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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冉忘记自己是如何逃离那个地方,她也忘记自己是如何进入密室,她只知道自己在狭长的甬道里不停奔跑,直到跑不动了,她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将脸埋在手心里哭泣。
来此十多年,秦冉从未像今日这般哭过。
今日有太多人离去,芝林、华丽群、李易、华镇,后宫妃嫔和小皇子,无数士兵以及救秦冉的黑衣人,但他们对秦冉来说都不及一个靳左。
失去他,不是心如刀割、撕心裂肺,而是心里空了一块,她觉得痛。
特别是手里的铜锁,它过于灼热,像烙铁一般深深烙进她的手心融入她的血肉里。
一闭上眼,她脑子里忍不住闪过各种有关他画面,习惯了她不是女子的靳左,陪她查案同她分析案情的靳左,有事无事怼她两句的靳左,甚至,在玉贵妃刁难时,大着胆子,以圣上为借口替她解围的靳左……
作为围观群众,见秦冉拒绝别人时,他会吐槽。
“秦捕头,你简单明了、干净利落的拒绝一定让他欲哭无泪。”
“不无聊,我要去找宋天瞬,跟他说有人来挖他家墙脚。”
秦冉初次来到长安,他带她去秦宅时,靳左夸张的戴了斗笠遮住脸,作出嫌弃她的模样。
“你见不得人,还是我见不得人?”
“你。”
“行啊,你别跟着我。”
“忍忍吧,也就一个多月了。”
靳左难得不用值班时,带了她喜欢的食物去找她。
“金羽王牌侍卫靳左赏脸寒舍,鄙人能不感到蓬荜生辉?来来来,靳侍卫,秦冉敬您一杯,您可绝不能推辞。”
“小嘴厉害了,抹了蜜?得了,我还能不知,你就是馋我这口酒了。”
“既然知道,赶紧给我满上。”
面对秦冉,靳左不再只是那张瞅谁谁都欠了他几亿两银子的臭脸,他也会故意逗她。
“靳左,你玩先上船后买票啊?这是孩童戴的寄名锁……没听说你有相好的,怎么,直接弄出个小孩了?是姑娘,还是小子?”
“迟早有一日要给你,拿去收好。留给我儿子。”
不知哭了多久,秦冉努力从回忆里抽出来。
她起身往密道另一头走去,曾经,她和靳左两人进,此时,只剩下她一人走向密道尽头的皇宫出口。
比起伤感,她的背影给一片决然所笼罩,她一定会回来替他报仇!
…………
…………
冬雪重重,寒风裁几寸,暮色苍茫。
将至内外城门关闭时分,秦冉终经密道出了皇宫。
城里人心惶惶,百姓闭门不出,好几处官吏府邸给人于昨晚抄了家,胆子大些的人则趁着天未亮,烧了铺子抢了金银,而身着铠甲的士兵四处找人,瞧着可疑之人就往牢里送。
赵氏等人已随程赫出了城,秦冉出了皇宫便朝最近一处城门去。
没走几步,她头顶之上徒升一颗绿色烟弹,秦冉心道不妙,她的行踪已暴露!
秦冉正欲换道躲起来,只见不远处的上空闪过蓝色、黄色、红色以及绿色的烟弹,大致一想,她就晓得出现烟弹的地方在哪里,即,几处靠近皇宫宫门的位置。
不作迟疑,秦冉急忙赶向最近一处城门。
路上,秦冉躲过两批奔向她刚才所在位置的士兵,看来,宫外的逃亡不会比宫内容易。
跑着,街口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见到他,秦冉一时倒愣住,他怎么还在城里?
“秦冉!”程赫低声喊着,一边跑向她,见她满脸血迹,他没时间细问宫里的情况,只能拉着她一头钻进巷子里。
晓得秦冉担心爹娘的情况,程赫边跑边说。“枫叶钱庄着实有门道,见我拿出信物,二话不说,派了人送我们出内城,待天一亮,他们弄来几副棺材将我们藏在棺材隔层里,那每副棺材真躺了具尸体,他们称死者得了会传染的疫病,守卫避之不及哪会细查,就这样蒙混过关了。叔婶已同祖蓝雅兰出了城,此时,应快到临河,现如今时局不稳,我让他们先去东南那边。”
北方有蒙国,西南有秦国,倒真只有沿海的东南一带稍微太平一些。
“你怎么回来了?”
“当然是救你啊!”说着,程赫赏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上午返城,也是靠着枫叶钱庄的关系才能进来,眼下,已是全城戒严不可进不可出。午后,宫里发布消息,华家、宋家协助太子李昊造反,谋害圣上,被李晟识破且拿下,李昊和宋世坤已关押至天牢,华宋两家人逃的逃抓的抓,至于你嘛,李晟说你是秦国奸细,现以黄金千两换你项上人头,不仅是士兵,城里许多人都在找你,你躲在哪里都不合适,只有出城最安全。”
“我还挺值钱。”秦冉冷然一笑。
“叛国之名啊!”程赫瞅她一眼,已看出秦冉不太正常,如她那般从不在乎钱多钱少的人,怎么开始思考银子的问题了?他同她翻过院墙,绕进另一条小巷。“李昊败了,这是李晟的天下,你就必须永远背负叛国的名义!”
“李昊没被抓。”
“那又如何,他大势已去!”程赫知秦冉体力不支,他蹲在地上,让她踩着他的肩头翻过一处很高的壁墙。“赶紧爬,我最近油水太好,无法施展大鹏展翅。”
程赫轻松说着,秦冉看看他还是没踩,她借力跳了上去,拭去嘴边的血,接着给他扔了根绳子过来。
其实,为了替秦冉安排一条出城之路,程赫受了重伤。
前面,不知秦冉究竟从哪道宫门出来,程赫安排了兄弟在各个宫门周围的巷口子守着,只要看见同秦冉身形类似的人就放绿色烟弹,当第一个烟弹放出,其他人必须赶紧跟着放,而程赫就会立即赶往第一个出现烟弹的地方,为的是混淆敌人视线。当然,这种事不止靠运气,这节骨眼上,谁没事儿跑到重兵把守的宫门一带溜达?不是秦冉,还能有谁?
秦宅早给人围了起来,道上根本没有行人,秦冉一出现很容易出事。
领着秦冉,程赫极快将她带到内城一处城门口,他抽出袖子里的一支白面小旗,对着城门高处挥舞,那城门竟悄然无声开了。
顺着门缝,两人进了城门。
“哎哟,老程啊,你这是把谁家的千金骗出来私奔?你千万莫连累了你张哥啊!”
负责今晚值班的守卫说着话,一面斜眼去打量用帷帽遮住脸的女子,眯眼笑得贼坏。
先前,路过一处后院,程赫取出早放好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女子用的华丽带帽风衣,让秦冉套上,他寻了清水、棉布来给她擦了脸,事急时间又紧,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甚至将一双精致的桃色动作熟练的往她脚上套。
秦冉这一身就是为用在此处,她只需要站着不动静静陪她演出戏。
程赫把秦冉拉到身后去,她娇羞般低了头。
“张哥,我要告诉你她是谁,就当真得连累你!”在守卫耳边嘀咕两句,程赫从怀里拿出几张大额银票,面上大方,他心底早在滴血。“拿给哥儿几个吃酒去,摆酒席就请不着你们了。”
守卫见他如此大手笔,笑嘻嘻收了银票,挑眉一问。“值得吗?”
那么多银子,可换多少小妞!
守卫确实不知他干啥非得痴迷于这一根花苗,他可没看出程赫原是这般痴情一人。
程赫一愣,随即露出一副苦大深情的模样。
“她是我的心她是我的肝,没她我就活不了,没我她更活不了,她父亲要把她嫁给表哥,她投井都投十八次了!你说我怎能负她?好了,趁着城里乱,她父亲找不到她,等生米煮成熟饭,我们再回来。张哥,后会有期!”
两人出了内城,见外城不如里面森严。
走了好远,秦冉问他。“你不害了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若知道你是谁,转过身就要拿刀杀你!况且,他得了老子不少好处!活该!”
程赫一想起自己的老婆本就这么便宜别人了,他恨得牙痒痒,怪不得回去找他把银票抢回来!但他怎么可能回去,他只好带着秦冉快速前进。
两人顺利出了内城,天刚黑,来到外城城门口。
就快到城门下,非常不幸,两人遇到一批巡逻士兵。
士兵头子扫一眼程赫,再见那女子的风衣与绣鞋,已猜出几分。
他非要秦冉摘下帷帽检查,秦冉似受到惊吓,她朝后退到程赫身后,程赫赶紧递了些碎银子过去不停说着好话。
“走吧。”得了好处,士兵收了银子,让两人走。
可两人一转身,士兵的刀子立马对准了程赫的背心,宰了他,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就归他们哥儿几个咯!
就在这一刹那,‘娇滴滴’小娘子反身一个侧踢,便将士兵头子踹得老远,口吐鲜血!
“他奶奶的,收了老子银子才开打!”见此,程赫同样气愤得紧。
巡逻士兵人不少,可水平参差不齐,程赫和秦冉能对付他们,但时间有限,两人身后是城门,城楼上有守卫,万一再溜走几个巡逻兵回去搬救兵,他们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秦冉知不可恋战,她去拉程赫走,他却反手将她一推。
“进去。”程赫话音一落,两人身后的城门打开一半,一群守卫冲了出来。
巡逻兵见着守卫正得意,哪儿知守卫冲过去便把刀子插进他们的胸膛!
“秦寺丞,你快出城去!”
秦冉定睛一看,居然是曾把她堵在巷子里的锤子哥、杜老五、大脑壳等人。原来,这外城的偏门城门在早些时候换守时,程赫独自一人把他们全部撂倒捆了起来,城门无异,程赫才带着锤子哥几人换上守卫服饰站上城楼。
得了程赫示意,杜老五和大脑壳两人一人托着一只胳膊,将秦冉驾起带到城门里边去。
“你们?”秦冉怔住,他们怎么会来。“你们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锤子哥几人都是机灵人,程赫前面找他们帮忙,他们当即决定要帮秦冉渡过难关,哪怕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她的命,因秦冉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清楚!
“秦寺丞,是你替我老娘找到她那宝贝老母鸡,要没那鸡,她铁定闹着不活了!”
大脑壳的娘神智有些问题,一天到晚抱着那只老母鸡,就跟抱着她的儿子一样,大脑壳如此说道,杜老五也说了一句。
“我幺妹前几年嫁到蜀州,近来我才晓得她儿子给拐子弄走了,多亏了你,将我那侄子找回来,你的恩情,我必须得还!”
程赫闪身进来,见几人磨磨唧唧个没完,他吹一声哨,立刻有马蹄声传来。“快走。”
“一起。”秦冉抓住他的衣袖。
冬风凛冽,吹得门两侧的火把忽明忽暗,尽管如此,程赫还是捕捉到她眼底的一丝脆弱。
程赫拉着秦冉往边儿上去,他的双手放在秦冉肩头,看着她,表情严肃。“一起走谁都走不了,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兴许觉得过于严肃不是他一贯的风格,见秦冉不说话,他面上不太自然的笑了笑。“凝霜在外面等你,赶紧去,别浪费我的表情,我好吃好喝把它当祖宗供着,好不容易把它哄到城外,一会儿不见了别赖我身上。”
程赫放在她,退两步,往回走。
“放心,他们打小生长在这里,大街小巷熟得很,你一走,我们就撤。对了,小陆应该去云州那边,我们就在云州汇合!”
“你的情义,我记得。”
秦冉声音不大,程赫听见扭头,忽然又回到痞痞的样子,答道。“说这些……你忘了,南疆的时候,我的命早算你的了?你在我就在!”
城门关,秦冉一人走进黑夜。
出了长安城,秦冉骑着凝霜在黑夜里奔跑,不知跑了多久,直到精疲力尽倒了下去,倒在一片雪地里。
一刻钟后,一银色锦袍男子落马出现在了她身旁。
…………
…………
两日后夜里,秦冉睁开眼。
入眼,橙红的火焰与深褐的木枝,火堆旁有一只陶罐,两日未进食的她已嗅到罐子里米粥的清香。
秦冉手微微一动,身后响起男子的声音。
“先饮些水。”
侧头瞅见靠在石壁上的男子,秦冉撑起身子,眼带疑惑,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