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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坚一番话说得是大义泯然,威风堂堂。韩当听话,最是亢奋,立刻奋然应和。孙策和程普则先暗对眼色,两人皆有忧虑之色,不过还是打起精神,慨然领命。至于朱治,倒是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清楚孙坚是看出吕布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故而把他调到了辎重队伍里面。
随着孙坚决意一定,孙家军立即各做准备。次日一早,孙坚命韩当率领三千先锋军进发,自己则与孙策压大军在后。至于朱治,昨夜已领一队辎重队密发先去。
与此同时,却说在飞龙城内。只见城内混乱一片,各处都有打斗,吕布军的部署都屯据在县衙一带。
话说,前不久虎牢关一战,吕布折损大半,阵亡近一万数千兵众,伤兵却也有两千余人,剩下四、五千兵士大多是都是疲兵,经过这半月恢复,军中元气才有所转好。
而就在不久前,吕布弑杀其义父丁原的内幕被揭发,引起天下人所痛恨。紧接着又是英雄册的公布,吕布独占十大高手和十大神箭手的鳌头,令中原一带豪士更为不忿,纷纷想尽办法,混入城内,前来挑战。又因飞龙城女墙不高,加上民众对吕布还有他的麾下甚为痛恨,吕布也不敢强行关闭城门,故而许多人都成功混入进飞龙城内,此时飞龙城可谓是蛇龙混杂。吕布为防生乱,除了把守城池的部署外,剩下的大部分部署都屯据在县衙周围。
“叫那弑父奸贼出来,老子是长黄山的巨蛇头黄伟!今日来此,就是要替天行道,杀了吕奉先那奸贼!!”
“黄伟你给我滚开!!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哪里杀得了吕布!!?吕布你给我听着,我是并州豪士陈烈!!丁公当年对我有大恩,今日我誓要取你项上首级,替丁公复仇!!”
“陈烈,你少在这里吹牛皮了,谁不知道你当年不过是丁公帐下的一员护卫罢了,因为犯了事,丁公看在你跟随他多年的份上,故意放走了你。你这无耻小人,我要是你的话,倒不好意思在这囔囔着替丁公报仇!你分明就是想要在英雄册上留名,好他日投于雄主麾下,以取富贵罢了!”
“你少在这血口喷人,信不信老子先杀了你!!”
“哈哈哈,我倒不怕你,大爷早看你那张假仁假义的丑脸不顺眼了!!”
一声吼罢,只见两个大汉立刻厮打一起,周围的汉子见了,却不拦阻,纷纷吆喝助兴。而在县衙前把守的并州军士,却是见怪不怪,也不加以制止,反而各个都在冷眼旁观。
此时,在县衙大殿内。却见坐于正堂的吕布,脸色略显苍白、憔悴,邪目冷酷,神色阴沉可怕,听到外头的吵闹声后,咬牙说道:“这些该死的鼠辈,我还要忍他们多久!?”
吕布话音一落,却见堂下有一身穿黑素锦袍的男子,留着一对俊美的八字胡,眼神凌厉,听话后,立刻以不容置疑地口气说道:“眼下局势险峻,主公若不想连最后一丝生机都失去,那唯有咬牙强忍。否则,一旦激起民怨,孙家军必然趁机杀来,而那华雄又在后方虎视眈眈,到时我军就真的陷入了死局!”
“哼!!死局那又如何,凭我手上方天戟,坐下赤兔马,就算有千军万马来围,我照样能带着兄弟杀出一条血路!!”吕布闻言,不由激愤起来,一拍奏案,扯声喝道。又因伤势未愈,气血一阵上涌,拍打奏案时,又弄开了伤口,顿是痛得脸庞连是抽动起来。
却见那身穿黑素锦袍的男子,赫然正是十大谋士中的‘计王’陈宫,此下他听话后,却是冷淡地答道:“若是主公伤势好了七、八,或者还能杀出一条血路。但如今主公伤势未愈四、五,要想杀出一条血路,无疑是难于登天。主公虽无敌于天下,但还请主公切记,单凭匹夫之勇,是不可能每每都能无往不利的。”
“陈公台,你好大的狗胆!”曹性见陈宫如此放肆,不由心头一怒,瞪眼骂道。在他旁边的高顺,连忙一手压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军师所说并非无理,曹性不可放肆。”
就在此时,外头忽有一将士急急赶入,满脸慌乱之色,跪下便道:“主公大事不好了。据细作来报,孙家军已经出动了,而且进军神速,以孙家军的速度,恐怕无需三日之内,便能杀到飞龙城下!!”
“什么!?这孙坚还真不怕死!!?就算他攻破了飞龙城,洛阳屯据雄兵十数万众,他又如何对付董卓!?”曹性闻言,不由惊骇而起。
吕布立也瞪大了邪目,满脸震怒之色,同时还有几分惊畏。原来饶是天下无双的吕布,死到临头之时,也会产生恐惧这种情绪。
“军师得名‘计王’,定当是智谋百出。不知军师可以妙计?”高顺却还能保持冷静,急向陈宫凝声问道。
陈宫眼眸一眯,沉着面色,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想出了三千二百六十八条计策,但其中三千二百六十七条,最终的结果都是死局,唯有一计,不但可得生还,还能使主公名声得以恢复,日后成就霸业!”
“如此妙计,军师为何不早说出!?”高顺一听,不由神色大震,无比兴奋地疾声问道。
陈宫听了,却是默默地瞟了吕布一眼,道:“计是好计,而且这条妙计,还是我这些日子想出的三千二百六十八条中的第一条。但我却立刻否定,就是怕主公不舍。”
陈宫此言一出。吕布不由神色一变,好像察觉到什么,立刻喝声叱道:“陈公台你给我闭嘴!!”
“主公,莫非你忘了当年高祖刘邦,为成就王图霸业,纵妻儿老父被项羽俘虏,也不甘就范,故三军无不激奋,最终得以力挽狂澜,扳回局势?”陈宫却是不惧吕布威胁,淡淡而道。
陈宫此言一出,高顺和曹性很快都也醒悟过来。高顺急是推开席子,来到堂下跪下,满脸悲凉,拱手道:“还请主公眷念诸军弟兄追随主公多年,保众人性命。我高伯义保证,众人定会谨记此恩,日后以命相报!!”
“还请主公三思!!众将士为主公征战多年,舍生忘死,还望主公莫寒了众将士的心啊!!”却见曹性也急是赶出,跪下求道。
吕布则忽然颤抖起来,双手抓住奏案,强忍忿怒,忽然‘啪啪’两声,奏案两角都被吕布抓破,木屑迸飞。
眼见吕布怒火愈盛,煞气惊人。但陈宫却又不怕,身子一挺,冷酷无情,拱手就道:“主公,欲成大事,难免牺牲。属下敢以性命担保,只要过了这番难关,日后主公必能龙跃天下,成为一方雄主,傲视群雄,为世人所膜拜!!”
陈宫此言一出,终于动摇了吕布。吕布更因此陷入疯狂,猛地翻倒奏案,嘶声吼道:“哇~~!!!你们这些无情之徒,我家妻子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要如此咄咄逼人,非要置她于险地啊~~!!!”
‘嘭’的一声巨响,奏案坠地,正好砸中了不躲不闪的高顺,曹性眼看着高顺被砸得头破脑裂,整张奏案都碎开两半,他却仍旧如同磐石一般一动不动。
高顺眼神赫赫,仰头直视着吕布。
吕布却对高顺报以恨色。
两日后,孙家军的先锋部队已快杀到飞龙城百里之内。消息传开,飞龙城更是混乱,已有不少好汉、豪杰暗中商议,想要作为内应,趁机取下吕布的首级,以扬名立万。
声望,虽是虚无之物,但从古至今却有无数俊才贤士,前扑后继地为之不惜性命,纵是有时明知得来的声望,也只如流星一般短暂,也甘愿为之付出性命的代价。
而危急关头,分秒必争,吕布却躲在房间里两天两夜,从无踏出房门,其军上下得知,军心更因此动摇。
大敌将至,军心不稳,据地混乱,后方援兵,敌友难分,以如今的局势来看,若吕布不谋求变化,在他面前,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飞龙城南门外,高顺面色痛苦,还有几分悲凉,叹了一口气,道:“军师乃天纵奇才,可惜主公不肯听从你计。还望军师一路好走,多多保重。”
陈宫闻言,望了高顺一阵,也带着几分惋惜道:“温侯本有盖世之勇,怎奈英雄还是难过美人关啊。只可惜了你们这些忠烈义士,为他枉作牺牲。”
“即受君命,愿为君死。高伯义从不后悔,军师请便罢!”高顺听了,神色一振,慨然喝道,字字铿锵,掷地有声,闻者无不动容。
陈宫听了,连是摇头叹气,强压住自己内心那个不理智的念头,最终还是转过了身,正要上马时。忽然,曹性领一队人马,急急策马赶到。
“军师莫走,情况有变,主公要立刻见你,商议大事!!”只听曹性高声疾呼,陈宫猛地打了个激灵,忙是转身。
曹性快速赶来,欣喜若狂地喊道:“军师,主公说他已知过错,愿言听计从,还请军师留下!!”
“还请军师留下!!”高顺还有四周纷纷落马的将士,忙是跪下请道。曹性急也下了马,跪下恳请。
陈宫不由仰头望向苍天,呐呐而道:“看来上天还不欲亡绝我主啊!”
少时,县衙大堂内。正见吕布神色沉凝,不过邪目里却流转着几分着急之色,见了陈宫在诸将拥护下走入,不由脸色一喜,忙是下阶迎去,一把搂住陈宫双臂,欣喜喊道:“公台你可来了!!前番是我不对!!你可莫走,我还需依仗你呢!!”
陈宫听了,叹了一口气,凝色道:“当日我师救了温侯后,临走前再三吩咐,要我辅佐温侯,以创不世大业。而我这些年来,也在寻求一个像温侯如此的盖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