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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扬起纱帘带来丝丝的凉爽,却挥不去眉间的忧愁。睍莼璩晓
柳心珍瞧着手中的绣帕,忽觉着胸口好闷,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绣帕,是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原本以为来到杨家会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可是这几日记乎就没有睡一个安稳的觉,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家。
以为对着杨琳琳说出来心情会好些,哪想并没有减轻多少,以至于这么晚了毫无困意。
柳心珍来到花园,见吊椅上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是杨振瀚,他看起来喝了很多酒,玻璃容器里的深色液体已剩不多。
他为何这样?她有些想不明白,席地而坐,将玻璃酒杯转了一面,少少地抿了一口,一股涩涩的感觉涌上心间,忍不住又啜一口,让舌尖发现与先前不同的口感,心情在反复品尝美味中好了许多。
冷不防地一团黑影重重压下来,来不及躲避的柳心珍吃了一痛,觉着五脏六腑要被身上人压扁了。
不过让她更难堪的事,她和他的脸几乎是贴着的,如此近的距离让她有了片刻的眩晕感,完全没有推开他的意识,伴随而来的还有心怦怦地乱跳。
深知他当她是妹妹,而她也已将他视作哥哥。
“你怎会在这?”
抬起头来盯着她的杨振瀚看样子已醒了,柳心瑶怔了一下,带着醉意的他看起来有些气恼,而不是他以往那般有礼。
天啊!该生气的人是她啊!?
他没有再说什么,丢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一丝凉风吹至颈项处,柳心珍摸着敞开的衣领,大口喘着气。
翌日清晨,乌云笼罩着整个天空,黑压压得像块巨大的幕布,想要将世间的万物收入囊中。
书房里传出激烈的争执声,柳心珍这才明白杨振瀚为什么昨夜喝酒,他那挺着大肚子的妻子,也就是她和杨琳琳的音乐老师,昨夜悄悄离开了副总统府。
至于什么原因,她不得而知。
“柳小姐,有你一封信。”江管家适时地进来,化解了一室的尴尬
没想到爹爹先写信过来,她忙转身上楼回到自己房内……不知不觉间折叠了一地的纸鹤,希望他们在在那边能平平安安。
“你在做什么?我们该走了。”
杨琳琳由外回来了,或许是受二哥的事情影响,脸色有些不对劲。
柳心珍看她一眼后来到床边,将手中的红色纸鹤放到床头柜上:“这是心瑶送的,我不知这算不算是一种祈福,希望他们一切都好。”走到门边,才问:“你二哥怎样了?”
“他没事,他想带我们去个地方。”
车子停在城郊一处荒凉的教堂门前,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无法相信眼前情景,里边竟然有几十个孩子。
“哥,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
自下车后杨琳琳就一直在说,对于富家小姐来说出现在这种地方简直是百年一次,说到杨振瀚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这次的慈善拍卖会,所得的款项就是捐给他们用的,这里很快会重修,也会在这附近建一所学校……”
杨琳琳不再说话,而是睁大眼眸,瞧着围上来脏兮兮的孩子们:“他们的父母亲呢?”
柳心瑶被近前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小女孩吸引,长得很可爱却有着一双失了神的美丽眼眸,正瞧着她看。听琳琳这么一问,她想起杨振瀚那日晚在台上所说这些孩子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脸色顿时变了。
三人静默不语好一会儿,直到老白驾车到来,他是一个人来的,却带来不少物品。
“二哥,你人真好!”柳心珍对着他微微一笑,转而岔开话题,对杨琳琳道:“我们不能空着手进去,过来帮忙。”并不知自己说这话时,引起身旁某人的注意。
老白先进去,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找到了收养这些孩子的一对中年夫妇,细细一聊,才知杨振瀚经常来。
或许是不好意思,杨振瀚笑了。他是个好人,可老师为什么理他而去呢?柳心珍想到这胸口处觉着闷闷的。
往回走时,她有意放慢步子,看着杨振瀚的背影陷入困惑中,她不是个不识趣的人,又怎会做不识趣事,最多也只是想想而已。
或许是想得太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人停了下来,在她反应过来时一不留神撞到一堵厚实的肉墙上。
杨振瀚向前走一步,回过头来瞧着她,微微蹙眉道:“你怎么了?”
柳心珍愣在原地,只见琳琳睁大眼眸瞧着她,看来无需多问,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怨不得别人。
回到杨家,杨振瀚便没有再出来过。
杨父与杨母外出赴宴,杨琳琳敲门无果后将餐盘放到一边,便上楼去了。柳心珍有些不放心,抬手敲了数下门,里面半响未有回应。
她不急着离去,手伸至门把手见门没锁,四下瞧瞧确认无人后,轻轻地推开门。
这里是杨振瀚的房间,里面的摆设都是西式的,她将餐盘放到桌上,来到通往隔壁间的玻璃门前,眼前不由得一亮。
如果说现在所站之处是他们会客的地方,那么里面挂满照片的又是用来做什么的?照片里的女子有老师,也有琳琳,还有她们三姐妹,在往里走她在一张照片前停了下来,竟然也有她的单人照。
柳心珍心绪乱了。
还有一扇玻璃门,她走到近前深吸一口气方才推开。
一室洁白仿佛进入雪白的世界,白色的纱帘迎风飘动,拢着柔和的光线散发出淡雅清爽的气息,瞬间便卸去躁气。
他们的婚房好漂亮!
出神间,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惊得失了脸色,虽然背对着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缓缓转过身,正好迎上门边他那深邃不见底的眸子。
“珍儿,你房间在楼上,怎么跑我这来了?”
他叫她珍儿?
柳心珍怀疑自己耳朵听错,盯着他看半响不语。
杨振瀚嘴角勾起一抹笑痕,来到她面前别有意味地道:“你现在还小,等再过几年或许你就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了就能做到的。”
暖暖的气息吐在柳心珍脸上,有着道不出的奇怪感觉:“二哥,我不懂你说什么,外面的粥要凉了,你趁热吃。”
“谢谢。”杨振瀚退回到门边,当她从他身旁经过,又道:“听哥哥的话,以后别跟严敏之走的太近。”
柳心珍停了下来,回头皱眉瞧着他:“二哥,她怎么招惹你了?”
“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你若是想见她可以,但不能去她家。”他再也没说什么,将她请出里间,关上玻璃门。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才明白他当时说的话,严家早已和日本人有来往,而他爹爹和她爹爹的仕途都是因严家而毁。
每到夜深时,会有小动物跳出来从脚上爬过,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也只有来到这里仰望着布满星星的夜空,心情才会舒坦些。
“这么晚了,你还出来做什么?”
先前在他房内并不愉快,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转过身瞧着已走至近前的男人:“二哥,我不知道你为何那么说,但我想一定是缘由的。”
“坐下说话。”
这已不是头一次两人并肩而坐,不知为何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猜不出他会对她说出什么意外的话来。
“现在局势很不稳,以后在外要当心,毕竟你家人都不在这边,照顾好自己,记得常写信联络。”
柳心珍由恍惚中醒过来,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不由得有点失落,转而一想又有些高兴,他是个好人,她没有看错:“谢谢,二哥!”
“我能在这里请你跳支舞吗?”
柳心珍怔了怔,这可是在杨家,要是让他家里人瞧见就糟了,可话到嘴边却是:“好,没有音乐怎么跳?”
“没有音乐可以跳得更好。”
听他这么一说,柳心珍越发地紧张,和他在草地上跳舞并不知,杨琳琳去了她房间。
临近杨父生日,府内一片忙碌,花园里新添不少花草,屋里屋外洋溢着喜庆气息。
柳心珍瞧着眼前的一切,有了后悔之意,自那晚杨振瀚说远离严敏之后,她和杨琳琳走哪都有人跟着,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而他人也不知所踪。
再次见面是在杨父生日前一天,杨振瀚回来时已变成另外一个人,他穿上了戎装。柳心珍瞧着眼熟,细细一想之前在他房里见过,当时并未有深想。
他来到她房间,失了好脸色:“琳琳不懂事,你怎么也凑热闹,去见小茹做什么?”
原来他是为这事而来,算她错了,可是她们并没有闹,只是去看看而已。
杨振瀚累极,但头脑清明。柳心珍在他眼里不算是让他头痛的女人,可是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有些事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当初娶小茹是为了还恩情,若不是小茹的未婚夫救了他一命,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他是心甘情愿的,他们一直过着有名无实的生活,原想着照顾小茹一辈子,哪想她过不了自己那关,所以才会离他而去。
房间里静寂下来,两人静默不语好一会儿。直到传来数下敲门声,伴随而来的还有江管家的声音:“二少爷,有您的电话,南京打来的。”
“知道了,这就去。”
杨振瀚转过身去,走到门边没有回头:“严敏之要被她父亲送去日本读书,有时间的话去见见她。”
柳心珍愣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走到窗边望向窗外,她想不明白他这是何意,心绪更加烦乱。
没过一会儿,江管家再度出现在门边:“柳小姐,夫人有请。”
柳心珍回过神来,先前的躁气并未消散,一团寒气已完全主宰心房,不能让他们看到她心中的苦痛和忧伤。转过身淡淡一笑,就算做出回应,缓缓地随他来到杨母的卧房前。
“夫人,柳小姐来了。”
“进来就是了。”
江管家在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转身离去。”
“伯母,好!”
杨母正在摆弄花瓶里的鲜花,见她还站着示意坐下说话:“孩子,告诉伯母,你是不是喜欢二哥?”
听杨母这么一说,柳心珍不由得睁大眼眸,她摇了摇头不敢承认。
“你们在花园跳舞的事我是知道,实话告诉你不止我一人瞧见,如果你真对他有意的话,就听伯母的话,伯母会跟你爹娘商量的。”
柳心珍难以置信地瞧着眼前人,以至于回到房内脸还是烫着的,今夜注定又是个无眠之夜。
那个人一宿未回来,从琳琳那得知去南京了,具体回来日期不确定,走得很匆忙。
才上到三楼,从杨桐房里传出异样声音,这孩子早饭就没有吃多少,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柳心珍端着热粥推开门,里面的清醒让她大吃一惊。杨桐躺在床上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她忙放下手中餐盘,上前去摸他的头却被他厌恶地推开。
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怎么处处看她不顺眼。他对她做出的那些头事,想着很快就要成一家人,也就不计较了。
“别乱动,你都烧成这样,干嘛呀?”
江管家听到她的唤声,忙从楼下跑上来。
没过几日,在她悉心照顾下,终于知晓杨桐为何欺负她,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理由,就因为想找人陪他玩。她又想起妹妹,回到房里后凭着记忆画出妹妹离去时瞧着她的模样,不知不觉间愧疚占满心房。
恍惚间,只听耳后传来杨振瀚的声音:“你妹妹真漂亮!”
柳心珍一惊,回过身瞧着已走至近前的他,轻唤一声“二哥。”后便低下头去。自打进总统府,她就变了,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
或许是见她不做回应,杨振瀚走上前来,伸出手覆上她额头,见不烫松了口气。
“我听琳琳说了,这几日辛苦你了。”
如果说喜欢她的油画……花园里一不小心扑在她身上……那么刚才的举动算不算喜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