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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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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子们生活在圣域,却除了贵族或者某些特别‘诚心’的信徒后代能够得到圣侍们特别照顾和关怀以外,其实大家都是互相照应着过活,生活基本自理,相当独立。

    只要没有触犯规条,圣侍们也是懒得理会他们的。

    如今伊凡才七岁,但是架不住他之前的指引者苏菲亚性格懦弱怕事,智商又不特别高,人更加特别迷糊,期间伊凡没给她弄夭折而是平安活到七岁,除了运气好,也是因为他早慧。在同期白子当中,伊凡可以说是佼佼者那一拨,再加之摊上这么一个指引者,他很早就学会独立自强,所以打从伊凡有能力自理以后,说是苏菲亚照顾他,不如反过来吧。

    亦因此,伊凡现在才有能力应付突发情况,在短时间内拟出以后跟金诺生活的蓝图,迅速着手实行。

    递申请这类活儿,伊凡可以说是驾轻就熟的,填表递表,以及应答圣侍的提问,最后申请被接收,整个过程都很顺利。

    这也是因为金诺特别乖巧,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全程闷着头一声不吭。

    俩小孩正大步跨下洁白的梯级,离开那圣侍们工作的化丽殿堂,伊凡回头望一眼洁白的,刻满龙神传说浮雕的殿堂,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些,他偏脸看向身侧的金诺,后者脑袋动了动,好像在看他,因为眼睛藏在刘海下,伊凡也看不清楚,只觉得这孩子真不好玩。

    猝地,伊凡想起金诺不太会说话,顿时自责起来。

    想什么不好玩呢?连话都不会说呢,怎么好玩呀?

    牵着这么个弟弟,伊凡自觉责任重大,心里也拿出些主意来,他轻晃金诺的手,温和道:“金诺,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教你说话去。”

    金诺其实不介意去哪里,只要跟伊凡在一起就好,他唯一无法接受的事情就是有人抢走伊凡。

    ——伊凡是我的。

    这头伊凡没有察觉小孩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心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牵着金诺躲躲藏藏,朝圣域中一片还未开发的荒林走去。

    这地方很荒凉,圣侍们一般不会到这边来,贵族白子也不会,只有下等白子偶尔到这里来找些小野果吃,或者到这里玩耍,这片林地对于下等白子是形同秘密基地般的存在……虽然它一点都不秘密。

    这时候大伙还在上课,这地方是半个人都没有,俩白子走进这荒地野林,顿时有一种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他们是世界之王的豪迈感。

    “来追我呀。”伊凡回过脸露齿一笑,松开金诺的手就往林子里跑,穿梭在树丛间,动作敏捷得像只猴子。

    金诺见伊凡跑,他困惑地微歪着脑袋,突然上身前倾,瘦削的身体像满弦的箭一般飙出去,下一秒就将已经跑出好远的伊凡扑倒在地上。

    “哎哟!”伊凡给扑了个狗啃泥,小孩虽然就是一把骨头,却也把他压得差点吐血,他撑起来擦着脸,无奈地转头看向抱着他腰身一脸困惑地打量他的金诺,有些憋屈:“你怎么跑得这么快呀。”

    金诺不解,这跑起来不是想要被追到吗?

    伊凡不想玩了,明知道会输,他才不要玩呢。

    “算吧,我给你找吃的。”说罢,伊凡弯身拨开树丛,到处翻找,没一会就摘来一捧珍珠大小的浆果,紫红色的外皮,鲜红的浆,吃进嘴里酸酸涩涩的,不美味,但比起饿着肚子好多了。

    一捧果子被两个小孩分食掉,其实也充不了饥,于是伊凡又去挖那些根茎能吃的野草,到处翻翻找找,挖出来用随身小刀削掉皮就啃着吃。

    要数味道,这还真比黑面包难吃多了,但是金诺不会挑嘴,伊凡也是饿了,就这样生啃掉一顿野菜,肚子总算充实了些。

    伊凡揉着肚子,再坚强的胃也架不住生啃坚韧粗糙的根茎,当下就消化不良,有些难受,伊凡连忙朝金诺招手,让他躺在自己膝上,帮他揉肚子:“所以大家才不喜欢来这里找吃的,吃完肚子总会不舒服,可是比起饿死要好就是。”

    平时食堂给的食物虽然不够把他们饱撑掉,但也不会饿得太厉害,所以如果不是真的很饿,大家都不愿意在这荒地里找吃的,因为曾经有白子因为误食毒菇差点死掉,没有谁想要找死。

    今天伊凡找给金诺吃的,都是他曾经吃过,知道能吃的,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吃了还会肚子不舒服,可是不会死。

    其实金诺的胃并没有不舒服,他以前吃的比这些更差,也受得了,现在当然不会有问题。可是金诺喜欢伊凡的关心,于是他默不作声地枕着伊凡的大腿,眯起眼睛享受揉肚子服务。

    伊凡抓紧时间,边给揉肚子,边教金诺说话,逐个音节纠正。

    伊凡孵化之后,是苏菲亚姐姐照顾的,也是她教的说话识字,不得不说苏菲亚虽然差点将伊凡养死掉,洗个澡都差点给淹死,但是她在教育说话识字这方面却特别好。

    苏菲亚曾经说过,如果她通过圣判,没有变成黑龙奴,那她就要考取圣侍资格,至时候再回来探望他。

    这是苏菲亚成天挂在嘴边的梦想,伊凡记得很清楚。

    直至晚饭时分,伊凡才领着金诺到饭堂去领取自己那份面包,竟然还领到了一份牛奶,为此下等白子们都特别高兴,伊凡把半个黑面包和半杯牛奶分给金诺,美美地吃了一顿之后,就回宿舍去。

    圣域有宵禁,夜幕降临之后不允许白子们随便外出游荡,他们只能在宿舍看看书,玩玩游戏,然后睡觉。

    金诺的床位还没有批下来,伊凡自觉分给他半边床,他瞧见强尼在旁边欲言又止,正想询问,对方却突然掀过被子窝进去,明显拒绝聊天。

    伊凡很奇怪强尼为什么变得古古怪怪的,这时候金诺却摇摇他的手,求学习发音,他立即忘掉八卦一下好友的情况,继续教金诺怎么用舌头发音。

    金诺是个很聪明的学生,一个下午已经把几句日常用语说得很顺,伊凡也没什么好奖励他的,如果他手边有面包,肯定全部都给金诺,但是现在就只能亲亲额头作数。

    殊不知,金诺其实认为亲亲额头比面包更有吸引力。

    宿舍有时间规定集体关灯,当圣侍们击响铜锣,白子们纷纷吹掉床头的蜡烛,乖乖盖上被子睡觉。

    这宿舍就像一个大集中营,双层床整齐排列在偌大的空间里,反正就是些小孩,连挂布帐的功夫也省掉。

    伊凡和金诺睡的床,上铺原本有一位大哥是跟苏菲亚同期的,之前参加圣判去了,所以上铺已经空掉,但是伊凡不敢让金诺睡那里,怕会惹麻烦,他们俩挤在小小的床铺里,抵足而眠。

    就算已经没有灯光,白子们却没有立即入睡,在宿舍里还能听到刻意压低的交谈声音,模模糊糊的让人听不清楚,像蚊子叫似地扰人清梦,影响到更多人睡不着觉。

    伊凡发现金诺躺倒后,刘海垂到一边,那双目光锐利,似乎天生就眼神凶恶的眸子在黑夜里像星星一样明亮,看得他头皮有些发麻……这小子会不会饿了?是想等他睡着再啃他么?

    想到金诺那啃人的狠劲,伊凡头皮都麻掉了,心想着不能先睡,必须先把小孩哄睡掉。

    “金诺,要不哥哥给你讲故事吧?你想听什么?”

    金诺不太懂得什么是故事,其实他没有睡,是因为第一次跟这么多人睡在同一个空间里头,他还不习惯,不过伊凡要说什么,他倒很乐意听,因为他喜欢伊凡的声音。

    或许该说,他喜欢伊凡的一切,打从感觉到这个小哥哥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关怀开始,他就决定独占伊凡,这是他的宝藏。

    见到金诺点头,伊凡有些苦恼:“这时候你应该回答我,要还是不要,想听的故事是什么。”

    金诺想了想,努力拼凑出话语来:“要,都听。”

    “……”伊凡觉得这孩子真聪明,一下子就把问题扔回来了,他皱紧眉头苦思片刻:“那好,我跟你讲龙神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黑龙到处做坏事,于是白龙神召集许多许多巨龙,要打败黑龙……”

    不怎么出彩的故事,说的是龙人族神话的粗糙版,金诺不在意故事内容,倒是听着伊凡的声音,渐渐地眼皮打架,金诺蹭过去想要亲伊凡的额头,没瞧准亲到鼻子上,也不要紧,得到伊凡回应的轻吻他就心满意足,蜷缩起来窝进伊凡怀里,渐渐沉睡。

    伊凡倒是说兴起了,毫无睡意,也不知道金诺已经要睡着,龙神故事太短太粗糙,他很快就讲完,不知道怎么样话题就跳到未来计划上去。

    他说,他通过圣判之后,如果没有变成黑龙奴,那就到外头去学做白面包,等金诺也离开圣域之后,他俩在一起,天天吃白面包。

    金诺唇角微微勾起,梦里他跟伊凡在一起吃白面包,特别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