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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过后,事儿一件接着一件来,这头一件大事就是顺子的婚礼最新章节无事生非。
这场婚礼对于小乡村来说不可谓不隆重,排场比当初沐秀儿和张逸的还要大些,请的人也多,不但全村人都受到了邀请,屋里主桌还坐着镇里几个有名铺子的掌柜。
到了傍晚,鞭炮声响起,顺子骑着他的马,把坐着红轿的新娘给接进了村,又绕着村子走了三圈,还把新妇送进了门,拜天地,入洞房后,走完了该走的仪式,新郎出来敬酒,好一番热闹。
观完了礼,众人纷纷入席,全鸡全鸭吃得痛快,酒过三巡之后,不免话就多了起来,吃了半饱的妇人们不再如先前那般闷头吃菜,也开始凑到堆地八卦了起来。
“顺子现在可是真风光了,也不晓得他在外头赚了多少钱,瞧瞧回来后,又买田又在镇子上开铺子,这酒宴不知道得花多少银子。”
“不说这酒席,光是那大喜的帖子就得花不少钱吧,这可是富贵人家才会用的。”
“前儿我听说,顺子这几年在南边最大的绸布行做学徒,还当上了二管事,那东家很是器重想留他当大掌柜,可他放心不下他娘,这才拒了,回来自己开铺子。”
“这事我也听人说过,真不晓得那是个什么样的绸布行,当二管事也能挣这么多钱。”
“管他是啥呢,反正顺子现在是真风光了,再说了,给人家当掌柜,哪比得上自己做东家。”
“嘿嘿,是这个道理,对了,你们倒说说,咱们村,眼下是顽二有钱,还有顺子有钱?”这两人都是出了乡去,回来后都是改头换面发了财,难免就会有人拿他们做比较。
“有啥好比的,顽二有钱那是人家给的,可顺子靠自己真本事挣的,谁高谁低明眼一瞧就分出胜负了,再说了,你瞧瞧屋里头那请来的人,顺子能请到他们,将来他的生意一定小不了,眼下是一间铺子往后呢?你想想,那方家攀上的陆老爷,当初可不就是从一家小铺子起家的?现在不说咱镇上,别处也有他家的买卖都市异能邪主。”这么一说,在座的各人顿时心有戚戚。
“顺子现在这么风光,那沈老头怕是要后悔死了。今儿村里人都来了,就他家没人。”
“唉,当初顺子去求亲,他家婆娘不是说了嘛,宁做富人妾,不当穷□。”
“我呸,这卖了女儿还说得那样硬气的事,只有他家才做得出来。”
“可惜燕秋了,性子好人也标志却有这样的爹娘,这大户人家的妾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三姑六婆的话,时时续续传入了张逸的耳中,她时不时侧眼悄悄看坐在身边的沐秀儿,说到顺子和顽二时也不见她如何,直听到有人提及燕秋,神情才有一丝变化。
似是察觉到了那目光,沐秀儿也转过了头,两人视线微微一触,“别傻坐着,还不快动筷子,莫要回去了还饿着。”同一桌的几人,面前的碗都堆得满满的,边说边伸手夹了一块酱蹄膀,放到她碗中:“这是新杀的猪,香得很,快吃。”说完又眨了眨眼,暗示她多吃些,仿佛在说别发呆,再不吃就亏了。
酒足饭饱,小夫妻也没有参与闹新房,告辞回家。
离席早,路上没啥人,张逸没有形象地摸了摸她那微微鼓起的肚子,有人给她不停的夹菜,今儿还真吃了不少,正要打嗝,眼前突然一黑,人直直向前倒去,晕眩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幸好有一只手及时将她扶住。
“阿逸,你怎么了?”沐秀儿眼明手快,扶住后也没松手,关切地问道。
张逸站稳后,拿手摸了一下头,这会人又好了,摇了摇头:“没,大概是刚喝的酒,现在有些上头,晕乎乎的。”席上她被人拉着喝了好几杯。
沐秀儿听她这样说,松了口气,“慢慢走,回家我给你煮汤醒酒。”反正四下也没有其他人,索性就一直扶着她往家走。
回到家,张逸草草洗了把冷水脸,人感觉舒服多了,沐秀儿赶着她到屋里歇着,自己则跑去做醒酒汤。
斜依在床边上,张逸又一次按了按头,刚才晕的那一下,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绸布庄的映像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原主残余的记忆,已经有过好多次了。
正想着,沐秀儿端了醒酒汤进来,“阿逸,来喝了这汤。”她吹了吹汤碗,才递了过去,还不忘再叮嘱一声:“小心烫。”
张逸接了过来,浅浅尝了一小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烫,想来是那细心的人特意吹凉过,喝完后,长长舒了口气。
沐秀儿见她喝完了,伸手要去拿空碗,却被她让开了。
张逸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放,说道:“你别忙,也坐会,刚才你也喝过酒的。”
不过是两三杯,沐秀儿并不在意,不过,这人的体贴她还是十分受用的,也就依言坐到了她边上。
干坐着也不是一回事,张逸虽然没醉但还是存着几分酒兴的,这会儿那八卦的本性全开,嘴就比脑子快了半拍,把一直忍着没问的事说了出来:“秀儿,你再给我细说说,那顺子和燕秋是咋回事吧。”
沐秀儿没想到她竟又问及这事,这不是这人头一次提到顺子,那会就觉得古怪,怎么才见了几次,就拐弯抹角的问顺子以前的事,还问他有没有喜欢过的人,当时听了这话,心里头就一阵不舒坦,存着小心思就故意告诉她顺子喜欢燕秋姐的事了,这会儿人家都成亲了,这人还盯着追问,这存的是什么心思,一口气堵着,“你问这做什么。”语气淡淡的,不自知地带了一丝不快,眼也不再往她身上瞧。
偏生张逸这回竟没能察觉到不对,“席上,我听他们都在说,可不就想要再多知道些嘛,也就是好奇。”
沐秀儿听她这样说,重又抬眼盯着她看了看,这人神色坦然,一双眸子透着清亮,那凑耳倾听的模样倒有几分婆子们说三道四时的神韵,本是很讨厌背后说人事非的,这会儿却因为她的这副嘴脸而扬起了些,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年顺子哥喜欢燕秋姐,燕秋姐她……她家里头不许,后来,顺子哥请了媒人上门求亲,非但没成,还被奚落了一顿,闹得挺大,没几天,燕秋姐就被抬进了大户人家成了良妾,顺子哥被拒婚后,离乡一走这么些年,眼下他发了财,可不就又有人拿那旧事重提。”
张逸仍觉得说得不够详细,非常八卦的又追问了一句:“那,顺子喜欢燕秋,燕秋喜欢顺子不?”
沐秀儿闻言一怔,回想起了往事,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实在不想多说,只推脱道:“我哪里晓得,如今顺子哥娶了新媳妇,燕秋姐也早就嫁人了,再提也没啥意思,总归是背后说人,不好。”说完,她站起来去拿了那空碗:“不早了,你又喝了酒,洗洗早些歇。”
哪能看不出她不想多说,张逸唇微微一动,到底没再问。
洗漱完后,熄了灯,睡了。
躺下后,没多久,张逸酒就劲上来了,虽然心里有事,但终是敌不过睡意,不一会就去会了周公。
沐秀儿却睡不着,身边人最后的那一句,确实问到了她最不想讲的事,那会儿,她喜欢和燕秋姐亲近,方婆子虽然给了她做不完的活,但只要有空闲,她就会去找燕秋姐,不做别的,只想和她呆一处,后来,顺子哥对燕秋姐唱农家的情歌,又时常背着人时不时找燕秋姐,久而久之,她也能察觉出顺子哥喜欢燕秋姐,也是这个时候,发现了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心思,我喜欢你想娶你,这话,顺子哥他能对燕秋姐说,她却不能,那会儿,只要看到顺子在燕秋姐身边出现,她心里头就不痛快,又苦又涩,偏又谁也不能说,又唯恐燕秋姐也喜欢上了顺子,天不如人愿,到底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一天,她趁空溜去找燕秋姐,却得知她进了山,也不晓得是着了什么魔,明知道进山未必找得到人,还是进了林子,想碰碰运气,结果……结果,人找到了,偏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事,山林子里,她看到了顺子哥抱着燕秋姐,两人的嘴贴在了一起。
即便事隔多年,沐秀儿想到当时的场景,这心里头仍旧有些发闷,她看到燕秋姐也回抱着顺子了。
还记得那时她人像是被天雷霹了似的,人动不了,脑子发晕,缓过神后,没让他们发现就离开了,伤心地独自在山里乱走,回到家时晚了活也没干,为这个,挨了方婆子好一顿打骂,那一晚,她蜷在床上哭了一夜,心比身上的伤还要痛,锦阳以为她是受了委曲,只有她自个儿明白是因为山里头的那一幕。
哭了一场,病了一场,后来也渐渐想开了,她和燕秋姐都是女子,本就不可能也不该有什么,再说了,她是方家的童养媳,燕秋姐又已经和顺子哥那样了,将来大抵也会嫁给他,好坏不会远嫁,以后还都是同村,往后就这样能时时看到她就好,只是那时候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完全的不同。
燕秋姐成了富人的妾,顺子哥远走他乡,而自己也再没能见到想见的人。
其实,顺子哥这次排场弄得那么大,特意给每户人家都送了大红喜帖,又骑高马又是喜轿绕村的,若没有点别的心思,沐秀儿是不信的,可就算他现在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终归燕秋姐进了那深宅。
外公说过的,这世上,该放下的总是要放下的,不能总扯着过去不放手,做这些有什么意思。
正想着,沐秀儿身上一重,被下,一条腿横伸了过来,压到了她的身上,接着,颈边就一股子热气喷了过来,随后,一只手将她环住,用力,抱。
沐秀儿僵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昏暗中,那人睡得正香,平时也不是没有这样贴近过,只是,这人大多都是乖乖的偎在自己的怀中,哪儿会像现在这般,果然是酒喝多了吗,今儿的睡相竟这么不老实,轻轻挪了挪,试图调整一下姿势,偏生那只手抱得死紧。
“阿逸?”沐秀儿轻声唤了下,身边这人没有回应,温热的呼吸十分有规律的一吐一吸。
沐秀儿只得又挪了一下,得让她松手,不然到了明儿早上,两人都得腰酸脖子痛,被下,她小心翼翼地去拉那只束缚自己的小手。
那睡梦中的人,似有所感地皱了一下眉,哼哼了两声,人却贴得更紧,脑袋蹭了蹭。
沐秀儿只觉鼻尖被什么一擦而过,随后,淡淡的酒香钻入了鼻中。心一下子吊了起来,脑子空白了一下后,这才意识到了发生什么,定睛一看,她们彼此的距离是那么的近,近到……喉咙口有些发干,近到,只需要向前一点,了她的嘴就能碰能她的唇。
此刻,先前那些绞织在脑海中的回忆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沐秀儿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明明一动没动,她却觉得心每跳一次,自己的唇就像是向前移了一点。
想要偷偷亲亲她的念头并不是第一次有,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强烈,这人已经醉了是不会醒的,这么近只要轻轻的一下不会被发现的,往后,只要她不离开,这辈子,她会一直守着她护着她待她好,绝对不负她,那,是不是可以亲她一下?
不再像过去那般,总有各样的理由阻拦,这回她一条都没。
就一下,一下就好。
终是敌不过心头的那份渴望,沐秀儿微微往前溱去,唇贴到了那一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