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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秀抬手将刚刚落在王鹏肩头的一片树叶取下来,捏在手里把玩着,“我不太清楚真实的情况,但看样子是梧桐的人事又会出变动了。( [ [ ”
王鹏的一颗心立即沉了下去,本以为梧桐毛衫市场作为董展风、年柏杨和彭开喜三人矛盾的最终激点,自己可以从夹缝中钻出一条路来,借年柏杨背后的力量上位,可情势竟突然生了这样的改变,难道是自己观察有误,年柏杨真的没有那么强大?
“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江秀有点担忧地看着王鹏。
“没什么。”王鹏朝江秀笑了笑,他暗暗责怪自己这一年下来还是没有把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练好,“我只是在想,这次又是谁会离开梧桐?”
“不管是谁离开,对你都不会有什么帮助吧?”江秀看了王鹏一眼,略带嗔怪地道,“我说让我爸爸帮你想下办法,你又拼命拦着我!”
王鹏笑了下道:“你只要帮我想着把曲柳这个开项目做好就行了,其他的我自己会操心,更不能因为我惊动到你爸爸。”
“人家都是拼了命地想往他身上靠,你倒好,有我给你搭桥你还不愿意!”江秀埋怨他,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想什么。
“傻瓜啊,”王鹏抬起手在江秀的头上轻敲了一下,“要是没你,我还真想跟江书记多走动走动,但有你在,性质就不一样了!”
江秀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嘴里却还是不依,“照这么说,还是我不好了?”
“当然是你不好啦,”王鹏薄唇轻抿,凑到她耳边问,“说吧,怎么补偿我的损失?”
“什么呀!”江秀娇嗔着轻推王鹏一把,“这怎么就扯上损失了!”
王鹏趁机握住江秀光滑细腻的玉手,轻拉一下把她揽入怀里,下巴叩在她的头顶上道:“损失还不大啊,因为你我得自己好好表现,因为你我失去了看别的美女的机会……”
“哎呀,你讨厌不讨厌!”江秀在他怀里轻轻挣扎了一下打断他,“这可都是你自己选的!”
王鹏笑着将她的下巴抬起来,低头轻啄了一下那两片薄薄的红唇,“那我不选你了,你同不同意?”
“你敢!”江秀秀目轻轻一瞪,随即就自己先笑了起来,将头靠在王鹏的胸口,“你真的能凭自己的本事在梧桐干出一番事业来吗?”
“你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王鹏低声说。
“什么事?”江秀抬头问。
“相信我!”
王鹏的眼光透着坚定,让江秀感到极度的安定。这一年,她看着他在梧桐面对冷遇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坚定,从最初的好感一步步地演变成芳心暗许,再到莫扶桑帮忙牵线,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得到了自己心里期许的爱情。
江秀靠在王鹏身上,满心甘甜,王鹏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笑道:“差不多啦,再抱着迟早被人看见,说我上班时间谈情说爱,那我真翻不了身了。”
江秀刚想抬头说话,就传来了莫扶桑的声音:“晚啦,你们得想想怎么堵我的嘴才行!”
“你这丫头太坏了,来了也不出声!”
江秀娇羞地伸手去打莫扶桑,莫扶桑一下躲到王鹏身后,看着江秀哈哈笑着说:“你可真没良心,我是给你们站岗呢!”
俩人嘻嘻哈哈打闹了一阵,莫扶桑才敛了笑容对王鹏说:“昨晚开了大半夜的会,搞得彭甲鱼拍桌子摔杯子的,今天上午又吵了一上午,我看你们曲柳还真的是个麻烦的地方。”
王鹏睨莫扶桑一眼说:“怎么叫我们曲柳?我现在好歹也是县委办的好不好?别人看不起我,原来你也这样啊?”
莫扶桑知道王鹏是调侃自己,但她这刻还真没心绪跟他绊嘴,“连我妈都来了,事情还不麻烦啊?刚刚会没开完,董老大就被叫出去,接着就回来宣布散会,和年冷面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我下来碰到我妈的司机,才知道是她来了,你说梧桐不是又要变天吧?”
王鹏笑道:“你不去问你妈,却来问我?”
“切,我妈会跟我说?”莫扶桑晃着头道,“小桑啊,妈是有党性守原则的干部,在家里是决不允许你跟我谈工作上的事的!”
“哈哈哈……”
王鹏和江秀看她学着雷琳的样子,忍不住都捧腹大笑。
笑完了,王鹏才问江秀:“你今天回去吗?”
江秀点下头说:“我就是来梧桐跟县建设局的人一起开会讨论开方案的,下午开完会就还要去宁城。”
“这么急?”王鹏和莫扶桑异口同声地问。
江秀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们公司和宁枫一起合作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要去处理一下。”
“哦?”王鹏挑了下眉,“宁城钢厂?”
江秀点头,“是啊,工人闹事,上千号人在厂子门口静坐。”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最怕处理这种事了,好在有宁枫在,她倒是有办法的人。”
王鹏没说话,已经升任经贸委主任的冯天鸣打电话跟他说过,宁城钢厂的破产进程一波三折,过去十多年,厂里一直没有为工人们提存缴纳医疗、养老费用,企业一进入破产程序,这些问题被翻到台面上,工人们自然就不干了。冯天鸣为这事是一个头两个大,宁城钢厂还欠着银行上亿的资金,还有其他的应付款也有好几千万,破产清算进行了近一年,还是没能全部理顺,市里又给他下了硬任务,必须要在年内完成这项工作,他现在急得是头一把一把地掉。
“宁枫能怎么处理?这可是政府的事情,她能做什么?”一旁的莫扶桑忍不住问。
“好像是她答应帮企业承担工人医疗和养老的钱吧。”江秀说。
王鹏一愣,“她哪来那么多钱?她在海南可是亏了本回来的。”这是宁枫在回来大半年后,有一次喝多了告诉王鹏的,说她在海南亏得血本无归,但也因此有一个很大的收获,那就是充分认清了世道,明白了做人绝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江秀摇摇头,“我不是太清楚,这个事是她亲自和我们吴老板谈的,俩人达成了共识,我来只是协助她办些手续。”
王鹏沉吟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江秀的头,柔声说:“做事多留个心眼,不该你插手的事情,尽量不要去插手。”
“嗯咳咳……”莫扶桑右手握拳抵着自己的嘴假咳,“这就关心上了啊?!”
王鹏和江秀都冲她笑笑,没搭理她,江秀回了头对王鹏说:“那你自己也小心着点,我这就走了,赶过去正好可以做一下会前准备。”
王鹏点头,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路上小心!”
目送江秀匆匆离去,莫扶桑站在王鹏身边说:“哎呀,真羡慕啊!”
“羡慕你也赶快找一个啊!”王鹏回头笑她的同时,人已经往办公室去。
“那也得有人要我啊!”莫扶桑笑道,“你看,那么近的放着一个,偏偏被自己的好姐妹给拐走喽!”
王鹏回身作势打她,“得了吧你!当初是谁把我推出去的,是你吧?”
莫扶桑哈哈笑着也不答腔,和他一起进了县委办,没留神正对门坐着的老孙头正冲着他们拼命眨眼睛。
俩人回过味来时,已经看见坐在梅开度位置上的年柏杨,同时都愣住了。
“年县长。”
王鹏与莫扶桑异口同声地喊道。
年柏杨朝王鹏看了一眼说:“文件篮上的材料你放的?”
王鹏脑袋“嗡”一下急地转起来,想明白地确认年柏杨跑到这里来问自己的真实意图。但年柏杨显然并不打算和他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站起来,走到王鹏身边说:“今天就在办公室等我。”
年柏杨人都走得看不见了,王鹏还愣在那里想年柏杨是什么意思?莫扶桑则跑到门口探出身子看年柏杨在走廊里消失,才跑回来摇了摇王鹏问:“什么材料?他要你等着干吗?”
王鹏没回答,倒是老孙头接了说:“彭俊去宁城好像是白跑了一趟,没接到要接的人,回来反倒开心得很,说是梧桐终于又要送瘟神了……”
老孙头话还没说完,莫扶桑就跑没影了。
王鹏心里七上八下地在老孙头对面坐下来,老孙头颇为了解地扔了一根烟给他,“来,抽一根。”说着还主动帮王鹏点了火,“雨落清秋啊!冲刷冲刷也好。”
王鹏抽了一口烟道:“就怕冲得不对路。”
老孙头摇摇手,“未必。这泥泞路踩得时间长了,容易滑倒,冲冲干净,就算留些个砂石子,或者冲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但到底脚下的路容易辨认了。”
王鹏抬眼看着老孙头,但见他意味深长地朝自己似笑非笑,再回味年柏杨刚才说的话,不由茅塞顿开。他的双眼清亮起来,笑着一拍桌子道:“老孙头,姜不愧老的辣啊!这可真的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佩服佩服!”
老孙头嘿嘿一笑道:“不忙佩服,若是我说中了,你请酒就是了。”
“一言为定!”王鹏笑着猛吸了两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