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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朝平虽然由龙耀扬陪着到经委报到,但在这个由许延松一手遮天的城市里,经委从上到下对这位新任副主任,也没什么好态度。〔((
王鹏回到市府招待所自己的房间没多久,姜朝平就前来敲门,讲述了自己在经委的遭遇,自嘲地说,未来估计会成为风箱里的老鼠。
“只怕连风箱里都待不住,会被追着打也难讲。”王鹏笑着说完,就将自己晚上与陈子风见面的情形挑紧要的说了说,问姜朝平有什么看法。
“还记得你刚到梧桐工作的时候,连续三个月什么也不做的事吗?”姜朝平相信王鹏自己肯定印象深刻,“还是需要暗访掌握大量的一手资料啊!”
王鹏点点头说:“不仅如此,这回还需要麻痹对手,表面上得表现出一种无力下手的彷徨感,私底下则抓紧收集资料。”
“你还是打算自己暗访?”姜朝平问。
王鹏摇摇头,又将自己和邵凌云见面的情况说了说,“我想找专业的律师介入这件事。”
姜朝平却皱着眉说:“如果连邵凌云这样的人都有畏惧感,那这个事情只怕你找遍整个东江都没有人敢帮你啊!”
王鹏坐在沙里抚了抚前额说:“实在不行就只能请张律师亲自出马了,不管怎么说,邵凌云暗中保护自己的师父这点总应该能做的。”
姜朝平突然问:“你真觉得这里面有那么黑?会不会是有人借他们的口,让你知难而退啊?”
王鹏知道姜朝平是怀疑邵凌云与陈子风的可信度,“没有最好,早作提防却不是坏事。”
姜朝平说:“不过,他们对你的敌意倒真的是显而易见。”
“呵呵,上面有人要收拾我,下面自然就有人会充当打手,这很正常。”王鹏笑笑,“早点去休息吧,明天我想先召集经贸委、清算组的人见个面。你要是可能的话,就先抽身去家具厂做个摸底。”
王鹏从衣服口袋里找出邵凌云的名片,“这是邵凌云的名片,你去前与他联系一下,让他知道一下动向,顺便可以从他那里先了解一下你想知道的内容。我们争取每天晚上碰一下头,商定一下进一步的工作方向。”
姜朝平离开后,王鹏分别给东子和张冬海打了电话。
王鹏给东子打电话,是想把自己交由东子和孙梅梅处理的所有资金,都作一个最后的清算了结。
“你真不打算再运作了?”东子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县处级以上干部是明令禁止股票类证券交易的,进藏前是因为级别没有正式调到那个份上,而没有作具体处理,现在都已经三级跳了,我再不处理,以后会是个麻烦。”王鹏说。
“那行,我跟梅梅说一声,我们尽快帮你处理好。”东子想了一下问,“那资金你打算全部划在自己名下,还是?”
王鹏说:“我看先定个时间结算点,就以我入藏前为结算点吧,这之后所有赚到的钱就当作你和阿姐的报酬。结算完后,你也不用划到我名下,你将钱分成两份,一份划到我阿妈名下,另一份让阿姐尽可能与芳菲联系上,作为在藏区支援学校建设的基金吧。”
“行,我会办的。”东子答应后又问,“怎么刚到东江突然想到办这事了?”
王鹏讪笑一下说:“不是突然想到,是早该这么办。”
“到任还顺利吗?”东子又问。
王鹏当即将到任碰到的问题大致提了提,东子沉默了很长时间说:“我明白你为什么急于处理钱的事了!这样吧,如果抽得出时间,什么时候我们在天水碰个头,我把省纪委的侯向东介绍给你,万一在东江有什么棘手的问题,那边没人敢处理,可以直接找侯向东出面。”
“这可太好了!”王鹏说,“我正犯愁呢,如果真有问题该找谁解决才好!”
“呵呵,再给你透露个消息,”东子的口气有点神秘,“不出意外的话,潘荣芳会出任运河省委书记。”
“真的?”王鹏非常吃惊,离京前潘荣芳从未提起过要到运河,只是把冯向明介绍给他,他心里一直以为,这次通过“截河事件”,江一山不但挤走了俞天岳,很可能还会取而代之。
但如果潘荣芳出任省委书记,这就足以证明,俞天岳的调任,只不过是上面为平衡派系斗争而做出的适当让步,却并非是认同了江一山或费卫国。
“我说了,不出意外就是这样,所以,你听过算过。”东子说。
王鹏挂了电话就打给张冬海,说了与邵凌云见面的情况,才对张冬海说:“张叔,我还是希望你能亲自来东江帮我。”
张冬海说:“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因为今年国外有三场讲座邀请我去演讲,时间都已经敲定了,推迟不得,我不可能很好的投入到你这个事情上来。”他想了想后又说,“这样吧,我把我们所的丰凯派过去协助你,你看怎么样?”
王鹏笑道:“我可声明啊,这个协助没钱的,纯粹私人帮忙。”
“你小子!你就不会让梅梅公司里支付一下律师费,总得让丰凯吃饭生活吧?”张冬海说。
王鹏把自己准备清理资金一事说了,然后说:“不过也不是不可行,让阿姐聘丰凯当法律顾问倒也没多大问题。”
张冬海也不客气,“那就这么定了,你跟梅梅讲一声。”
“行。”王鹏爽气地应道,“对了,东江的律师,你真没有了解的?”
“协会开会、行业交流当然有碰到,但都是浅层次的交道,并不知根知底。”张冬海说,“不过,前段时间我让丰凯帮你查过与东江市委、市府接触比较多的律师事务所,主要就是东江律师事务所,所长赵庆堂我见过几次。这个人很精明,擅长打行政官司,一直都是东江市政府的法律顾问,参与起草过不少东江的地方法规,东江这几年的企业改制清算组里,无处不见他的身影。”
“呵,又是赵庆堂。”王鹏道。
“怎么,你知道他?”张冬海问。
“不算知道,但无论是我的秘书小余收集的资料,还是我从其他人那里了解东江的情况,似乎都会提到这个人。”王鹏说。
“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赵庆堂应该算是东江政府的智囊人物。”张冬海说。
“智囊?”王鹏呵呵一笑说,“幕后军师吧!能作为智囊的,必须是没有利益存在的人,赵庆堂的律师事务所,多年来一直是东江的法律顾问班子,有直接的利益来往,我觉得称军师更恰当些。”
张冬海哈哈笑道:“你这话我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暗示我啊?”
王鹏嘿嘿一笑,“张叔认识我十多年了,当然了解我,是吧?”
“得得得,不就是点律师费吗?值得你这么借题挥!”张冬海笑着说,“那要不要我再给你介绍其他人物?”
王鹏当真很认真地说:“经济类的就不用了,欧阳先生就可以一挡十了,我倒是希望你帮我寻访一下历史、农业方面的专家,让我随时请教一下,就受益匪浅了。”
张冬海有点惊愕地说:“你小子志向不小啊!”
王鹏呵呵笑道:“在其位当然要谋其政,不是吗?”
俩人结束通话后,王鹏靠在床上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先从正面接触东江家具厂改制的操作者。
次日上班,王鹏就让余晓丰与经贸委主任、清算组组长尤宏生和东江律师事务所主任、清算组副组长赵庆堂。
但是,直到下午三点多,二人才一前一后姗姗来迟。
余晓丰上午就已经去找了两把椅子来,作为接待客人时使用,饶是如此,尤宏生一进门就说:“哎呀,王副市长,你的办公条件也太差了点!”
王鹏淡淡笑着说:“那尤主任就尽量将就着坐吧。”
尤宏生在椅子上刚坐下,赵庆堂走了进来,很热情地与王鹏握手,还一再道歉说自己来晚了,然后又与尤宏生打了招呼。
王鹏也不绕弯子,直接说了昨天临时常委会上的决定,“所以,我今天就找二位过来,想具体听听东江家具厂的情况。”
尤宏生大手一挥说:“王副市长,你别去听那些刁民胡说八道!东江家具厂是按照市委、市府深化公有制企业改革的指示精神,进行的体制改革。改革本身是个阵痛的过程,有人笑有人哭,我们不能因为个别人不满意就因噎废食吧?”
王鹏笑笑没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赵庆堂,想听听他又是怎么说的。
赵庆堂没有就着尤宏生的话头,而是从自己大大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叠资料放到王鹏桌上说:“王副市长,您刚来可能还不太了解情况,这里有市委、市府对东江家具厂实行产权改革的批复、东江家具厂的改制方案、历次职工代表大会的决议,以及资产清算报告等资料,您可以看看,有助于您进一步了解东江家具厂的改制情况。”
王鹏暗道,不愧是律师,不温不火,准备充分,还滴水不漏。
他轻轻将资料推到桌角,目光和煦地扫过坐在自己对面的尤、赵二人,“这个我回头抽时间看,现在就请二位辛苦一下,先陪我去东江家具厂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