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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蓁的声音隐隐有些不稳,两手甚至捂住脸抠了起来。
乔老夫人心下一惊,隐有不好的预感,强势地拉开乔蓁捂住脸的手,顿时看到脸上长了一些红痘,颇为明显,“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喝一声。
乔姚氏在看到乔蓁那张美艳的脸上红痘越来越严重的时候,倒抽了一口大气,眼睛都瞠圆了。
乔蓁斜睨了乔姚氏失神的脸,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勾,但在抬眼看向乔老夫人的时候,又是一副慌张的样子,“祖母,我……我也不知道……这妆是……母亲身边的……永嬷嬷给上的……”边说边偷瞄乔姚氏。
乔姚氏的脸色顿时变青,靠近她的大夫人与二夫人见状,下意识地离她远了些。
“混账东西!”乔老夫人恶狠狠地看向乔姚氏,“你就这么见不得蓁姐儿好吗?非要毁了她的前程?”
乔蓁叹为观止,乔老夫人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真真让人望尘莫及。
“婆母,儿媳没有,我巴不得蓁姐儿好,又怎么会害她?”乔姚氏忙辩解。
无奈乔老夫人听不进去,看到乔蓁长红痘的脸,她胸口的气就更为膨胀,这可是难得的好苗子,可现在这样还如何能送到宫里选秀?赂贿再多的钱给验身的公公,人家也不敢收进去。
二夫人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这事情弄到这田地始料未及,上前道:“婆母,待会儿再发落三弟妹不迟,可这宫里的马车不等人,吉时就要到了,现在蓁姐儿的脸这样,可如何是好啊?”
乔老夫人也急得团团转,赶紧又返回了后面的正堂,宣大夫来看乔蓁的脸,大夫看过后说是过敏症状,那些上妆的粉里面搀了蟹粉,姐儿偏又是对此过敏的皮肤,现在症状颇严重,没个五天八天退不去。
听说事情有变的永嬷嬷也赶紧到了正堂,站到了乔姚氏的身后,听了这大夫的话,急呼:“这怎么可能?老奴用的都是御香堂出品的上等胭指水粉,又怎么会搀有蟹粉让姐儿过敏?”
“这儿都是主子,哪有下人插嘴的份?”二房的五姑娘乔茵冷声道,“要弄清这事也简单,现在就去把那上妆的粉拿来看不就一目了然。”
“嬷嬷,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可与你没有怨仇……”乔蓁适时地添一把火。
乔姚氏忙狠瞪了多嘴的永嬷嬷,急着要辩解,哪知乔老夫人已是怒道:“来人,把这混账婆子带下去先打十大板,去秋华院把那胭脂水粉给我拿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那儿装神弄鬼。”说这话时两眼还瞟向苍白着脸的乔姚氏。
如果乔蓁没有如斯的美貌,她是不会怀疑乔姚氏的,但现在很明显乔蓁若进宫绝对会受宠,这样一来,乔姚氏的心思就待定了,见不得前人的女儿好这样的事,乔姚氏焉能做不出来?
正在混乱之际,管家又进来说,宫里的人正在催呢,让姐儿赶紧着。
乔芽的病还没好,乔蓁脸又过敏了,正堂里的两位庶出姑娘开始心里暗暗着急,四姑娘乔芝揪紧了帕子,两眼瞄向大夫人那张扑克脸;六姑娘乔芷忙给自己的侍女使眼色,让她去把她爹找来,就怕待会儿嫡母会算计到自己身上。
二夫人为难地道:“婆母,还请赶紧定夺吧。”
大夫人老神在在地坐着,眼角瞄了瞄乔蓁脸上的红痘,现在总算明白永定侯府的世子看上她哪点,那容颜确实是比自家女儿出色,心中的忌惮又加强了一些,本以为她进了宫就一了百了,没想到还是横生枝节。
乔老夫人的目光在那两个庶女身上转了转,乔芝大气都不敢喘,乔芷一脸警惕。
大夫人见不得二房那作派,遂冷笑道:“美人的光,我们大房可不好沾,还是二房自己沾比较好,毕竟是亲姐妹,进了宫会更亲昵些。”
二夫人闻言,狠瞪向这个长嫂,这会儿又装好心来保那庶女,不就是想看到二房鸡飞狗跳,事后丈夫第一个就会饶不了自己,“婆母……”
大房如此表态,乔老夫人也不好硬是相逼,况且这大儿媳也没说错,这本就是二房的事情,“二儿媳妇,下去给芷姐儿换身鲜色的衣物,赶紧着,别误了时辰。”
乔芷猛然抬头看向祖母,手中的锦帕飘落在地,这事情最终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一时间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二夫人见尘埃落定,婆母都发话了,容不得她推搪,遂脸色有些灰败地的应下,拖着茫然的乔芷起身下去换衣裳。
乔蓁看了眼乔芷那欲哭无泪的眼睛,微微别过了头,心中微有几分不忍,瞥了瞥乔家这仍摆得富丽堂皇的正堂,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她身旁的乔茵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她转头暗暗朝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若是平日,乔老夫人早就道乏让众人都散了,只是今天乔姚氏触了她的楣头,遂强撑着坐在那儿等着下人的回报。
约莫三刻钟,下人就匆匆而回,带来了乔芽的两个侍女以及一盒粉底。大夫急忙上前查看,好一会儿才道出这粉有问题的话。
乔蓁的神色黯了黯,不可置信地看向乔姚氏,“母亲,我一直如此信任你,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对我……”那咬唇掉泪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万分不舍。
“蓁姐儿,我没有,为娘巴不得你能得好,你一定要信我?”
乔姚氏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她又不是脑袋被驴踢了,阻扰乔蓁进宫于她有何好处?只是乔蓁那长相太有杀伤力了,现在人人都道她嫉妒继女有好前程,二嫂又不在,连个为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乔蓁拿帕子掩住脸,似有嘤嘤声传出,肩膀还一耸一耸的,比乔姚氏还会唱作俱佳。
乔茵忙环住乔蓁,温声安慰起来,“七妹妹莫哭,这又不是你的错……”
乔老夫人的脸色大坏,朝乔姚氏怒吼,“到现在你还要狡辩,当我瞎了眼,看不出你的心有多黑。”
“婆母,这真是冤枉啊……”乔姚氏这回是真的哭出了声。
恰在此时,乔维由墨砚扶着进来,他先是给乔老夫人跪下,“祖母,孙子无法,只得来请祖母做主——”
“维哥儿——”乔老夫人与乔蓁同时开口,乔蓁顾不得假哭,忙上前去拉着乔维的手,“地上凉……”无奈乔维硬是不起身。
乔老夫人虽不喜过世的三儿子,可这到底是她的亲孙,哪有可能无动于衷,忙让乔蓁把乔维扶起来,“好孩子,有什么话起来说,祖母在这儿,绝不会让你被人欺了去。”说这话时下意识瞟了眼乔姚氏,定是这歹毒的后母把孩子逼得无路可走。
乔姚氏的脸上一僵,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乔维仍是不肯起身,“这么些年因孙儿的病一直拖累了母亲,所以有些事都睁一眼闭一眼,可这会儿孙儿看不下去母亲她如此欺骗祖母……”
大夫人瞬间来精神了,凝神静听,“维哥儿,有话你就直说,大伯母也不是那铁石心肠的人。”
乔维朝大夫人微微一躬身,礼数周道,“八姐姐落水一事,是母亲所为……”
“维哥儿,你莫要胡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自己的亲女了?”乔姚氏立即大声反驳,果然不吭声的狗最会咬人。
乔维看向乔姚氏的目光很冷,落在别人的眼里,自然知道他是想代亲姐出头,“母亲莫要如此大声,我的耳朵还没聋,若没有人证物证,我又岂会信口雌黄?”
征得乔老夫人的同意,被打了十大板哀哀叫的永嬷嬷被抬了进来,那被她收买的大夫以及暗推乔芽落水的秋华院的老婆子也一一被带了上来。
永嬷嬷自是矢口否认,无奈那大夫与婆子都一一招了,落水事件总算是真相大白,乔老夫人气得差点喘不上气来,直呼孽障。
乔姚氏更是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身下新做的绣金遍地锦百折裙被她都捏皱成咸干菜。
大夫人这回真是扬眉吐气,这事情她查得可是焦头烂额,正发愁如何向婆母交代,这管家权她是万分不愿意交出来的,立即起身,“婆母,看来不是府里的人作恶,是她们贼喊抓贼,可恨的是我们都被骗了,三弟妹,你害了一个过一个,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乔姚氏除了喊“冤枉”,还能说什么?
乔蓁抽了抽鼻子,“母亲,难为我一直如此敬重你,八妹妹要我娘留下来的首饰,我双手奉上,甚至连我娘的嫁妆也一直给你把持着,没说半个不字,可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姐弟仨?八妹妹还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怎么会害芽姐儿?她可是我十月怀胎生的,进宫真的好,她们为什么不送自己的亲女儿去?”乔姚氏不顾一切抖出来府里人的虚伪。
“那我呢?又碍着你什么?维哥儿呢?你有钱来贿赂人做这些骗祖母害伯母背黑锅的事情,为什么素日里连维哥儿的药钱还推三阻四的?若不是有大伯母与大姐姐的善心,只怕……只怕维哥儿都熬不过这个冬天……”乔蓁红着眼质问乔姚氏。
乔姚氏忙想大喊冤枉,片刻之后,立即注意到乔蓁话里话外都是钱,顿时醒悟,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嫁妆,正室乔钱氏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