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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沈文微反抗成功与否,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今日之事若再闹大传出去,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其一,忍气吞声,偷偷摸摸嫁到贾俯给衣冠禽兽作小妾。
其二,宁死不屈,找根不会轻易折断的腰带和树干,上吊一死了之。
其三,折中一点,绞了头发,跑到尼姑庵,一盏青灯伴余生。
据她推断,上次的事儿因是沈俯里某位小姐的陷害,使得她差点让贾南给生吞活剥,再加上崔妈妈的出现把事情摊到台面上来,这才引起了沈老夫人或者说沈夫人封敏惠的注意,把她的屈辱压了下去,毕竟,真正的沈文微真的一命呜呼了!
这次,留给她的选择只有以上三种。
而她,都不会选择。
前世存留于躯体里的最后一丝反抗之力渐渐流失,恐慌一点一点沸腾,沈文微反而不动了,闭上眼,似乎清晰可见,几秒钟,再睁眼,沈文微便只是沈文微。
“你知道我是谁吗?”挣扎停止下来,她身上的男子也跟着不动了。
“问这个干嘛?”愣然一瞬,随之,他继续埋头贴上她略微凸起的锁骨,手拉开了短襦的细带。
“贾南,回答我。”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过于淡定,也许是她的动作太过于生猛,贾南真征住。
“嗯……”贾南不敢相信,身下的小丫头竟然隔着衣料握住了那条大蛇,它越发不安分起来,他忍不住舒服得呻—吟一声,可视线落进她的眸子,他不觉全身一凉。
“我不是你知道的沈文微,那****碰过的姑娘,已经死了,明白吗?”怕他不懂,沈文微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只见他脸色一变。
“你?!”芊芊细手柔柔一握,那是别有风味,用力猛然握紧,那可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滋味。
接下来,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剪刀来,握在左手,不紧不慢,缓缓举起,停在贾南脖子边摩擦起来,冰凉与温热,刹那间使气氛变得诡异。
“放心,我舍不得弄花你漂亮的脸蛋,也舍不得在美人的玉颈上留下一条痕迹,可我的左手实在是思恋我的右手,你说,他们想要在一起……是不是要先清除所有阻碍?”右手越收越紧,左手迅速往下,沈文微朝他笑着。
“我……我的好妹子,这,这这……可说不得笑!”欲望瞬间消失,贾南磕磕巴巴起来,没了那玩意儿他可以直接进宫当差去了,僵硬着身子,贾南不敢动。
“好哥哥,人家从不说笑。”皮笑肉不笑,沈文微当真把剪子尖锐的刃尖对准了那由硬变软的东西。
“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好妹妹,快放下剪刀!我给你赔礼道歉!”贾南弓着身子,双腿还跪在她腿间,起不得,落不得,极其难受,虽说他胆子不小,但没有男人不在乎自己的命根子。“好妹妹,你到底想怎么做,不妨直说?”
“呵呵,你不是想要我吗?什么时候娶我进门?”
贾南语塞,不知她说的真话假话。
“像你这样的富家公子哥,其实就打算图个新鲜玩玩走人,是吧?”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贾南一定是有某种癖好的男人,譬如,爱好童女,沈文微现在这副要胸没胸要臀没臀的平板身材,哪个正常男人有性趣?“好哥哥,你到底想怎么做,不妨直说?究竟是想要逼死我了,还是逼死我了?”
“你逼死我吧,哥哥我不想活了。”剧情逆转,贾南不顾变身‘太监’的危险,侧身,直挺挺躺下。
沈文微张了嘴,莫名其妙,贾南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打乱了她的计划。
“咱俩都这样了,我也不把你当外人。”不待她理清思绪,贾南第一次开口讲述他尴尬且落寞的私生活。
按照惯例,贾南在去年成年的同时娶了正妻,本以为从此能过过媳妇儿子热炕头的日子,没料到,面对那身姿丰盈的媳妇,他竟提不起一丁点性趣,勉强合了房,贾南便再也没有踏进妻子房门。别说他对于自己的‘病情’不了解,那是因为前十八年,他的青春热血都奉献给了伟大的‘科举’事业,所以,专业技能一点不含糊的他,有着一片大好前程,也就有了沈文麒等人的刻意结识。然而,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脚,和沈文麒那些人接触多了,他也尝试过不同风格的女子,可让他苦恼的是无论环肥燕瘦,他统统不行!
于是,某天有人塞了封信给他,表达了自己妹妹对他的倾慕之情,恰逢,不久前某人无意提起弱女的滋味。
“因此,那是你第一次犯案?”沈文微问道。
“未遂。”
“遂了呢?”嘴快,她问完就后悔。
“呵呵,奇了怪了,我回去试了试,果真只对你这小丫头感兴趣。”说起来,贾南恢复了兴致,翻身坐起。“放心,我会好好疼惜你,娶你回家。”
“啪!”她给了他一巴掌。
“好舒服,再打!”猛睁眼,贾南觉得好爽好刺激。
“……滚……”沈文微咬牙切齿,这都什么事儿呀。
“好妹妹,只有你能救我,求求你收了我吧!”古人早熟,可模样在那儿放着,他不过正值十九岁的小鲜肉年华,长得清秀,装起可怜来倒真楚楚动人。
“兄台,你的病,可治。”捂住胸口,沈文微从炕上爬起,一把拉开了门。
“如何?!”
“等我死了,就告诉你。”贾南打乱她临时决定的计划,本想利用他救崔妈妈,经这一瞎闹腾,她发现可能性不大,故不再浪费时间。
说完,沈文微径直从那半掩着的院门溜了出去,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
不得不承认,自从遇见了贾南,沈文微在沈俯的摸黑行动一路顺畅。
偷了两还能下咽的馒头,偷了两插在青铜烛台上的蜡烛,以及顺手牵了一面镜子。
最幸运的事,莫过于等她赶紧回去的时候院门依旧半掩着,而她一进,前面守门的男仆锁了门,继续蹲在树下打瞌睡去了。
穿过草丛,沈文微回到土房,摸了摸崔妈妈的额头发现她已经烧了起来,端过温热的水碗,她垫高了她的头,用勺喂了点水。
“崔妈妈,我会尽我最大努力救你,而你也要坚持下去,千万不要放弃。”
盘腿坐在她的面前,沈文微啃起了馒头,吃着吃着,她觉得自己鼻头开始发酸,嘴里涩涩的,不知是为了她倒霉催的前世,还是更倒霉催的这辈子。
“呼——”啃完一个馒头,她长嘘一口气,无论如何,现在的她不再是一个人,她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爱着她的亲人,准备起身,一只手忽然拉住她。
“茹茹。”崔妈妈醒了,用力全力,握住她的手,唤着她的乳名。
“崔妈妈!”回握住比她还凉的手,粗糙却让她安心,她立马端起水想让她多喝几口。
“茹茹……你还在,真好……咳咳,好茹茹,你别哭……我就快不行了,听我说。”仿佛平生最后一次努力挣扎,崔妈妈忍住自己的泪水,交代起来。“菜地西北角埋了一个陶罐,里面有我这六、七年的积蓄,你一定……一定要赶快离开,离开这里,去曲——”
“崔妈妈你别说了,我哪儿都不去,你会好起来的,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离开!”像是交代后事,沈文微听得心里突突直跳。
“乖茹茹。”崔妈妈想要摸摸沈文微的脸,但似乎怎么都够不着。“我陪不了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的,切莫相信任何人。”说完,崔妈妈闭了眼。
擦了擦脸上的泪,沈文微发现自己手都在抖,伸出去又缩回来。
突然,她想到,为了她,崔妈妈几乎倾其所有,包括她的命。
手,探了过去,沈文微舒了口气,崔妈妈呼吸微弱,并非完全没有。
不再犹豫,不再徘徊。
搬开水缸,沈文微拿着东西,走了进去,此时的她尚不知,未知的通道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颠覆不了的结果,是最开始的伏笔。
…………
…………
其实,沈文微的穿着打扮与俯里的丫鬟无疑。
梳着丫鬟和贫家未婚女子同样的双丫髻,即,前额留有一片刘海,脸颊两侧垂着几丝碎发,将剩下的秀发分左右两边梳起,于脑后形成两个发髻,用细细的发带捆扎好便是。着装亦为简单的窄袖短襦,外套件半臂(类似于现在的短袖宽松外套,或者,小坎肩),下裳着长裙,和某个繁盛的朝代相似,款式差不多,一年四季的变化在于衣衫用料的厚薄,当然,宦官人家的小姐夫人自然不在此列。
如今,沈文微的头发乱糟糟一团,仿佛刚从一场轰动全国的暴乱中死里逃生,她神情紧张,一手高高举起烛台,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一把剪刀,而她的腰际裙线里竟然还插着一炳烛台,她坚持带两烛台的原因在于,它不光可以用作照明用,且,也是顶好的杀人灭口烧山放火利器!
下了暗道,她想了想还是把木板合上,能遮掩一下尽量遮掩。
阶梯仅仅只是最先几步,其后便皆为不宽的平路,大概十米的样子,她差不多皆弯腰猫着身子而过,而这段路程恰恰让她花了不少时间精力去摸索,毕竟,全是污漆麻黑和尘土飞扬。
她太怕,举起的手突然触碰到墙壁或者说是软软的物体,所以,手越举越低。
实际上,沈文微很想来首《笑傲江湖》之类的豪迈歌曲给自己壮壮胆,又极其害怕把什么不明生物吵醒,最后,她只能在心里默默歌唱。
十米,小碎步加来来回回挪步,她走了两刻钟。
紧接着,她见到一个三岔路口,也就是说她必须三选一选择一个通道走下去。
“晕,我就知道一定会有选择题!”沈文微靠在墙角画圈圈,边吐槽。“他大爷,我知道一定只有一条通往胜利与光明的道路!”
花了足足两刻,沈文微做出了选择——最右边的路,也许大概应该是对的吧?为啥,右,等于顺时针,等于顺顺利利呀?对!沈文微点点头,绝逼肯定就是那样!
进入右边道路,可以直起身子的她加快了脚步,因为土房里的崔妈妈时时刻刻有有着生命危险,一路的确顺利,甚至道路每个转角居然放置着一颗散发淡淡光芒的夜明珠,沈文微庆幸自己天才理论决定的同时,她觉得她下次一定要把珠子扣走傍身。
特别提一点,右边通道虽弯弯曲曲,可似乎具有保温效果,比外面的温度还要高那么一点点,却不干燥。
很久以后,当她回想起这段经历,沈文微不免觉得都是天意。
看似毫不相干地摸索,她浪费了许多时间,可那些都推动着命运的齿轮与另一个人的命运锲合在了一起,紧密相连。
再回首,沈文微得嘲笑自己半天,这座沈俯角落里的暗道根本一点儿都不危险。十米的低矮高度,那是因为土房外便是一条大街,为了隐秘为了安全,所以当初挖暗道的人挖得低;三条通道,每一条都可以通往一个地方——某豪宅,只是左边为它的侧门,中间直达正房,右侧为最远最绕的花园。
然而,谁能告诉沈文微,明明最多花一刻钟就能慢悠悠走完的右侧通道,她为何走了近一个时辰?!
抓狂!
的确,当沈文微安然无恙从花园一座假山里出来,她简直就要瘫倒在地,好抓狂!
扫一眼久违的月亮,她猜测如今已接近凌晨时分,靠在假山上打量眼前的场景,一时之间,她只觉迷迷糊糊,宛如雾里看花啥也看不清。
傻傻的她举起烛台,接着走,总得找个好心人帮帮忙呀,世界那么大,好心人总是比预想的多。
…………
穆王府,后花园,午夜换防。
右手拿剑,一袭暗黑劲装男子抬眸看了看远处的缙云亭,忽然直直立在原地,不自觉皱起了眉。
“越风,怎么?”几人散开,忽然有人回头朝他走来。
不待他靠近,名为越风的男子背对着他摇头,往前跑了两步,脚尖轻点,身轻如燕,一下子消失在了黑夜之中,而身后的同伴早习惯了越风的沉默寡言,不觉尴尬或无趣,耸了耸肩,他转身去值夜。
几个翻转,越风落在一座假山之上,悄无声息,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知道自己的举动绝对反常,见到陌生人出现在王府中,越风却依旧保持默然,甚至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偏头,看了出去,在他很近的地方居然有个小姑娘。穿衣打扮如寻常官宦人家的丫鬟,可现在的她,显然更加狼狈、凌乱,还有疲惫,他就没见过那么乱糟糟的姑娘,除了一个人……心声一起,越风大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