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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郑沅溪正在尚书省处理公文,今日早朝皇上为辽南一带的水灾甚为上心,命郑沅溪明日前找出最合适的人选携四十万银两前往赈灾,实行政令,不得有误。当年顾亦珅起兵收回的城池便是这辽南一带,而当时又有东夷的数万子民被困在了这里,虽然已经过了多年,那些东夷的子民也入了西衾的国籍,但是听闻依旧有人蠢蠢欲动,民心不整,这次的水灾其实对于皇帝来说是个很好的契机,处理好了既能安定那群东夷子民的心,又能为自己取得一个爱民如子,不计前嫌的美名。于是郑沅溪回了尚书省便让岚兴整理出了有资格前往赈灾的人选,现下正一个个的比对。
绞尽脑汁却在百官之中找不出一个最适当的人选,丞相曾博华自是不成的,朝堂之上还有很多事都需要他在场主持,平南王世子兵部侍郎丛仁康也是不合适的,因为当年平南王帮助皇上取回失地,将那些东夷子民扣留在西衾的境内,如今若是再派其子前去,可能会适得其反。而管理辽南一带的两江提督武斯更是不妥,听闻这两江提督虽然颇有才思,但是为人十分险恶,平日里拉帮结派,最喜收刮民脂民膏,皇上虽有耳闻,但因没有证据一直没有动静,若是这赈灾的四十万银子到了他的手里,怕是到时能成功送往灾区的只剩一星半点了。
郑沅溪想的有些烦躁,丢了那名单倚在椅子上休息。想起昨晚公主留在驸马府,两人相拥而眠,公主那馨香的气息,柔软的腰肢,面若桃李的脸庞……
所以当顾裕萦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小驸马闭着眼睛两手托腮,一脸猥琐笑意的样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想起昨晚两人的温馨,脸上登时飘了一朵红云。
顾裕萦专门吩咐了不要通传,于是郑沅溪整个人都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公主大人的驾到毫无察觉。
顾裕萦走到郑沅溪的身边,俯身端详了一下那被丢在一旁的册子。
“驸马不好生处理公务,在这面带桃花的作甚!”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郑沅溪一蹦三尺高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噗的一下便投入了顾裕萦的怀里,本就娇小的郑沅溪微微弯着身子整个人曲在公主的胸口,听着那节奏分明的心跳声。顾裕萦一向高傲又冷漠,旁人见了都是只敢远观不敢亵玩,哪里公然被人如此轻薄过,连忙推开郑沅溪的身子,恼道:“驸马也快过十五了,如何还是这般孩子心性,外头不比家里,怎可如此随性?也不怕别人见了笑话!”
顾裕萦前面说些什么郑沅溪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只是那最后的‘家里’二字倒是让郑沅溪整个人如沐春风。
“我本来就是公主的夫君!夫君抱妻子理所当然!况且这整个尚书省,有谁敢笑话公主?”
撅起的小嘴儿,无赖的语气,让顾裕萦无法再说她半句不是。
顾裕萦发现自己对这小驸马是越来越喜爱,也是越发的纵容,甚至于当时的云仲辽也没有如此的待遇。
“贫嘴。”
郑沅溪摸了摸脑袋笑了两声,问道:“公主今日怎么想起来尚书省了,莫不是想我了?”
公主大人失笑,“前些日子倒是想来,不过当时驸马见本宫如同见了瘟神避之不及,本宫哪里还敢来自讨没趣。”
郑沅溪想起那时自己只是一时无法面对顾裕萦,但是躲着不见她倒是实话。
“嘿嘿,沅溪当时哪里知道公主对我也是有意的,公主大人有大量,自是不会与我计较的对吧。”顾裕萦翻了一个白眼:“驸马的脸皮倒是如城墙般厚实。”
郑沅溪知晓顾裕萦嘴硬也不继续延续这个话题。
“公主,今日朝上皇上命我找一个合适的官员前去,我整理了名单,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当真麻烦。”
顾裕萦心下觉得好笑,这小驸马竟然说父皇下达的命令麻烦,自己自是不会加害与她,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不免又要大做文章。
便又教训道:“驸马需知在外要谨言慎行,这等言辞可不能随意出口。”
郑沅溪努了努嘴,“裕萦又不是外人,沅溪哪里需要那么步步为营的。”这话虽说的平实,在顾裕萦的耳里又不免泛了一片涟漪,小驸马才思敏捷,虽然怯弱但是也不是不问世事,现在如此信任自己,怕是已经把自己当做最亲密的人了吧。
“那驸马现在可有良策?”
郑沅溪突然脑子一亮,目光一闪。
“现在有了,良策便是沅溪前往赈灾!”
顾裕萦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动,只道:“说说理由。”
郑沅溪站在书案前来回走了两圈,“皇上为何对辽南一带的水灾甚为上心,裕萦如此聪敏定是明白的,想要收复民心那必须要一个比较有身份的人才行,就此来看看,曾博华和丛仁康二人定是首当其位,但是前者乃西衾堂堂定国丞相已经年迈且事务繁多不宜外派,丛仁康虽为世子,又是兵部侍郎,但是其父乃是当年收复失地最大的功臣,如果让丛仁康前去赈灾,或许反而会让辽南当时被困的东夷子民觉得受到了嘲讽。其他的大臣虽然并无不妥但是身份并不足够表示皇上对灾民的关心,沅溪既是尚书令,又是众人皆晓的长公主驸马,有着皇亲的身份,又有着忠臣的名衔,自是足够安抚民心。沅溪也是有那自信,可以处理好这次的灾情!”
顾裕萦安静的听着郑沅溪的分析,竟与自己所想不谋而同。自己早就知道小驸马才华卓越,却不想连这政事业能说的头头是道,以往当真是自己小看了她,只是这前往赈灾,少则数月,多则半年,两人刚刚携手,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舍。
郑沅溪似是知道公主心中所想,接着说:“沅溪自是舍不得公主,我这一走,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过沅溪却是愿意前去的。”
顾裕萦报以疑惑的目光。
“公主也知,朝中大多数人是不满意沅溪的,认为我是靠着公主的关系才能任尚书令一职,更加觉得沅溪配不上公主,此次若是处理得当,我想那些非议之声便会少了许多。”
顾裕萦闻言有些不舒服,出声道:“沅溪如此在意别人的看法?”
郑沅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再次上前抱住公主大人,“我不在乎别人如何看我,但却在意别人如何看待公主,公主是天之骄女,沅溪若是无半点功名在身,如何配得上公主?别人又当如何笑话公主的驸马?我心不在朝堂,当初参加科举也只是为了能让生活过的不那般清贫,对于什么加官进爵…是没有半分念想的。沅溪只是,不愿委屈了公主。”
顾裕萦心里的平静涌起了浪花,自己再如何冷血无情也是女子,试问哪个女子听见爱人这样的说辞能不为所动,自己活了十九年,或许除了父皇,便只有眼前这人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了,自己虽不在意别人如何说,但在这个世上,最可怕除却人心,便是人言。
“沅溪,谢谢你。”顾裕萦双手环住倚在自己怀里的郑沅溪说道。这是顾裕萦生平的第一句谢谢,说的没有半分虚假。
郑沅溪哪里愿意听到顾裕萦对自己说谢谢,正要发声,门却开了。
岚兴在自己的书房里思索了半天,还是觉得尚书大人如果能够亲自前往赈灾最为合适,当下便兴冲冲地过来相商。在这尚书省内,自己是最喜这郑大人的,为人亲和不说,又甚有才能,几次朝事的商讨都是不谋而合,平日里二人相处也是没有上下级的那些礼数,以朋友相居。
这次自己有了想法,便直接推门进了郑沅溪的书房。
哪里晓得今天公主怎么会大驾光临,昨日在青楼遇上公主已经颇为尴尬了,现下自己还撞破了正在亲密的两人,这该如何是好!
“臣,臣参见公主,见过尚书大人。下官只是想要和大人探讨公务,不知公主大驾光临,请公主恕罪!”
顾裕萦被人打破了温馨,放开怀中的小驸马,脸色冰冷,“哼,岚侍郎来的正好,本宫正想要问问你,昨日尔等带驸马去那烟花之地意欲何为!教唆驸马上青楼,该当何罪!”
“微臣知罪,请公主责罚!”岚兴听顾裕萦这般说,知道是自己没理,哪里还敢狡辩。
郑沅溪见顾裕萦撒了手,心下虽也是不满但又怕公主真的责罚岚兴,变忙道:“公主息怒,岚侍郎昨日只是见沅溪兴致不高,便邀沅溪去小酌两杯,并无教唆……”
还没说完便被公主冷眼一瞪,打断道:“那驸马的意思可是自愿去那青楼的?”
郑沅溪被那冰冷的目光震的后退两步,“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裕萦自然也知晓郑沅溪并不是那种喜欢流连烟花之地的人,那岚兴也是好意,刚才只是被人扰了心境,一时有些恼怒,并无心真的责罚。便叹了口气说:“罢了,下不为例,若是再有这等荒唐事,本宫新旧一起算!”
岚兴听公主作罢,谢了罪,又向郑沅溪道了谢,便脚底生风的跑了。
看着重新关上的大门,郑沅溪又想巴巴的往公主身上贴,顾裕萦似乎早就料到,后退一步道:“沅溪还是安心在此处理公务吧,本宫就不再多做打扰了。”
说完提脚便走,公务哪有公主重要,郑沅溪想要追上去,却见顾裕萦脚步一顿,并不回头。
“好好处理公务,我在驸马府等你回来。”
郑沅溪停下脚步,看着拉开又关上的门,公主大人这次不再自称本宫,而是我。而且还说在驸马府等自己,郑沅溪的心里发暖,只盼快些把公务处理完,好回去陪公主。
郑沅溪唤人来问了问时辰,恩,若是动作快些,还可以亲手为公主做上晚饭。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得先抓住她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