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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啊?
千景枫略略侧头,眯眼扫过神气扬下巴的千梦夕,小嘴一咧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一字一句道,“叔叔,我娘叫千、梦、夕……”
什么!
男子脑袋轰的被炸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带面具的女子,当炙热的目光触及身边的雪衣男子时,凤目闪过一丝寒光,嘴角向上勾起问道,“枫儿乖,告诉叔叔,你爹叫什么名字?”
他亲爹叫什么来着?貌似是四个字……
千景枫歪头想了一会,随即指了指轩辕雪衣,眨巴着眼睛道,“雪爹爹,枫儿的亲爹叫……”
他本来想问雪衣他亲爹的名字,但还没等他说完,但觉一道冰冷的视线射来,似要将他千刀万剐,千景枫讪讪闭嘴,僵硬的扭过头一看,却见男子笑的十分邪气,还将他一把抱到怀中,似笑非笑道,“孩子,你叫枫儿是吗?你可知千乃是冥月国皇姓,平民百姓若敢私自取用,可是会被杀头的……”为了增强语言的说服性,男子随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冷笑的表情十分诡异。悫鹉琻浪
与此同时,千梦夕和轩辕雪衣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浮现一丝疑惑的光芒,虽然隔着珠帘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个声音好熟悉,似乎是……
“叔叔,枫儿不是故意的,你会杀了枫儿吗?”轻易被千夜寂吓到,千景枫小声地请求道,明明一副害怕的样子,微眯的眼睛中却没有丝毫的惧意。笑话!本爷会怕?不过是为了迷惑敌人而已……
而千夜寂在想,这个小鬼在打什么注意?真是和他娘像极了,一点都不让朕省心……
千夜寂轻叹一声,伸手将千景枫圈进,用头亲昵的蹭着他,邪气道,“枫儿,你可知我叫什么名字?”
千夜寂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吸气声,得意的勾起唇角,挂着邪气横生的笑。
千景枫暗中翻了翻白眼,他又不认识他,怎么可能猜得的?但又怕他恼羞成怒,只好装模做样的想了会,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写满了疑惑。
千景枫看着千梦夕,却是对千景枫道,“枫儿记住了,爹爹叫千夜寂,以后若是忘记了,休怪朕罚你……”
不大不小的声音,充满了磁性的魅惑,清晰的响在每个角落,当然,也传入千梦夕和雪衣的耳中。
轩辕雪衣面带面具不知是何表情,千梦夕自然僵硬的站在原地无话可说,千景枫自是震惊的长大了嘴巴,僵硬的目光逐渐上移盯着眼前的白发男子,暗道,他、他真的是他爹吗?
啊呜,爹太多了,他都数不清了!
一眼看穿孩子眼中的怀疑,千夜寂邪肆的俊眉一挑,将冷峻的俊脸无限放大他的眼前,几乎鼻子碰着鼻子的问道,“自古子随父姓,爹爹叫千夜寂,枫儿叫千景枫,这天底下姓千的男子,只有你爹一个人,枫儿你说,朕是不是你的亲爹呢?”
千景枫不知被吓得,还是被他语气威慑的,怔怔的点了点头,答道,“是,爹、爹爹所言有理……”
千夜寂满意一笑,抬头看向远方的千梦夕,冲她招了招手,随即将目光投向轩辕雪衣,不冷不热道,“雪衣,朕无心立后,至今没有子嗣,朕极其喜欢枫儿,朕便擅作主张,将枫儿封为冥月太子,雪衣,你可有异议?”
见千夜寂识破了他的身份,轩辕雪衣摘下了白蛇面具,缓步走上前去,微微弯腰行礼,温声道,“多谢皇上厚爱,但雪衣与梦儿只有枫儿一个孩子,皇上若是执意封枫儿为太子,梦儿怕是要受骨肉分离之苦,臣不愿梦儿伤心,相信皇上也是如此,所以臣恳求皇上——收回成命……”
千夜寂没有说话,看似低头打量着漂亮的男孩,实则将目光不时的飘向千梦夕,想要看清她此刻的表情和想法。
千夜寂此言,分明是误会了她和雪衣的关系,以为枫儿是他们两人的孩子,但千梦夕也不打算挑明,只是上前一步道,“皇上,久违了,千梦夕承蒙皇上厚爱,深为感激,但枫儿顽劣,实不堪此重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千夜寂没有太多表情,只是低头看向千景枫,定定道,“枫儿,爹爹让你们母子在外七年,是爹爹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爹爹心中有愧,这冥月的江山,哪怕是整个胤天大陆,只要你说喜欢,爹爹为你取来又何妨?”
一向喜欢装傻充愣的千景枫,看着眼带真情语带宠溺的千夜寂,心中也莫名有些触动,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雪爹爹,再扫过一脸紧张的美娘亲,随即伸出小手抱着千夜寂,指着他耳朵上的月牙坠道,“千爹爹,枫儿不要江山,枫儿喜欢这个……”
见千景枫指着他的红宝石,眯着的小眼露出贪婪的光,千夜寂无声的笑了,随手将月牙坠摘下,放到了他的手中。看到眼前这个小家伙,仿佛看到了狡猾的金子,千夜寂目光变得柔和,思绪也飘回了曾经的时光。
罢了,他不喜欢江山,他也不会强求,身居高位者,未必得其乐也……
盯着千景枫手中的宝石,千梦夕脑中嗡的一鸣,无端闪过一些零星片段,害的她头又痛了起来,但每每回忆起来,都会痛不欲生,所以她选择了逃避,只要不去触碰深处的记忆,或者说真正千梦夕的记忆,那么她就不会有这种心痛的感觉……
“梦儿,怎么了?”看出千梦夕不对劲,轩辕雪衣走了过来,扶着千梦夕走到桌边,在千夜寂对面坐下。
“那颗宝石……”指着千景枫把玩的宝石,千梦夕又想起了自己偷走的宝石,当初在云楚国的时,她明明随身携带着,但突然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匆忙离开了云楚,她也无心想宝石的事,等回到了冥月国后,方才发现宝石不见了,却也无从找起。
宝石究竟什么时候丢的?又丢在了哪里呢?
“哦,你想要吗?”千夜寂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深褐色的眼眸流露一丝宠溺,暗道:这个女人真是一点都没变,满脑子都是金子宝石,没有他的半点存在!
深深了解千梦夕的雪衣却不这么认为,但是当着千夜寂的面又不好直言,便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梦儿这么在乎宝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知道月神宫的秘密吗?
玄清宫是为戒指咒魂所建,由历代宫主亲自守护着,现在戒指却不知所踪,连雪澜的宝石也无故失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事可有什么关联?
一道炙热的目光逐渐冰冷,死死的投射在她身上,陷入沉思中的千梦夕猛地回过神,无端对上千夜寂又爱又恨的眼神,尴尬的轻咳几声,忙找了一个话题道,“皇上日理万机,怎么会到了雪澜?”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冥月与雪澜联合,准备先攻云楚,再灭雪澜,如此大事,北辰渊、画少秋不可能不知道!千夜寂这厮倒好,竟还敢孤身来此!就不怕危险吗?
碎碎念的千梦夕不知,她竟然开始关心这个男人了。
闻言,千夜寂目光逐渐变暗,脸上浮现几丝认真神色,怅然的不知望向何处,开口道,“几个月前,天下第一的铸剑师鬼千手耗尽毕生心血,用了三十年时间打造了一把神兵——断念剑,此剑锋利无比,可以削铁如泥,可以斩妖除魔,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劈开月神宫的青铜巨门,一探深宫秘密……”
千夜寂话锋一转,轻叹一声说道,“传说神秘的月神宫中,有长生不老的仙丹灵药,有天下第一的兵书剑法,有富可敌国的绝世宝藏,有沉睡地下的不死魔军……进了月神宫,乞丐可以富甲一方,商贩可以一统天下,帝王可以长生不老,剑客可以号令武林……当断念剑铸成之后,鬼千手不忍心毁去,又怕此剑为乱天下,便起名为断念剑,希望握着断念剑之人,可以断掉所以恶念头,一心为剑,一生为剑,能将此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可惜,鬼千手错估了贪婪的人心,此剑铸成后不到七天,便遇到莫名的追杀,自己也惨死林中,弄得家破人亡……”
“从此断念剑流落武林,引起一阵腥风血雨,有不少人丧命于此,辗转几番,竟落在了魔教的手中……”
“几个月前,鬼千手的好友慕容南风,也是江湖第一山庄论剑山庄的庄主,亲自从魔教手中夺回此剑,并号召众人正道侠士来此,准备在七天后召开论剑大会,为此剑找到真正的主人,不负鬼千手的临死之托……”
“难怪这几天客栈全都爆满,原来是为了神兵明峰断念剑……”千梦夕双手托着腮,喃喃自语的评论道。
轩辕雪衣神色一凝,轻轻的摇了摇头,“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哦,为何?”千梦夕刚说出口,便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心中暗叫不好之际,只听轩辕雪衣分析道,“月神宫存在千年之久,几百年前被发现后,便一直是最神秘的存在,当初凭借月神石进去的人,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无定,但这并不能阻止人性最黑暗的一面,这几年月神石失落后,怕是又掀起了一阵狂澜,恰逢鬼千手铸成绝世名锋,又助长了贪婪的人心,为商者谋权势,赤贫者谋钱财,剑痴者谋盛名,帝王者谋长生……
”若是不加以阻止,怕是会引起天下大乱……“轩辕雪衣仰头将酒饮下,清眸流露一抹忧色,为之将来的风雨充满了担心。
千梦夕微微一愣,心中生出一抹自责,若非当初她任性偷走月神石,又怎会害的鬼千手家破人亡,这一场武林的风波,这一场天下的乱局,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必须勇敢站出来,阻止更多悲剧的发生……
”恕本夫人无礼,斗胆问皇上来此,是为了仙丹灵药,还是整个胤天大陆?“千梦夕冷冷的扫向千夜寂,毫不避讳的问道。
千夜寂懒懒耷拉着眼眸,藏下一闪而过的失落,幽幽开口道,”朕身为一国之君,自当为冥月国的千秋万代,长生不老未免寂寥,统一天下还待时机,至于来此的目的,不过是随波逐流而已,因为到了碧落城之人,非朕一者,非朕一人……“
千夜寂言外之意,北辰渊、画少秋,南宫绯若等人也都会来此,也都是为论剑大会上断念剑的归宿,或者说揭开月神宫的神秘面纱……
难怪他们刚出了雪漪谷,就遇到南宫银羽、北辰渊,还有现在的千夜寂,原来这一切不是缘分,也不是精心设计的重逢,而是那个该死的断念剑……
思及此,千梦夕垂下了眼眸,心中徒生几丝失落来……这些该死的男人,竟然被没来找她!
千夜寂欣赏雪衣的才学,雪衣佩服千夜寂的手段,两个人也算惺惺相惜,当初立场不同颇有争端,但现在冥月国一统形势大不相同,只可惜轩辕雪衣拔掉世家这个毒瘤后,便以护送和亲之故离开了冥月国……他身为十大世族之首,却雷厉风行痛下杀手,也算是难为他了,怕是他心中还深有愧意,方才选择了离开……
千夜寂不愿逼他,方才没有查探他的消息,但他得知雪衣竟和千梦夕在一起,竟然还有了七岁的孩子时,心中的愤怒一闪而过,更多的欣慰和庆幸……有雪衣在她身边,他放心多了……
而此刻轩辕雪衣想的,却和千夜寂大大相反,他当初不惜引起两国战乱护送千梦夕离开,将烂摊子丢给千夜寂一人,心中不免充满了自责,如今见千梦夕误会千夜寂,忙开口解释道,”梦儿,天下之势,非一人之人可以操控,而在于民,非一国之君可以独统,而在于民,为帝者忧心天下与万民,往往身不由己……“
听他这么一说,千梦夕心里也酸酸的,为一人独立风雪的千夜寂,为默默守候她的轩辕雪衣,若非她任性逃离,轩辕雪衣早已一酬壮志,成为流芳百世的贤臣名相……
”客官,您要的饭菜来了……“门外突然响起小二的声音,让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小二将醉香鸡放下后,千景枫这个馋猫直接扑上去了,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也让几人忘了忧心事。
千梦夕坐在千景枫旁边,母子两人手中同时捏着一根鸡腿,低下头认真的啃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极其响亮。
而桌边的两个男子,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两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宠溺之情不言而喻。
或许,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平淡,轻而易举……
等几个人吃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千梦夕忘了一眼窗外,无端想起客栈中的几人,想他们吃了没有,想他们在干些什么……
何时,她的心中有了他们的影子,总在无声的夜晚想起,挥之不去……
看出她心中所想,轩辕雪衣对千夜寂道,”皇上,微臣住在天水客栈,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微臣该和梦儿告退了……“
千夜寂放下手中筷子,淡淡的看向千梦夕,微眯的狭眸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千梦夕目光四处乱瞟,心中也充满了挣扎,若是她将千夜寂带了回去,不知道还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雪衣能容得下银羽等人,又能再接纳千夜寂吗?其他人又会怎么想呢?
”千爹爹,回家喽……“谁知,千景枫这个小鬼却扑向了千夜寂,将脑袋钻进了千夜寂的怀中,摸摸自己的小肚子,眼带笑意的看着他,嘟嘴道,”爹爹,这里胀胀,枫儿累累,要爹爹,抱抱……“
千夜寂薄唇轻轻翘起,勾勒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大方的将千景枫抱起来,暧昧不明的看她一眼,心情大好的向远处走去,将石化的千梦夕留在房间。
”梦儿,再不走的话,他们该走远了……“见满眼错愕的秦悠梦,轩辕雪衣优雅走来,伸手牵过她的手,给她一计温和的笑。
她心中在想什么?害怕什么?犹豫什么?
他一清二楚……
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又不忍她为难,便选择了宽容,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吗?
他的宽厚的手掌传来丝丝暖意,让她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失神的望着他俊美的侧脸,略带沙哑的说了句,”谢谢你,雪衣……“
轩辕雪衣没有说话,只是回头轻轻一笑,恍如流风回雪光风霁月,美得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都什么年纪了?她竟然还犯花痴!
千梦夕觉得脸有些发烫,慌忙收回了目光,心跳顿时漏了几拍,死死的低下头向前走,差点撞上门都不知道……
走出无香楼之后,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恰逢侧面的帘子被风吹起一角,隐约可见一抹灰白色身影,可披落肩头的泼墨长发极不相称,让路边的千梦夕多了一丝好奇,视线随着被风吹起的帘子上移之际,一个路人甲突然从她面前穿过,挡住了男子真正的容貌,只见帘子轻轻落下之际,惊鸿一瞥的绝美侧脸,十分的熟悉,让她蓦地想起一个人,脚似乎被生生钉在了地上,移不开半步……
”咳咳,咳咳……“轿中响起一道虚弱的咳嗽声,打断了千梦夕的沉思。
回过神的千梦夕,自嘲的笑了笑,孤自摇了摇头,暗道,怎么可能是他?便拉起雪衣的手,瞅着前方千夜寂的身影,连忙追了过去,心中却还在想那个人,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
就算是他,又能如何呢?
她不是真正的千梦夕,他眼中怎会有她的存在,是她太过多情了……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一个紫衣锦袍女子踩在侍卫的背上走上,然后伸出纤纤玉指等待轿中的另一个,这微微福身的优雅迷人姿势,立刻引来了一阵吸气声,惊叹道: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哦,不,是仙子……能让仙子倾心的人,又是何等的风华呢?
可里面的男子却不怎么领情,让女子足足等了几分钟后,方才轻轻掀开了帘子,白皙的手指扶在门框上,直接无视下方柔嫩的小手,弯着腰的走了出去。
在他抬头的一瞬间,路人停下了脚步,纷纷扭头望向他,睁大的眼睛中写满了惊艳,难免发出一阵吸气声,除了惊叹,只剩下惊叹……
煞时,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时间悄悄从指缝溜走,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生怕惊醒了驻足的行人,打扰了他们的美梦……
不知是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还是天生冷淡没有多余心思,男子将一只手负在背后,神色淡然的向前方走去……
他海藻般亮滑的发在风中飞舞,碎碎的斜刘海下是一双淡漠无情的清眸,仿若看淡了一切,犹如凝滞的碧水死寂一片,却丝毫不影响他绝美的面容,在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寒意,将毫不起眼的灰色衣服穿到仙风道骨,留下一个清魅的背影,永驻在愚昧世人的眼中,而得永恒……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紫衣女子直起了腰,收回了停在空中的手,美目中的怒火被失落替代,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便连忙去追前方的男子,不由得轻叹一声:
九尘,为何,我总是望着你的背影,不断追随着你的脚步,却得不到你的半分眷顾?你我之间本就一步之遥,为何走了七年,却渐行渐远,尘,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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