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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物之间的狭隙是天然的风洞,夜晚的寒气毫不留情地吹了进来。
冷得要命。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而变得面红耳赤的雨竹柚,却发起了“高烧”——急速蹿起的体温让她自己几乎成了向周围供给暖气的暖炉。
为了掩饰某种东西而向秋旋大发脾气的少女虽然有些吵闹,但却并不显得聒噪。
而无论是秋旋还是艾莉诺亚都并不反感这种吵闹,毕竟、比起冷清与孤寂,这份吵闹也算得上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吧。
但是,秋旋的警惕心却没有被这种幸福感麻痹。
不远处,转瞬即逝的【现象】在发生的一刹那便被眼球捕捉到了。
「──——」
黑暗中亮起了刺眼的光。
散落在地的残破盔甲如蜻蜓翅膀般轻轻颤动起来,蓝色的电弧在金属外壳上如水波般拂动,胸甲上的黑色常春藤状图腾像蜘蛛结网般扩张到盔甲全体。
可在那之后,电弧消失,光线也变得黯淡了下去,那堆不安分的废铜烂铁也终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
“柚子,有件事想问你。”
无法抑制心中因为疑惑与好奇相互交织而引发的波澜,秋旋不得已出声打断了正因为秋旋的迟钝而闹别扭的雨竹柚。
“诶?怎、怎么啦?突然之间那么正经的……”
雨竹柚有些苦恼地环起双臂,“唰”地一下切换表情,紧皱起眉头。
“刚才袭击我和米酒的那个奇怪的铠甲到底是怎么回事……魔术装置吗?还是——”
因为那副青黑色的西洋甲胄在雨竹柚念诵咒文后便停止了攻击行动,秋旋自然如此猜测道。
“什么呀,是问这个啊。”
雨竹柚将手指绕进卷翘的发梢,扬起妖魅的笑容让她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小恶魔嘴脸。
“本打算接下来再向你们说明的,不过既然你问了,那就正好。”
很有气势地抬着头的黑发少女,“啪”地弹响指头。
“——最基本的傀儡术式就能制造「无人铠甲」这种魔术机关,但是它通常被设置在贵族(lord)家系的豪宅中,替代活人执行巡逻任务,并不具备攻击能力。所以,这个东西可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当然,有一点需要强调,这东西并不是橙子小姐制作的,也不是刚才那两个「时计塔」的魔术师——毕竟伦敦那边的魔术协会一直以正统自居,将包括傀儡术以及咒术在内的其他派系之物都视为异端。老实说,这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有个大概的印象。”
雨竹柚一边想秋旋展示原理推定,一边蹲下身,在散架的盔甲堆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具体……柚子也不知情吗?那刚才柚子是如何让它停止攻击的?”
这次换做秋旋诧异起来。
“这个只能算是运气好罢了。刚才在外面的空地上,我发现了一个传送仪式法阵——法阵上被施加了视觉禁锢,所以本来用肉眼是看不到的。不巧的是,橙子小姐除了防御结界之外,还在工房的外围设置了「多重对内扫荡结界」,任何在工房周围布下仪式法阵都会显形,所以并没有对我造成多大的阻碍。在仪式法阵的中心点,我发现了一个有「限制解除」呪文,并在其周围的剑十字刻印上发现了代表着‘休眠’的魔术符号。
根据仪式法阵的形态,你聪明的柚子同学便据此推断——有危险魔术机关被传送到了这附近。然后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启动装载(laden)魔术将「限制解除」的呪文从仪式法阵上转移到自己的身体内……于是、你了解了吗?”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后,雨竹柚嘴唇微张,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结果……只是碰巧?”
秋旋有些受打击地垂下眼帘。
“嗯,只是碰巧。应急处理的方法是蒙对了,但是……概念上的理解从一开始就错了。”
雨竹柚老老实实地点头承认事实,然后再次打了个响指,掀开胸甲的碎片,从地面上拾起一个红葡萄酒色泽的晶块,捏在手心并站了起来。
“喏,看到了吧?这个就是赋予无人铠甲‘攻击’能力的关键所在。”
雨竹柚努努嘴,右手漂亮地一扬,将拾获的晶块抛给了秋旋。
“这是……?”
秋旋反射式地迅速伸手抓住投掷物,然后摊开手掌,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雨竹柚丢过来的东西。
——未知晶块大体上呈球形,表面有数个月牙状的突刺,有些扎手。外壳是透明的,内力装着红葡萄酒一般的液体,让整个晶块呈现出暗红色。
在那液体中,如“琥珀藏蜂”般绻曲一个腹部蛆白的软体异虫——长有明显的钩肢与极细的黑色触角,下腹囊肿,遍布褐斑,看上去十分可怖。
“咦咦?是玻璃球吗……可是中间那只虫子是怎么回事呢?”
“唔呃……感觉好恶心。”
娜衣蜜玖与艾莉诺亚也好奇地把脸凑了过来。
“嗯哼。”
雨竹柚得意洋洋地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晃动着。
“不对喔,蜜玖。那不是玻璃球,而是装载着【e),名字未知,但据说是只在“桫椤树海”中存在的物种——棘刺飞蛉(thornlisk)的基因变种。要详细说明的话,那可就复杂多了。”
“——关键词是「反寄生」。”
雨竹柚瞳孔中投射出气势逼人的视线。
“反寄生这个术语我记得最初好像是动物心理学家格伦-詹森创造的,指的是他发现的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即动物宁愿自己去寻找食物,而不愿意吃身边盘子里放着的、现成的相同食物。从一个角度来说,大多数生物都具备低等的「反寄生」特性。
但自从棘刺飞蛉(thornlisk)这个新物种在桫椤蔓枝生长带被发现一来,「反寄生」被赋予了更为深入的定义:一种生物为了达到更高的进食需求和不具备生命特征的另一种生物在一起生活,前者为后者提供营养物质,后者为前者提供居住场所以及比前者更为强大的猎食能力,这种关系被定义为生物学上的‘反寄生’。
这个球形装置的大概作用是大幅催化这种基因脑虫(cerebrate)的反寄生特性,使得其能够控制动物尸体以外的机械装置。只要设法把它融合在用魔术制作出来的无人盔甲中,就可以制造出像刚才那种具有自主进攻意识的高等傀儡。
——简单来说,这幅盔甲是生物学、机械工程学与魔术杂交后的产物。”
雨竹柚的思维至始至终保持着和语言同调的镇定。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