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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看着这紧张的气氛,赶紧躲到安歌身边去。
这个女人,又凶又狠,实在可怕。
“绛女?”安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咀嚼着这两个字,不屑道,“没有听说过。”
绛女也并不以为意,道:“绛女不常在江湖上行走,也没有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听说过我也是正常的。”
说着,话锋一转:“不过,看大人的这副样子,该是哪个高级黑羽卫吧。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更何况是以这种龌龊的手段上位的,绛女也不屑于知道你的名字。”
安歌笑了起来偿。
这个女人,有意思。
非常有意思。
“绛女可真是巧舌如簧。”安歌看着她道,“那么请问绛女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带我的女人走,又想走去哪里呢?”
“你的,女人?”绛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出来。
安歌的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这个女人什么意思。
她用意何在?
绛女笑完了,便朗声道:“先生的痴情绛女佩服,愿闻先生名讳,从此绛女肯定不再打先生的女人的主意。”
“在下安歌。”安歌也懒得理她。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抱起云裳回住处去了。
安歌?
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
绛女挠挠脑袋。
一般来说像他这样的护卫级别的人,怎么会取这么文艺的名字呢?
难不成其实月青珩的心里也住着一个诗人?
绛女一边想着,一边翻墙离开了月殿。
“你没事吧?”安歌轻轻地抚摸过云裳的脸颊。
“没事,她也没有做什么。”云裳轻声道。
“那就好……那就好……”安歌喃喃着说,若有所思的样子。
绛女?
绛女是谁?
“你可是在想那绛女?”云裳看着他纠结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
“怎么,吃醋了?”安歌回过神来,笑道。
“我吃什么醋啊。”云裳轻轻的打了他一下,道,“我只是记得她好像是一个江湖,朝堂上都非常有实力的人的使女。不管什么人,见了她,总要退让几分,这也是看着她主人的面子。”
江湖,朝堂上都很有实力?
这样的人不多啊。
可他完全想不出来。
安歌陷入了沉思之中。
绛女刚回到住宅中,内室便传来钟离逸低沉的声音:“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公子。”绛女连忙行了个礼,道,“公子猜猜看,我今儿个看见谁了?”
“看到谁了?”钟离逸浅笑着,好脾气地问。
“我今天呢,在月殿看到一个女人,浑身上下散打那股味,好浓郁哦,隔着老远我都能闻到。然后我就去仔细地看了一下,结果,那还真的是一颗千年鲛泪。”
说着,绛女又情不自禁地感叹:“毕竟是修行了千年的鲛泪,那声音真好听,耳朵都要怀孕了。好想听她唱歌哦。”
“鲛人唱歌,你也敢听。可别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钟离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手指抚摸着面前的琴弦。
“不过公子,还有件奇怪的事情。”绛女又道,“我本来准备把那个鲛泪带回来的,结果被一个男的打断了。那个男的吧,银色的头发,黑色的衣服,一看就是茶族的高级黑羽卫嘛。可我觉得他的气质,又不像是那种给别人打杂的人。而且他说那个鲛泪是他的女人。”
“高级黑羽卫不会有女人的,也不可能住在殿里。”钟离逸颇为无奈地看了绛女一眼,道。
“他说他叫安歌。”绛女于是补充道,却见钟离逸脸色突然变了,“公子……认识他?”
“绛女啊,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平时挺聪明得啊,怎么这会儿这么迷糊?”钟离逸颇为无奈地看着她,“墨宫的安歌,这么重要的人你也能忘?”
“奥,对,墨宫是有个叫安歌的。”绛女一拍大腿,随机又感到不对了:“可是安歌不是一直都把苏寻锦当妹妹看吗,他应该起来想要保全苏寻锦的啊?那个月青珩的目标,就是抓住苏寻锦给他自己铺路,他们俩不应该敌对吗?怎么会走到一起去?难不成见外貌相似,就惺惺相惜起来了?”
“应该是去谈判的吧。”钟离逸思量道,“安歌这人自负,估计是想一人扛下所有的事。所以单独去找月青珩谈判,想保全苏寻锦。”
“跟月青珩谈判?”绛女皱起了眉头,“那不是等于在老虎嘴里拔牙?”
说实话,月青珩这个人,没多少脑子,但是手段狠厉,才有了今天的业绩。
“在老虎嘴里拔牙不危险,危险的是拔了老虎的牙还以为自己面前的是只猫。”钟离逸道,“明天你去请安歌带着那个鲛泪到我这里来一趟。我得和他谈谈才行。”
“是。公子。”
再说钟离铖三人,一路回到破庙,原本还想着会不会那四名黑羽卫还守在里面,不想进去之后却发现,他们居然——
都死了?
“安歌的实力,比我想象的还要高。”钟离铖皱着眉头道。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苏寻锦在行李里面找了些干粮,开始啃了起来。
“怎么不是坏事?”钟离铖看着她一副“有小哥在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耐心地解释道,“安歌最多应该只经历过一次人祭,武功已经在常人之上这么多了,那么经历过那么多次人祭的那个茶族首领呢?”
“就是那天那个想要抓我走的,穿白衣服的?”苏寻锦吓得连干粮都忘记啃了,吞了吞口水。
那个人好可怕的。
要是这么一想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们恐怕是永远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那家伙的雄心就是统一大陆,那他们这些绊脚石,迟早都会变成他的垫脚石,迷失在通往新泠越王朝的大道上。
苏寻锦只觉得身上的冷汗出了一遍又一遍。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苏寻锦又啃了一口手里的干粮。
“去茶族部落啊,还能去哪里?”江远寒已经收拾好东西拿着剑准备走了,“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肯定还会派人过来找我们的,所以绝对不能留在原地。这样一来,要么前进去部落,要么后退等龙柯崖的大部队到了再一起过来。”
“我觉得还是后退好。”苏寻锦弱弱地道,“这种部落都是封闭在山谷里的,有什么新人出现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再说了,像这种重要的暗道,肯定会派人守住的。我们要是过去,估计得刚进去就会被抓起来。”
“后退也未必就保险。”钟离铖道,“后面的那座小城才真的是来一个新人就会被发现,而我们如果躲在山上,也未必就会被抓住。我们刚刚不就是直接从山上下来的吗,等会我们原路返回到山上,然后丫头你重新找一条能通到山上的路就好了。”
“可是……我忘了我们从那条路来的了……”苏寻锦皱起鼻子。
“没事儿,我知道。”钟离铖说着把人拉进怀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怎么办呢?他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吻这个小家伙了,都快上瘾了。
苏寻锦害羞,把头埋进钟离铖怀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闷声道:“要是小哥在就好了。”
“小哥小哥,就知道你的小哥。”江远寒还是有些生气,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谁对你好你就马上扑过去了是不是,连你大哥和景桐姐姐都不要了。”
“我是说,小哥会易容。要是他在的话,给我们易个容,这样谁都不会发现我们的。”苏寻锦不满地看着江远寒道,“再说了,我觉得大哥和景桐姐姐的武功都是很可以的啊,不会出什么事的。”
江远寒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钟离铖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只好委委屈屈地憋在心里。
他江大少爷得罪谁了,要跑到这种没酒没女人的地方受别人的窝囊气。
可要是真说要回去,也不是不能,只是他真的放心不下江景桐。
也不知道景桐怎么样了。
钟离铖带着两人又上了山头,三人在山上就在山上住着。这期间,月青珩在得知安歌拜访之后,第一时间派出了三名高等黑羽卫去找他们,却发现整座废城里早已是空空荡荡。
“殿下,依我看,他们只有两条路,要么退到了上一座城里,要么已经进入了我们的部落。毕竟,以那个女童的本事,什么样的路她都能找到。”茶司筱恭恭敬敬道。
她上次犯下大过,自然是好好弥补的。
“左护法大人如此关心国事,真是难得难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伴随着那声音,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那人的面容出了奇的好看,却戴了半边的白瓷面具。而更令人感到可惜的则是,他竟是个盲人,走路的时候,需要一个男童搀扶。
“右护法大人何必冷嘲热讽呢?整齐坐在家里隔岸观火不理国事,算得什么护国法师?”
“左护法大人错了,计策不在多而在于有用。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若是个个都像左护法大人那般,急功近利,乱出计策,毁了殿下的这大好江山,可就不妙了。”
“你……”茶司筱瞪着茶肆展,正要反驳的时候,却被月青珩打断了:“闭嘴吧!右护法大人对此事可有什么高见?”
茶肆展浅笑道:“左护法大人所言非虚,他们一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只是我国人向来安居在这山谷中,终日不与外人相通,他们若是到了此处,必定会被国人发现。为了避免国人出于怜惜之情听信他们的花言巧语,我建议殿下发告示,警告国人,近来境内出现陌生人,皆为险恶之徒,见者举办,赏金百两。”
月青珩点点头:“右护法大人所言甚好,就按大人说的做。”
“是。”茶司筱虽心有不满,却也只能应下来。
“我先退下了。”茶肆展浅笑着行了个礼,由那小童扶着走出了大殿。
回到了住宅中,茶肆展由小童扶着进了内室。
摘下面具,茶肆展喝退了小童,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摘下了那半只白玉面具。
半张被烧毁的脸露了出来,疤痕密布,极其煞人。
苏寻锦非常努力地咬着钟离铖的手才没叫出声来。
茶肆展转身,“看着”室内忽然多出来的两男一女,脸上波澜不惊。
钟离铖死死地盯着这位传说中的茶族护国法师,心中有了思量。
今天中午他们正在林子里到处乱窜找食物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锦衣公子,说是右护法大人有请。
当时钟离铖吓了一跳,却又很快释然。
若是这位右护法大人想加害于他们,应该是将情况报给月青珩,再派黑羽卫来抓他们才是。
看来茶族内部也不是很团结啊。
钟离铖拍了拍苏寻锦的背,示意她放松,随后便直接在茶几旁坐了下来,还给苏寻锦倒了一杯茶。
“这就是南楚四皇子的教养?”茶肆展冷笑。
“皇叔,贪玩也要有个限度。”钟离铖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塞进了苏寻锦嘴里。
这丫头牙太尖,咬得他手都疼了。
苏寻锦听到钟离铖的话,差点又叫出来,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只能“呜呜”的叫唤。
“慢点吃,来,喝点茶。”钟离铖看着她瞪大的眼睛,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她嘴里灌茶。
只剩下江远寒站在旁边一脸蒙圈。
“皇……皇叔?”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眼,又看看半面狰狞半面完美的茶肆展。
让他想想,能被钟离铖叫皇叔的……
他一个都想不出来啊!
当今皇上钟离铎的弟弟根本没有一个在世的,阿铖他哪来的皇叔?
茶肆展看着苏寻锦嘴里被钟离铖塞得满满的,小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只能狠狠地瞪着钟离铖的样子,不禁失笑。
“小铖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啊?”
苏寻锦听见他问这句话,连忙摇头。
钟离铖立刻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天啦,我家娘子要对我始乱终弃,这让我还怎么活啊!”
苏寻锦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狠狠地锤了钟离铖一拳。
“我才不要嫁你呢,迟早被你噎死……”说着,苏寻锦拍着胸口打嗝。
难受死了。
茶肆展看在眼里,只是笑笑,又将目光投向江远寒。
“寒泉剑……”茶肆展一眼认出了他手中的长剑,“想来你便是江远寒了吧。”
“我是。”江远寒连忙应着。
“江上渔者,寒山远月相伴,又何须归。”茶肆展说着,又道,“在下钟离逸,称呼我逸公子就可以了。”
钟离逸?
江远寒努力地想着这个名字。
他隐约记得父亲提到过这个名字。好像是那个一开始颇为得宠的前朝小皇子,最后因得罪了钟离铎而被丢在了边疆。听说是个身体不好的,坊间流传他早已死在边疆了。也是个可怜的,堂堂天家血脉,连场葬礼都没有。
没想到啊,不仅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而且成了敌人的护国法师。
“你们跟我来吧。”茶肆展说着,起身把他们带到了一间密室里。
密室内有两张床铺,日常需要的物品也都有。
“等会儿我让他们拿着衣服过来便是了。你们现在这里住着,我等会儿还有客人。”
“公子……”苏寻锦开口。
茶肆展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道:“叫我右护法大人。”
“大人……这里就两张床,怎么睡啊。”苏寻锦有些为难。
“你和小铖睡一张不就好了。”茶肆展说得理所当然,“我这里原本就只有两人份的东西,紧急情况下我和绛女也可以躲在里面避难。现在呢,就先给你们用了。”
苏寻锦看了钟离铖一眼,不客气道:“你睡地上去。”
“喂你真忍心啊!”钟离铖看着苏寻锦,又作楚楚可怜状。
江远寒拍了拍他:“别装了,你那张能当门神用的脸,做这种表情,只能把她吓死。”
钟离铖转头睨了江远寒一眼。
果然是一张门神脸!
江远寒吓得魂飞魄散。
将密室的门关上,茶肆展重又带上白玉面具,在茶几前坐好,深吸一口气,开始抚琴。
正好绛女带着安歌到了。听到公子的琴声,绛女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大人请吧。”绛女轻轻地将琴室的门打开,随后就退下了。
安歌见一个男子背对着他,正在抚琴,面前摆着一只香炉,看上去甚是得意。一时间他有些打不定主意,究竟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男子正弹至兴处,安歌却忽然打断了他:“大人,听说你请我们过来。”
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并没有背打断的恼怒之色,只是浅笑道:“我等二位很久了,请进吧。”
安歌与云裳对视一眼,抬腿迈了进去。
“我听说安歌大人在找可以延寿的法子,是这样吗?”茶肆展开门见山,一句废话都没有。
“是。”安歌微微有些惊讶。
“你想要的法子,我知道。”茶肆展浅笑着,“不过,得要条件来换。”
“你……知道有办法可以让小锦活下去?”安歌的手攥紧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什么条件,我一定满足。”
茶肆展却是不置可否:“安歌大人话可别说的太满。
“我想要的条件就是——
“她!”
茶肆展伸手指着云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