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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总是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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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关心我?”云天音起身,与他面对面,漆黑的眼眸宛如浓稠如汁的夜色,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你多虑了!”夏侯景睿轻笑,伸手拍拍他瘦削的过分的肩头,眉心缓缓皱了起来,“我是担心怀袖——”

    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没有利益之争了,他不但是怀袖名义上的兄长,还是目前唯一与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姑且算是亲人吧——扯远了,反正他只承认,他的关心角度完全是从怀袖那里出发的。

    “然而,你却并没有将她照顾的很好——”甚至让她中了毒,且还任由她一个人扛起整个云家——虽然,他是有暗中相助,然而,始终抵不消他让怀袖吃苦受累且还瘦成那副模样的事实。

    夏侯景睿轻叹一声,诚实的点头承认他的指责:“的确,我没有将她照顾好。不过,不管你相不相信,对她,我总是尽心尽力!”

    相不相信?他自然是相信的,怀袖也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当然,还隐瞒的那部分,眼前的他倒是可以回答!“银面修罗,就是你对不对?”

    “怀袖没有跟你说?”他以为,怀袖会告诉他,难道没有吗?

    “我以为,她在保护你!”所以亲密如他,也不肯轻易告诉,是这样吧?尤其,当她听见他说将他打下山崖的是银面修罗时,她似很心虚的避开了视线!

    夏侯景睿好看的凤目倏地一亮,怀袖在保护他?

    云天音瞧一眼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轻扬眉梢问道:“那么,你也很清楚,假扮你的人是谁,对不对?”

    “我相信,你也很清楚——”他下意识的回道,思绪还停留在激动与不敢置信中难以自拔。

    “我一直很奇怪后来另一批追查我消息的人马是谁,那天晚上,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口吻淡淡的,将对云怀袖隐瞒的事情托盘告诉给夏侯景睿听,“夏侯玦,他也在找我——很显然,他容不得我,所以对我下了毒手!”

    他后来猜测,他之所以那样做,定然是害怕事情败露后,自己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当他是夏侯凌的儿子时,他有资格得到不服夏侯景睿的人的支持与拥护,而当他什么都不是,谁还会支持拥护他?

    所以,夏侯玦才会想要铲除自己!而以夏侯景睿银面修罗的身份,恐怕也是一箭好几雕的计划!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了你的真正身份,所以——”后来,更是以他忌惮云家商行忌惮云天音为由,将这黑锅兜在了他夏侯景睿的身上,“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快知道……”

    “关于我的……身世问题,怀袖并不知道!”既然怀袖跟他已经情投意合,情比金坚,那么,就如二哥所说,他就安分而尽职的,做好她的天音哥哥吧!

    从前有过不忿,然而再多不忿,也抵不过她开心快乐——真的,只要她开心便好!

    “我明白!”夏侯景睿深深地看着他,目光幽深而坚定,半晌,淡淡问道:“介意告诉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吗?别跟我说什么世外高人的话——”那是哄怀袖的!

    云天音脸色突地一变,颊上肌肉似不自觉的抽搐了下,眸光晦涩而阴戾,低低咬牙道:“抱歉,我介意——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府了!”

    夏侯景睿眯眸望着他霍然转身离开的身影,眉心缓缓皱蹙成褶,那段日子一定非常艰难,才会令他的脸色变得如此难看吧!

    或许因为太累,又或者因为云天音的归来让云怀袖心情很是放松,因此沉沉一觉睡醒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唔……”懒懒低吟一声,正要好好伸个懒腰,才发觉自己被熟悉的怀抱牢牢困着,忍不住拿头去蹭他的胸口——他的怀抱辽阔而温暖,像碧远宁静的能任由她翱翔畅游的辽阔天空,“你不是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

    怎么还有空在床*榻帷幔里与她耳鬓厮磨?

    “嗯?比如?”夏侯景睿嗓音沉沉的,低低声的在笑,下巴轻蹭着她的发顶心。

    “比如……伪造兵符的常玉魁,再比如,指使常玉魁以下犯上的……夏侯玦!”她略略思量,颇有些沉重的问道。

    “常玉魁咬牙自尽了,而——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夏侯玦有参与其中!事实上,王府里所有人都能为他们的主子作证,昨晚夏侯玦连府门都没有出一步!”唯一能指控他的常玉魁,宁死也不肯将他们之间的勾结说出来。

    “所以,我们白忙一场了?”还得继续担惊受怕?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幸好……天音哥哥回来了!对了——

    “我天音哥哥人呢?”她忽的从他怀里弹坐起来,有些紧张的拽着他的衣裳。

    “他见你睡的香,也不忍吵醒你!又担心云府,便先回去了!”他拉下她,重又将她锁回自己怀里,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总得先回去报个平安,免你爹娘一直担心不已啊!”

    “也是!”她赞同的点点头,再次从他怀里弹了起来,“不行,我也得回去了!”

    “你回去干嘛呀?如今你天音哥哥回来了,云家也不需要你撑着扛着了,你不是应该乖乖的陪在我身边才对吗?”不才说了要跟他在一起么?危机一过就将他扔一边不管了?不带这样的只能共苦不同甘的吧?

    云怀袖胡乱套着衣裳,嘟着嘴巴亲他一口——原本目标该是嘴唇,看不清亲偏到了脸颊,“天音哥哥回来我也很忙好不好?我爹娘,我二哥,还有锦苏有没有找到……都得要我操心啊!”

    而且都操心习惯了,突然叫她撂挑子不管了,她也不习惯啊!

    夏侯景睿到底也没有留住云怀袖,只好亲自将她护送回府。顺便探望了卧病在床的云家二老,发现他们精神状态确实好了很多,拉着云天音一个劲儿的又哭又笑,尤其是云夫人——

    他坐着陪了一阵,便在云怀袖不耐烦的驱逐下怏怏不乐的回宫了——因为他在,云家二老始终拘束的很,唯唯诺诺的样子,云怀袖看不下去了,便以破坏他们一家共叙天伦之罪名,将他硬是撵走了。

    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吃着晚饭,席间,云夫人不停往云天音碗里夹菜,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云怀袖捧着碗咬着筷子唏嘘的轻叹,云家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父母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唉,天音平平安安的回来了,现在啊,就盼着致宁快点好起来……”云夫人眼角闪着晶莹的泪珠,放下筷子,拈起手边的绢帕压压眼角,忽然间又伤感了起来。

    “娘,你放心,有秦慕然在,二哥肯定会醒过来的!”云怀袖忙放下筷子,搂着身边云夫人的肩膀安慰道。

    “是啊,云夫人,我跟你保证——”秦慕然一边不雅的啃着鸡腿,一边举手含糊不清的表决心,“有我在,云家二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嗯……天音,怀袖,一定要好好谢谢秦大夫啊,他可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啊!”云夫人一手拉了云天音的手,一手拉住云怀袖,郑重的吩咐道。

    为了与儿女亲近,云夫人将丈夫发配到了边远地带——他们对面,对此,云安淮虽然颇有微词,然而,也不好惹一直陷在悲伤情绪中好不容易才露了笑脸的夫人生气,于是,默默地啃着小排骨。

    “不用谢不用谢,夫人,怀袖是我朋友,再说,我从小无父无母,也是真心的将您二老当成我的长辈,这不,我也希望能感受一回家庭的温暖嘛!”秦慕然挤眉弄眼的说道,将云夫人的伤感瞬间赶走了。“当然,如果您二老嫌弃我,那我……”

    “不会嫌弃不会嫌弃——”云夫人忙打断她听似自怨自艾的话,含着悲苦的一缕笑容道:“慕然啊,你是知道的,我们本来还有一个孩子,但他……”

    “云妈妈,若您不嫌弃,便将慕然也当成您的孩子吧!”在云怀袖的眼神暗示兼手脚并用下——桌下手死命的掐她大腿,脚不停的踢她小腿——她还能笑靥如花,可也算是一种本事?

    “真的?那……那云妈妈就不客气了!相公啊,你看你看,咱们又多了一个儿子……”云夫人激动的泪水涟涟,云怀袖云天音哄了半天,才让她破涕而笑。

    只秦慕然,有些僵滞的陪着笑——又多了个儿子?那个,貌似她是女生耶!要多,也该多出个女儿来才对吧?唉,郁闷的低头瞧一眼被自己绑缚的一马平川的胸部——算了,儿子就儿子吧!

    一直活泼的很过分的司小四却异常的沉默,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定定看着含着温润美好的笑容陪同云夫人说笑的云天音,连她素日里最喜欢的软呼呼香喷喷的乳饼都没有吃两块,只一径望着云天音发呆。

    乔玉娇推一推她,凑近她耳边问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感觉,不好!”她小小一张脸皱成包子模样,吸一口气,煞有介事的摇头晃脑。

    “什么感觉不好?”乔玉娇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恍然大悟,吃吃笑道:“我说呢,小姑娘情窦初开了吧?”

    “情窦有没有开我是不知道!”司小四认认真真的回答,一双眼睛仍是瞬也不瞬的瞧着以微笑探询过来的云天音,“但我感觉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见她不似说笑,一张小脸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乔玉娇心中一凛,看一眼欢声笑语的云家人,忙抓着她的手,凑近她耳边追问道。

    司小四偏着脑袋思考了一阵,迟疑的开口:“用司初二的话,她会说,他身上笼罩着腐烂的,死亡的气息……”

    只可惜自己的感觉不如初二的敏锐,只能粗略的感受到一点点,再多就没有了……

    “你别胡说!”乔玉娇被她的话吓得不轻,不自觉的扬高了声调,换来了桌上众人的注目。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下,白着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事,我跟小四开玩笑呢——”

    吃完饭,又陪着两位老人说了会儿话,直到他们精神不支,一群人才各自散去。云怀袖与云天音一人扶了一个,伺奉他们洗漱了、睡下了,才一道走出他们的房间。

    她本欲与天音哥哥再聊多一会儿,然听他的语气,泛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便二话不说将他赶回房间休息。云天音忍耐着身体的不舒,笑道:“没事,我们去看看二哥……”

    “二哥可以明天看,今天太晚了,你快点回房间休息啦!”她撒娇:“快点,不然我要生气啰!”加威胁。

    “好好好,我回去休息,但在这之前,我得先送你回房——”他不由分说的牵起她的手,往她的房间走去。

    从她房里退出来,云天音面上一直保持着的温煦笑容,渐渐被一种似极为难忍的痛楚所取代。他深深吸气,加快脚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在房门口,瞧见一抹不停徘徊的小身影。这个名叫司小四的女孩子,她等在他的房门口做什么?

    直起因痛苦而微微佝偻的身躯,努力挤出一抹与平时无异的笑容来,走近她,淡笑道:“司姑娘,这么晚还不睡?”

    司小四扁着唇看他一眼,小手从他手臂内侧穿过,以一种扶持的姿势挽着他的手臂:“好啦,不要装了,我知道你不舒服——”

    云天音无比诧异的望着她,微有些愣的被她扶进了房间,面上佯装的若无其事荡然无存,倚着她的肩头神色痛苦的捂住胸口,“你怎么知道?”

    他以为他能瞒过众人的,却没想到,竟被这个清灵机敏的小丫头看穿了他的伪装……

    司小四扶他躺在不远处的软榻上,甚是体贴的在他背后放了软枕,大眼担忧瞧着他:“你看起来很不好呢,要不要让慕然哥哥过来瞧一瞧?”

    “……不用了!”云天音一张秀美的脸庞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近乎狰狞,面上冷汗涔涔而下,“我没事……司姑娘不用管我,快回房间休息吧!”

    “可是……你随时可能会死掉耶!”痛成这样,好可怜哦!

    她一边嘟着嘴儿眼巴巴的瞅着他痛不欲生的模样,一边不自觉的伸出小手轻拍他的后背,学着阿娘安抚阿爹的举动安抚着他——他是怀袖姐姐的哥哥,他若死了,怀袖姐姐一定会很难过的!

    还有他们的爹娘啊,尤其是娇弱的过分的云夫人,晚上因为他的回来而高兴地喜极而泣,他若死了,她一定也会伤心死的……

    “你……”她怎么知道他随时可能会死掉?

    司小四扁扁嘴巴,望一眼他防备又紧张的样子——啧,衣裳都汗湿了……痛成这样了还防什么防啊?她是坏人吗?

    再说了,她若真要害他,他能防得住么?这是不是就是典型的“小人之心”呢?

    不过,他也真厉害,从晚饭结束时她就发觉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尤其眉心处时不时有若隐若现的细小黑线出现……没想到他竟然能忍这么久。

    “我感觉到了啊——”她神情认真,清脆的语气却略显天真,“你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对不对?不好……很不好的东西……”

    “你……感觉到?”她一个看起来涉世不深的、无忧无虑的丫头,竟然有这样敏锐的洞察力!什么样的家庭,或者是什么样的人,能养出她这样看似简单无忧的女孩子?

    或者,她根本就是不怀好意之人?倏地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拿捏不准的力道几乎捏碎了司小四的手腕,痛的她龇牙咧齿哀哀直叫唤,抽着气喊道:“你干什么?好痛痛痛……痛死我了,快放手啦!”

    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令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的少年,居然这样粗鲁这样暴力!她又不会伤害他,他做什么一副紧张的要死的表情?“我又不是……哇,痛死人……我又不是你的敌人……”

    “你如何能感觉到?”云天音忍着剧痛,向来明亮清越的眸阴鸷的瞪着她,额上汗珠滚滚而下,模糊了他的眼睛,他下意识闭上眼,手上钳制司小四的力道也放松了些。

    司小四抓住机会挣脱开,飞快蹦跳着离他远一点,一边揉着发红的几乎被他勒破皮的雪白皓腕,一边拿圆滚滚的眼睛生气的瞪他——没错,她很生气,她太生气了,她司小四从小到大,何曾这样被人对待过?

    哼,哪个对她不是轻言细语、呵护有加的?要是让家里那一群来无影去无踪的叔叔伯伯知道他们最宝贝的她被人这样欺负,看他怎么死?

    不过……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呢!啧,长得这么好看,真是可惜了!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云天音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与清明,忍着胸腔那股子撕心裂肺的痛楚,沉沉声喝问道,只那嗓音里,明显带着颤抖。

    “你这个人,怎么就不相信我是好人呢?”奇怪,她司小四一看就是好人吧?这人看她的眼神,却分明是将她当成了不恶不作的大坏人,“你凭哪一点认定我就是个坏人?啊?你说啊——”

    云天音却没有多余的精力与她讨论她到底哪一点像坏人,因为,他再也撑不住那一波一波更加强烈的痛楚,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喂喂……你怎么了?你不会是……”嗝屁了吧?“喂喂,你死了吗?啊?回个话啊——”

    要是真死了,她得赶紧离开啊,要是被人撞见,会把自己当成杀人凶手抓起来吧?

    “那个……你不会真的死了吧?”被她气死了?诶,不对不对,明明是痛死的,跟她可没有半两银子的关系……要不要走过去瞧一瞧,看他是真死了还是痛晕了?“嗯,我司小四是心地善良的人,所以……如果你真的嗝掉了,我一定会烧很多钱给你的,你千万千万不要找我复仇啊!”

    司小四一边慌慌的双手合十做着人死后才会做的拜拜动作,一边小心翼翼靠过去,心里很怕他耍诈——等着她靠近了再一跃而起抓住她。

    但她都走到床沿了,他依然一动不动的歪在那儿——“喂,你可千万要记住了啊,如果你真的到了阴曹地府,记住要报仇的话,要找……在你身上种东西的人知道吗?我……我司小四真的是好人一枚,平生从未做过坏事的……”唯一一件就是把你给气死了……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笨呢!”窗户被人推开,一张小小的孩童的脸出现在那里:“他不是被你气死的,也还没有嗝屁,只是痛晕了而已——”

    若不是看不下去她继续耍宝,她才懒得出声呢!

    有这样的笨蛋姐姐,真是她司初二的不幸啊!

    所以阿娘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嗯,天才都是寂寞的!唉,果然都是寂寞的——

    “司初二?!你怎么会在这里?”司小四惊异的眨眨眼,再眨眨眼,甚至还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挂在窗台上的属于司初二的那张一点儿都不可爱的扑克脸,依然还在……

    云天音醒了过来——确切的说,他是被人吵醒的。

    有人在他的房间里吵架,还吵的一点儿也不避讳!缓缓睁开眼,循着吵闹声望去,司小四正叉着腰,横眉竖眼的对着坐在窗台上一脸平板不言不语的清秀小姑娘炮火轰轰的开着炮——

    “你说,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你让阿爹阿娘多担心啊你?你才这样小,被人贩子抓了怎么办?被人打断腿逼着做乞丐怎么办?被人抓去给别人家做丫鬟奴婢怎么办?被吃小孩的巫婆抢去吃了怎么办?”司小四吼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那叫一个义正言辞,那叫一个……爽快,完全搬照平时阿娘谴责她时的姿态与语气。

    “那些都是很有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的!”司初二懒洋洋的抬眸瞥她一眼,数落了这么久,完全没有她插话的余地,也不知道她口渴不口渴——宁静的目光透过她落在已经醒来,平静望着她们姐俩的云天音。

    “什么叫有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我是姐姐,我比你厉害……”更重要的是她马上就要及笄,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你说的那些话,恰恰好是阿娘平日里教训你的——”这样的谴责对象,一般都是自称比她厉害的司小四。叹口气,那双宁静的一点儿都不像孩子的眼定定望着她,“说吧,你怎么会偷跑到这里来?”

    “呃……我这回出来可不是偷跑出来的,可是阿爹阿娘都同意了的!”才不是初二那家伙说的偷跑呢!“而且,我是肩负了重要任务专门出来抓你的——”

    用力挺了挺小胸脯,鼻子朝天状——怎么样?怕了没?

    “阿爹阿娘同意?你不会又将爷爷养的宠物弄死了吧?”语气带着质疑,眯眸的瞬间,竟是无比严厉的模样。

    “喂,你少冤枉我了!”司小四努力急红了脸,努力喊冤:“爷爷都不准我接近他的宠物了……可恨的是连奶奶都不准我靠近,哎唷,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啦……总之,结论就是,我没有闯祸逃家!”就这样,哼!

    “那还真奇怪!”司初二蹙眉,疑惑的嘀咕:“阿爹阿娘怎会放心你这个闯祸精加迷糊蛋跑出来?”

    “司初二,够了哦!”司小四额角黑线滑下一大片,嘴角隐隐有抽搐之势,低低咬牙,握紧小拳头威胁道:“我才不是闯祸精迷糊蛋,我也很聪明的好不好?”

    司初二挑剔的将她从头打量到脚,撇嘴道:“没看出来——”

    “司初二——”姐姐不发威,真当她是闯祸精啊!被这家伙从小气到大,她决定,她真的忍够了,今天有她司小四,就没有她司初二!

    “我姐姐这些日子给你们家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了——”司初二压根不将她威胁的张牙舞爪的咆哮放在眼里,看着云天音的眼睛,以一种“管教不当让你看笑话了”的好抱歉的语气说道。

    这对姐妹……还真是诡异!他晕倒之前,确定没有见过坐在窗台上悠然晃着双腿的小女孩,而那小女孩,估摸十一二岁的模样,跟她情绪失控的姐姐比起来,看来更加沉稳,一点儿也不像妹妹……

    “什么添麻烦了?我可是他们家的大功臣耶,我告诉你,若不是我……”司小四直觉就要反对。

    “若不是你怎么样?你没给人家家里惹祸就不错了,还大功臣!”司初二毫不客气的截断她的话,“走啦,跟我回去了!”

    “才不要呢!”她玩够了就想着回家了,可是她还没有玩够啊!这夏侯王朝好多好玩的地方她还没有去过,这回回去了,哪年哪月才有机会得到父母大人的恩准而溜出来?

    所以,现在回去,绝对不行——“我……我还有大事要忙!”

    “你的大事,就是再将人气死一次?”司初二气死人不偿命。

    “我哪里气死人了?你自己都说他是……”咦咦咦咦咦……“你醒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醒过来的云天音——刚才净顾着跟司初二叫板了,呃……初二那家伙刚才该不是跟他道歉来着吧?

    “确切的说,我已经醒了好一阵了!”也看戏看了好一阵了!

    “那你还痛么?”瞧他一脸汗水的模样,真的好可怜哦!脚下忍不住朝他走去,不过低头瞧见自己通红的手腕——还是站远点比较安全!

    “暂时不痛了!”只是暂时的,下一次,很快就会再来,且昏睡时间,也一定比这一次还要长!“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这事,千万别对我的家人提起,成吗?”

    “你一个扛着不累啊?”而且——“你现在觉得我不是来害你的坏人了?”

    云天音勉力一笑,和煦的笑容因为面容的苍白而更显力不从心与虚弱,“你并没有趁我昏睡过去而伤害我!”

    “哼,那是因为……”变脸可真快,刚才差点没将她的手捏碎,现在又这样对她笑,喂,别以为笑的好看她就不追究了啊——“因为我正忙着教训我妹妹,所以你只是暂时逃过了一劫。你就不怕我逮着机会真的对你下手啊?”

    “我这个姐姐,她的思维异于常人,请你无视就好——”司初二再次摆出一脸“请你谅解”的诚恳表情,跳进房间拉了尚未反应过来的她就走:“为了不给你们家添麻烦,这家伙我领走了!”

    “等等等等——”司小四回过神来,慌忙甩掉司初二的手,不让自己没脸的被她拖着走,“初二,你快帮忙‘看看’,他身上被人种了什么东西?”

    “你自己不是也能‘看’?”所谓的‘看’,其实,阿娘说,就是一种比常人灵敏的感觉或者感应而已。他们家的小孩,因为异常年轻漂亮的爷爷奶奶的关系,而比别的人多了那么一点点奇怪的感应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