有事?”
陈娆一愣,“没……”
裴绍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陈娆枯坐半响,见他只是伏案批文。摇曳的烛火在他俊朗的侧面打下柔和的阴影,挺鼻,薄唇,光洁的下巴,性感的……
陈娆蓦地脸一红,低下头掩下脸上的心虚,暗暗的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顿,又抬头看了看裴绍,他仍旧低头看着桌案,微蹙着眉,眉宇间一片认真,并没有现陈娆的小动作。
陈娆悄悄打量裴绍,突然觉得烛光下的他,竟然有一种不可言语的温柔。她一阵恍惚,裴绍已经抬头看着她,眼眸中一片清冷,“阿娆姑娘?”
陈娆回过神,说道,“我是来找将军的……”
裴绍笑道,“哦?何事?”
“我一直记得扶风郊外的恩情,也对将军说过再见定会报答。此次前来,是来报恩的。”
裴绍心下有趣,也配合的问道,“如何报恩?”
陈娆敛眉,“那样看将军需要什么了……”
裴绍背靠着身后的椅子,看着陈娆垂着头,一缕丝调皮的落在肩头。人美如玉,气质风流。他勾唇一笑,“阿娆姑娘颇有姿色,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陈娆一愣,气恼的抬头盯着他。
裴绍心情大好,朗声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莫恼。”
陈娆静静的等裴绍笑够,才嗤笑一声,“娆不相信将军只有如此眼界。”
起身行礼,“小女子方才对元让将军说了去散心,看时候也该回了,就不打扰裴将军了。”
裴绍面色不变,只点点头道,“我想要什么,阿娆姑娘总有一天会知晓,但不是现在。你先回营帐吧,腿脚不便就不要走动了,明日回京自有人去接你。”
陈娆点头道是,再一躬身,便退出营帐,却没注意到身后的裴绍放下手中的笔,看着陈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陈娆出了中军大帐,也不再去别的地方径自回了自己的营帐,看着远处军中将士的调笑,蓦地想起白日里那个一面之缘的男人。
梁冀……
她衣袖下双拳紧握,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出那个男人的样貌。
她要记得他的样子,刻在脑子里,让他化作飞灰她也要认出来。
她微抿着嘴角,指甲陷进自己的掌心。
她要杀了他。不惜一切。
……
翌日,艳阳高照,寒冷的空气增添了些许暖意。虽是枯枝败叶的风景,却独有一番凛冽的味道。
官道被乌压压的大军占据,回京的军队兵甲相接,步伐整齐。沉重的铁蹄声,铁甲声,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冬日里,让本就萧瑟的冬日徒染了几分杀意。
陈娆在裴绍的安排下,跟着大军进了洛阳。还没进城便听到百姓们吵吵嚷嚷的声音,议论纷纷。陈娆细细听了几句,只听众人都在议论昨日宫中大事。耳边只听的“皇上”“梁冀”“遇刺”几个字眼。
他静静的坐在马车上,招来裴元让问他出了何事,裴元让只挠了挠头,言道,“好像是宫中有人谋反。”
陈娆不语,只跟着马车来到裴绍府邸。接她下马车的是裴府的一个侍女。陈娆在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感受到腕间温柔的指力,她不由得打量起身边的婢女。
不看不知道,一看却着实让她惊艳。身旁的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年纪,却是身姿袅娜,眉眼如画,眸中柔情点点,眼角俱是风情,竟是倾城绝世之姿。
一旁裴元固仍旧一脸严肃,只道,“主公吩咐此女照顾你,你随她进府便是。我和元让还有事,先走一步。”
陈娆点头行礼,“多谢将军一路照拂。”
裴元固上马勒住缰绳,只神色复杂的看着陈娆,“不是我照拂于你,是主公照拂与你,希望你能牢牢记住这一点。”
陈娆点头称是,便见裴元固与裴元让打马走了。她看着一旁的女子,那女子向她一福,“贱妾名戚,女郎可唤我戚姬。”
声如黄莺……当真如月中仙子一般。如此的容貌风姿,不知道古时乱吴的西施是否可比?
若她是男子,见着如此人物,只怕都会把持不住吧。
陈娆看着戚姬,心下复杂。
戚姬将陈娆带进府中一处侧院,客气道,“此处便是将军为女郎准备的小院。”
裴绍府上并不大,一路走来也没有见得多少仆从,陈娆看着眼前干净整洁的院落,心里一阵诡异,她看着戚姬,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多谢姑娘了,姑娘可是裴将军内人?”
戚姬一脸惊讶,脸上一红,忽的又笑道,“贱妾不敢高攀,只是将军救下的红尘女子,府中歌姬。”
眼前女子肤如凝脂,颊间红晕暗含春意,只消一眼陈娆便明白了戚姬的心思。如裴绍那般俊秀的人物,只怕是不少女子所仰慕的吧。
不知为何,心下竟有几许伤感。她愣了愣神,戚姬却已进得屋中整理房间。见陈娆仍然立在院落,回眸一笑,“女郎进屋看看可还缺些什么?”
进得屋中,一应物品俱是上等,她也朝戚姬微笑道,“姑娘心思缜密,没有什么缺的。”
两人尚在房间里,外间已传来嘈嘈切切的议论声。陈娆转头一看,却是一群风姿绰约的女子,立在外间悄悄的打量陈娆。
陈娆心下诧异,戚姬却已上前低声说了些什么,那群女子便恹恹的散了。
陈娆没见过这样的阵势,有些讶异。待戚姬走近才问道,“那群女子是什么人?”
“是各位大人送给裴将军的美人。女郎放心,女郎是将军的贵客,那些人不会来叨扰女郎。”
想起那群环肥燕瘦,陈娆嘴角僵了僵,半响凉凉的说,“将军真是好艳福……”
……
洛阳城的风风雨雨吹不进裴绍的后院,此时朝堂上却是群臣肃然,敛声低头。
梁冀身着紫色朝服,腰佩利剑,眉眼阴沉的盯着朝堂众人,眼眸中一片森然杀意。少年天子端坐于位,脸色白。
众朝臣皆跪于阶下,梁冀手按着利剑从天子身侧站起来。
梁冀一动,诸位朝臣俯得更深,有几位元老甚至微微有些颤抖。梁冀缓缓踱步,似乎威严伟岸的朝堂在他的眼中就是他家的后院。
一时,整个大殿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
国舅俯身在威严的大殿上,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马靴,颤抖的越加厉害。
梁冀一把提起俯跪在他脚下的国舅,阴恻问道,“阎国舅可知昨日禁卫军换防一事?”
阎国舅软软的站在众人眼前,颤颤的回答道,“不……不知……”
梁冀眼中似有诧异,“哦……原来阎国舅不知道啊。”
朝中数人心中惴惴不安,国舅双退软,抖着嗓子坚持说,“是……不……不知……”
“唰”的一声,带着杀意的利剑出鞘。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上位的天子已经一声惊呼。梁冀竟然当场拔剑斩了那人的头颅!
身异处,血溅三尺。天子咬着嘴角,强忍着心里的害怕仍旧坚持的坐着。
众朝臣不敢吭声,头埋的更低。
外人已经无法想象朝中的暗涌凶波,残忍无奈了。梁冀蹲下身子,就着阎国舅的朝服将自己的佩剑擦拭干净,才缓缓道,“昨日借到宫中密报,阎国舅勾结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想要谋反,如今证据确凿,阎国舅今已伏法,但是他的同党仍在,不得不察。皇上,您说呢?”
梁冀抬头看着座上的天子。
少年天子脸色苍白,诺诺道,“梁……梁将军说的有道理……”
梁冀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阶下群臣,高声问道,“此事何人可查?”
无人敢言。
梁冀从西凉而来,与朝廷本不交好。能让他独掌大权,凭借的也是蛮横的兵马,在政治朝堂上实际一直处于劣势。梁冀此举,和赵高指鹿为马有异曲同工之妙,此时若有人应下这差事,就是明面上表态,愿意支持梁冀。
众人心里早就恨透了梁冀独霸专权,欺压皇室。就连高坐天子之位的皇帝,也希冀着能有忠臣良将能手刃贼人,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朝廷式微,天子无权。梁冀死了,朝臣只会摆宴庆祝,怎会与梁冀同流何污,把屠刀伸向自己的同僚?
没有人答话。梁冀双手扶剑,立于大殿之上,紧紧盯着一干朝臣,眼中是山雨欲来的阴沉之气。大殿上死寂的沉默。
“皇上,微臣愿为皇上分忧。”
一人出列,昂阔步,姿态俊朗。
天子眸中绝望,梁冀眼里一喜,却见说话的正是裴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