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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凌云在这个午夜电话中告诉王鹏,费灿阳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与老婆石蔓办了离婚手续,并且石蔓已经在一周前带着儿子离境,由香港转道去了哥斯达黎加。
“哥斯达黎加?”王鹏怔了一下。
“对,没有建交,更不要说引渡条约,双方协议引渡也不太可行,加上没有司法合作,现在连她到底是不是还在哥斯达黎加都不确定,把她带回来相当有难度,恐怕三五年都不可行。”
王鹏无言地挂了电话。
第三天下午,被带走持续谈话四十八小时的费灿阳回到市府后,就马不停蹄来找王鹏,进门就一脸委屈地说:“王书记,我太意外了!早知道这样,她说要带儿子出国的时候,我说什么也拦着不让走,这一来,连我儿子都不明不白了!”
“坐吧。”王鹏很难判断费灿阳是不是在演戏,“以前怎么一直不知道你离婚了?”
费灿阳唉叹道:“家门不幸,我是羞于启齿啊!”
“哦?”王鹏挑挑眉说,“既然如此,就不要说了。”
“不不,”费灿阳连忙道,“都到这份上了,我连儿子都没有了,也没必要再替她瞒着!”
他脸上是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我和石蔓是经人介绍好上的,以前光觉得她热情好客会交际,后来一起生活时间长了才现,她在生活上很不检点。我以前经常出差在外,她就和其他男人在家鬼混,被我撞破以后,她表面上收敛,暗地里却依然如故。我到天水当副市长后,她不但作风豪放,生活也开始腐化,时常借着我的名义在外面帮别人办事。我们为此常常吵架,但考虑到政治影响,我一直忍气吞声受着,直到现她收别人的钱,我觉得不能再忍了!”
“你的选择就是和她离婚?”王鹏问。
“唉!怎么说我们也结婚近二十年,儿子都十六了,我恨她不自爱,但总要顾及儿子的感受,离了婚没对外宣布,也是为了照顾儿子的感受。她跪着求我不要向组织汇报,我是真狠不起心来,这才以离婚为条件,帮她还了收的那些钱。”
石蔓也是公职人员,王鹏早就知道,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会如此胆大妄为。
“你这是姑息养奸。”王鹏不客气地说。
费灿阳点头又摇头,“书记批评得是!我是没想到啊,替她退了钱、离了婚,她还会搞出这么些事来!”
“三年来,你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她以你妻子的名义做的那些事?”王鹏问。
费灿阳嘴角斜扯,瞥王鹏一眼说:“王书记,我今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现在,下面的那些干部和办事人员呐,他们能有机会拍副市长老婆的马屁,根本不会找副市长本人来问一句,早早地就屁颠颠替人把事办了,等到我现的时候,早就生米成熟饭了!而且,有些事如果不太大,我根本都无从知道。”
“不管怎么讲,这件事,你还是有责任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很好地约束家属的行为,要吸取这个惨痛的教训啊……”
王鹏从近年来反贪案件,说到gcd人的自身建设,再联系到此次慈善基金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与费灿阳作了深入的交谈。
费灿阳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有思想认识,他身上几乎每一个身体细胞都在证明自己的无辜。
恰恰是他的这种表现,让王鹏有种此地无银的感觉。
谈话将近尾声的时候,邱建文跟在邹展飞后面走了进来,看到费灿阳后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自顾自在一边坐下来,大有等他们谈话结束的样子。
费灿阳很识趣地站了起来,王鹏也觉得没必要再谈下去,打算将费灿阳送出门,邱建文却说:“等等,我有事让老费一起汇报一下。”
邱建文来找王鹏,除了汇报完小合并一事的完善处理情况,就是汇报天禾高经营权竞标的事。
完小合并一事,市政府下文修改了合并方案,并出台了针对贫困生家庭的帮扶政策,应该算是比较完满。
邱建文留住费灿阳是为了后一件事。
“……德融投资公司以九十个亿拍下天禾高十年经营权,作为政府当家人,我是非常欢迎。”邱建文说,“但是,有群众却反映,德融的老板屠德昭根本没有那么多资金,再加上他被检察院带走调查,这件事怎么展可是个未知数啊!”邱建文直视着费灿阳。
费灿阳略一皱眉道:“竞标程序完全合法,我们不可能因为一句简单的群众反映就取消他们中标资格,那样有违契约精神。”
王鹏沉吟一下问:“你们有没有对德融的投资资金来源作过考察?”
“这个有银行出具的资信证明,参加竞标的企业都必须提供,应该不是问题。”费灿阳说。
邱建文说:“如果接下来的调查证明,他的公司有问题,那这场竞标就显得有点可笑了……”
邱建文话未说完,费灿阳捏在手里的手机出一阵“嗡嗡”的振动声,他瞄了一眼后朝王鹏、邱建文歉意地笑笑,走到窗边接起电话,两分钟后便走回来重新落座。
“真是说谁谁来。”费灿阳摇头看着王鹏问,“检察院对屠德昭的调查结束了,他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签合同。被市长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没有底,那这合同到底是签还是不签?”
邱建文也看着王鹏。
屠德昭的公司肯定有问题,王鹏对这一点丝毫不怀疑,但检察院把这个人放了也是千真万确,这种情况不明的时候做决定,是极不明智的,尤其涉及的标的如此庞大,王鹏不会拿国家资产冒险。
“我的建议是先放放吧。”王鹏说,“这么庞大的投资,还是慎重些好,你们说呢?”
邱建议自然是赞成王鹏的建议,费灿阳脸上看不出真实意思,但嘴上很明确地表示,他听两位书记的。
二人刚要一块儿告辞,邹展飞推门进来,瞟着费灿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费灿阳见状,立刻说先走一步。
“什么事?”王鹏等费灿阳一走立刻问邹展飞。
“四海社区有个帖子从前天开始,被网友热追,今天上午更是有人在跟帖里指出,天水慈善基金有黑幕,新上任的市委书记表面上打老虎,实际专打苍蝇,暗中包庇市长隐瞒收贿事实。”邹展飞看着已经幡然变色的两位领导,小心翼翼地说,“我已经接到不少外省新闻单位的采访电话……”
说话间,邹展飞的手机一阵蜂鸣,他抬起手来看后,苦笑着看向王鹏,“估计又是记者,我去办公室接。”
邱建文跟在邹展飞后面到门口,邹展飞前脚出门,他后脚关实了门。
王鹏皱眉瞥邱建文一眼,直接拎起电话拨到邹展飞办公室,“小邹,你帮我把老金和老傅请来,马上。”
邹展飞十分钟后又到王鹏办公室,“金秘书长去省里开会,手机暂时关机,我了短信。傅部长在区里调研,接到电话正赶回来。”汇报完,邹展飞看着王鹏小声说,“这事,书记能不能交给我处理?”
王鹏和邱建文同时一愣。
邹展飞立刻解释说:“我同学在四海任职。”
“好啊!你立刻与他联系,花多少钱都得把这些帖子给撤了!”邱建文想都不想就张口,等注意到王鹏寒冷的目光,他已经把话都说完了。
邹展飞也同样注意到王鹏的表情,换作以往,在王鹏做出决定前,他是不会再出声了。但今天,他想到已经主动请缨了,又事关一二把手的声誉,哪怕在王鹏面前不讨好,邱建文是肯定要受自己这个人情了。
因而,他只当没看见王鹏的目光,继续说:“网上这种讨论不及早压住,肯定会愈演愈烈,传得举国皆知,所以处理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你把帖子撤了,就能堵住别人的口?”王鹏原本就为邱建文的事心里窝火,“这样做和欲盖弥彰有什么区别?”
邹展飞与邱建文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邱建文由于事情因自己而起,看王鹏火他就不敢再多说,只好一个劲朝邹展飞使眼色。
邹展飞到了这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书记,这么做的确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最起码不会弄得省里、中央领导都跟着被动,回头反倒让您不明不白祭了悠悠众口啊!”
邱建文闻言深深看了邹展飞一眼,暗叹以前竟然没现这小子有头脑,知道该往哪里劝才有效果。
王鹏果然不言语了。
邱建文与邹展飞,一个坐一个站,在王鹏对面静等他做决定。
电话响得似乎很不是时候,王鹏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太入神没听见,还是根本不想接。
邹展飞犹豫着看了一眼来电,立刻轻声提醒王鹏:“是江书记办公室的座机。”
王鹏这才动了动身子,吸着气接起电话,“江书记?”
“王鹏,你有没有看到网上的帖子?”江一山张口就问了王鹏正犹豫不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