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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林铃儿从门里出来,朗声说道:
“昨个夜里国主不是叫所有人都回避的吗?她怎么敢来?”
她边说边挽住了霄的手臂,甜滋滋地笑着看他。
他也笑着回望她,大手扣在了她的小手上。
钱业奇怪地道:
“这就怪了,昨个她明明拿了几件衣服走的,没送过来,那是弄到哪去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恨恨地道,
“这丫头,待我看见她,一定好好地教训她。主子,奴才这就叫人去给您拿新衣裳,还请您稍候片刻。”
钱业说着转身想走,映瑶和映璐却端着东西朝悦仙宫走过来了。
“给国主请安,给主子请安。”
两人双双福身问安,霄淡淡地说了声平身,便再无表情。
他从来不会过问下人的事,一切有钱业替他打点着,他很放心,何况是宫女的事,他就更不上心了。
二人手中捧着东西,上面用一块白色的丝绸盖着,钱业拿着拂尘挑开了丝绸,下面的东西露了出来,正是昨夜映瑶拿走的衣裳。
“大胆奴才,还不跪下?”
钱业突然厉喝一声,映璐和映瑶惊得浑身一抖,立刻跪了下来,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霄与铃儿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映瑶心里却是有谱的,大概已经猜到了几分。
林铃儿不解地看了看跪在面前的两个宫女,又看向钱业:
“钱总管,她们怎么了,为什么让她们跪下?”
钱业端正了面孔,恭敬地回道:
“回主子的话,映瑶这丫头,昨夜里就拿了主子的新衣裳说是给主子送来,结果主子却没穿上,显而易见,这丫头是拿回去自己稀罕了一夜。”
他转而面向映瑶,斥道,
“说,是不是挨件都穿过了?主子的衣裳,也是你能动的?”
映瑶捧着衣服的手顿时不安地抖动起来,映璐也是沁出了一身的冷汗,昨天夜里映瑶把衣服拿回去后,果真试穿了,而且真的是每一件都穿过了。
因着她们是林铃儿的贴身宫女,所以上头对她们的待遇也相对好些,给两姐妹安排了独立的房间,没有跟其他宫女挤在一起,却没想,这倒成了罪恶的温床,纵容了映瑶的贪婪。
在映璐看来,映瑶就是贪婪的,她不仅贪婪地偷看了国主,还贪心地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像铃儿主子一样得到宠爱,所以她喜欢主子的衣裳,每一件她都穿在身上,在镜子前照了好久,而且她还觉得,自己穿上主子的衣服,也不比主子差。
昨晚妹妹试穿衣服的时候,她制止了很多次,可是妹妹根本不听她的,最后她只能去把门望风。
可是映璐知道,就算她穿上了主子的衣裳,也永远成不了主子。
她就这么一个妹妹,两人在宫中始终相依为命,她不能让她有事。
“回钱总管的话,没有,奴婢和映瑶没有穿过主子的衣裳,奴婢怎么敢?”
无奈之下,她只能替妹妹说了谎,可是生性纯良的她根本不擅于说谎,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偷用主子的东西,这事可大可小,都是主子一句话的事,从初见林铃儿起她就觉得她是个善良的人,应该不会重罚她们,所以此刻不由得向林铃儿求饶,女人毕竟比较心软吧。
“主子明鉴,奴婢们真的没有偷穿主子的衣裳,主子饶命啊!”
映璐不停地求饶,映瑶却一直低着头不出声,事情是她做的,可她不敢承认,此刻心抖得像筛糠,她却死死地抿着唇不发一言。
林铃儿不是个爱计较的人,不管那衣裳是新是旧,也不管这两个丫头是否真的穿过,她都不愿意追究,计较这些真的好累。
“算了算了,不管穿没穿过,没关系啦,几件衣服而已……”
她摆摆手,想就这么算了。
“主子,这不是几件衣服的小事,这是关乎到人心的大事。如今您还未封后,这两个丫头穿穿您的衣服可能还不打紧,可今后若是您封了后,有人胆敢在背后私穿您的后服,您说这是何居心?再进一步讲,若是有人胆敢穿了国主的龙袍,这又是何居心呢?”
钱业的一席话,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照他这么说,似乎这事就大了!
“主子明鉴,奴婢们真的没有穿过主子的衣裳啊,真的没有……”
映璐还在努力狡辩着。
钱业冷哼一声:
“没穿过?这衣裳在你们那放了一夜,你们说没穿过,可有人证?”
“奴婢……”
映璐被说得哑口无言,没有人证,姐妹俩互相做证,谁会信?
“说吧,该怎么罚你们?”
钱业颇具大总管的威严,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的后脑勺,冷冷地道。
“奴婢们真的是冤枉的!”
映璐说道。
“主子,这俩是您的奴才,您说了算。”
钱业不再理会映璐,转而对林铃儿说道。
“我说了算?”
林铃儿思量着刚才钱业说过的话,看来私穿衣服这件事还真的是可大可小,关键看主子的身份如何。
想到这,她灵机一动,说道:
“我看这样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而且也不能确定这衣服她们到底穿没穿,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映璐映瑶,把衣服送进去吧。”
“慢着!”
话音刚落,一直没说话的霄突然开口。
映璐和映瑶本来已经准备起身了,只要主子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国主对这位主子的宠爱程度有目共睹。
可惜,在霄的字典里,可以没有规矩,可以不讲道理,却只适用林铃儿一人。
对其他人,他便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国主,任何人不得坏了他的规矩。
他往前几步,掀开白色的丝绸,用两根手指拈起最上面的一件衣服,拿到鼻下嗅了嗅。
冷傲的眸微抬,视线落在眼前的两个宫女身上,两指间的衣服轻轻滑落下来,一开口,温泉水都要结冰了:
“衣服上染了别人的味道,配不上你了。”
林铃儿的呼吸窒了窒,原来他是在确认事实,而且他这人有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他肯定不会再用,何况是她的。
她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对她的味道如此熟悉,是好还是不好?
正想着,只听他道:
“钱业,把这些衣服拿去烧了,再去做新的来。”
钱业从没见过国主为这等与下人有关的小事费过唇舌、用过心思,果然铃儿主子的威力不可小觑。
“是,国主。”
钱业连忙应下,
“国主,那这两个丫头……”
此时,映璐与映瑶已经更清楚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件本来不可能查清楚的案件,却被国主一语道破,她们的下场会如何?听闻国主向来冷酷,不会杀了她们吧?
两人的手都不听使唤了,崭新的衣裳散落了一下,两人齐刷刷地磕头求饶,一时间,求饶声、哭泣声充斥着这方神仙净土,让拓跋九霄烦躁地拧起了眉。
“国主饶命,国主饶命啊,妹妹只是一时好奇,不是故意偷穿主子的衣裳的,还请国主原谅妹妹这一次吧?”
映璐跪伏在地,不断求饶,身为姐姐,她有保护妹妹的责任。
映瑶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嘴唇抖得根本说不出话来,这只是偷穿了主子的衣裳,若是被国主知道她昨晚连他们在温泉池的一幕都偷看了,她还有命活吗?
拓跋九霄厌恶地看了两人一眼,拂袖转身,只冷冷地扔下一句话:
“每人杖责二十,赶出宫去。”
“出宫?”
映璐终于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冷酷的国主,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不要,不要啊,国主,求求您了,不要把奴婢们赶出去,您如何责罚奴婢都好,就是不要把奴婢们赶出去……”
映瑶也伏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林铃儿不明白,从前她看宫廷剧的时候,皇宫里的人不是都希望有朝一日能放出宫去吗?为什么这两姐妹却如此害怕出宫?
她往前一步,问道:
“你们怎么回事,出宫,你们就自由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映璐爬过去,伏在她的脚下,哭诉道:
“主子您有所不知,奴婢们的父亲早亡,母亲后来另嫁他人,继父不是人,他经常喝酒、赌博,回家就打骂母亲和我们,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居然……居然……进入奴婢和妹妹的屋子,企图强暴我们……三年前能被招入宫,对于奴婢和妹妹而言就是跳出了火坑的大喜事,如今让奴婢们出宫,再回到那个让人生不如死的家,奴婢和妹妹还不如就死在王宫里算了……”
映璐言辞恳切,不像是在说谎,这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让林铃儿也差点落下泪来。
在现代的新闻报纸上,这种家庭暴力太多了,每每看到,她都恨不得揪出那里面施暴的一方,痛打一顿,再交给警查察,狠狠地处理他们。
如今现实就在眼前,她心里想的已经不是衣裳的事,满满的都是如何教训那个坏蛋。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