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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爱,101 我想和你谈谈(3000+)7号
这一句话犹如一枚炸弹,抛到了戎靳北的***,他立时冷了脸,将车猛地停在路旁。舒悫鹉琻
“亲妈?我上哪儿给你找你亲妈?”他沉声,不疾不道,脸上却是残忍。
戎祁“哇”得一声,哭得更厉害。
戎靳北砸了一下方向盘,心情烦躁。一旁的唯伊看着这倆父子三两句间就崩盘了,尴尬之时也有些急迫,连忙将戎祁抱在怀里,怕戎靳北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刺激到孩子。
“他还是个孩子,你别这样……这里不让停车,我们先回去吧。钕”
……
到了家,戎靳北脸色仍旧不好,戎祁的眼睛都已经哭得像兔子眼睛一样红,进门,便往自己的房间跑。
唯伊看了戎靳北一眼,便忙跟进去凄。
受了伤的孩子,趴在床上,哭声被被褥掩盖。
纵然不问,也大概能猜到了其中缘由。
单亲孩子在家庭健全的孩子当中向来是备受冷落的,家长会、运动会,旁的孩子都有父母相随,他看着,难免失落,再者又因为语言不通,肯定会被当做异类。而且,最难过的还不是别人的眼色,而是心里原本就存在的那个缺口,越是掩藏的深,越是容易一触即发。
戎祁不是冲动的孩子,发生今天的事,定然是日积月累下的爆发。
唯伊坐在他身旁,摸了摸他柔软的小脑袋,“戎祁,别怪你爸凶,你刚刚说的那话没有错,你年纪小,别人家孩子都有妈妈,你没有,你心里难受,我能理解的。”
“可是你心里难受,你没想过么?你爸心里也难受,你没妈妈,他也没老婆的。”
未想到这句话说罢,戎祁的哭声竟然止住了,他爬起来,低着头仍倔强道:“他怎么会没有老婆,姑妈每天都在给他找老婆!他还有那么多女朋友!”
唯伊:……
原来还有这一茬……
这孩子心思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细,除了难过,他心里更多的应该是担忧。
她耐心道:“那你让他怎么办?你是知道的,他不是不疼你,看到你难受他心里肯定更难过。”
戎祁吸吸鼻子,静默着也不说话。
她叹了口气,觉得,问题还是出在大的那个人身上,小的这个,就先让他自己静一静。
出门找药箱,见戎靳北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满身的愁绪全掩在迷雾中。
关于戎祁和她母亲,唯伊后来又听了些传言。
戎祈的母亲是因为难产而死,得子丧妻,本就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那时戎靳北二十一岁,尚且年轻气盛,哪里是会做爸爸的人,临大学毕业,戎宛青又已嫁了人,孩子便由他奶奶带着,养到三岁的时候,戎祈生了一场大病,戎靳北便接戎祈到罗马,养在自己身边,看着长,再不敢撒手。
孩子吃穿用住不用说都是最好的,家里一直是两个保姆轮班看护,对戎祈的生活习惯上,管得格外严,零食不让吃,危险运动不让玩,交朋友也是小心谨慎。
渐渐的,戎祈长到能记事的年纪,戎靳北的事业也开始走上坡路,交际应酬随之增多,见儿子身体养好了,也懂事了,不觉得,对他的心思就不如从前了,再到回了海城,戎祈只一个爹跟着亲近,眼看老爹为了工作和旁的事把自己冷落,自然心里不是滋味。
一直搂在怀里的,突然撒手扔在地上,结果可想而知。
唯伊拿了药箱到他身后,戎靳北转过身,将烟头暗灭在烟灰缸里,问:“不哭了?”
唯伊目无表情的点点头,他又瞥到药箱,眉头一蹙,“他受伤了?”
语气不是没有紧张。
唯伊说:“手背,孩子皮嫩,有点擦伤。”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箱子拿过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却是展臂将她环住。
唯伊一怔,忙要去推他。
他不动,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说:“就一会儿,我也很累,但我从来没有谁可以依靠。”
唯伊鼻尖酸了下,心里竟生出几分异样,很急促的,又立刻消失掉,速度快得让人慌不择路。她又担心戎祁突然出来看到了,只拍了下他的肩膀说:“我……找个时间,我想和你谈谈。”
他松开了手,面上神色恢复从前,端看着她:“谈什么?”
她低头,“谈我们之间的事。”
他静默了一会儿,说:“好。”
“戎祁那里……不如你上去吧。”唯伊建议道,“我就先回去了。”
……
戎靳北打电话叫老徐过来送唯伊回去,便拿药箱上了楼。
小家伙正趴在桌子上摆弄着几只拼图块,戎靳北走近了才发现,他是在把拼好了的全拆了,而右手的手背,带了些红痕,虽不严重,却触目惊心。
戎祁听到声音,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还挂着晶莹,直勾勾的盯着他爸。
戎靳北有些尴尬。
从前戎祁不开心,哭就哭了,小孩子有时不懂事爱闹腾,他骂上几句,他便立刻知道错在哪,回头就嬉皮笑脸地讨要吃的和玩具。他也爱问东问西的,却从来不问他的生母是谁,也许旁人已经告诉了他并且叮嘱他这个问题是不能问的,或者,他也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敏感,父子俩共同面对时,只忧不会喜。
可今日这种情况……哎,真是令人心碎又心伤。
他在戎祁身边盘腿直接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戎祁偏了个头,背着他。
……不想理他。
戎靳北面上一笑,心里却是酸涩,把他的手拉过来,戎祁却突然把手背在后面。
戎靳北道:“擦药,不擦明天疼死你!”
戎祁嘴巴向下弯着,又是委屈的想哭。
戎靳北忙道:“好好好,那等会儿再擦,戎祁,咱们爷俩今天聊聊天吧,把你想说的统统告诉我行不行?”
戎祁瞪着眼睛,看着他,却仍是不说话。
戎靳北泄了口气,将桌子上被他打乱了的拼图拢到一起,依次排好位置,放在对应的地方,没一会儿,一小片星光闪烁的天空出现在桌面上。
他看着那片星空,说:“你想要你妈,那你知道你妈是谁吗?”
戎祁眼神一动,哑着声音说:“外婆说……她叫祁蓁。‘蓁’字,我不会写。”
戎靳北点头,在桌子上写下那个字,说:“草秦蓁,没错,她叫祁蓁。”
“那她在哪儿?她……死了么?”
从儿子嘴里吐出“死”这个字,戎靳北说不出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脑袋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夺入许多凄惨的画面——
殷红的血,女人的尖叫声,救护车的呜鸣声,手术室外的灯,皱巴巴的婴儿,和被白布遮盖的美丽女人。
每一幕,都是压在心底的最深处。
“她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他沉沉说。
戎祁伤心道:“为什么?她不喜欢我,不喜欢你了么?”
“大概是这样吧……”
戎祁憋屈着,再次哭出来,“她为什么不喜欢我?戎祁是听话的孩子,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大坏蛋把她气走了!”
戎靳北抱住他,孩子的哭声,像是无数只拳头捶打在他身上,疼痛无以复加,他抚着孩子的后背,安慰他,“对,我是大坏蛋,我是大坏蛋……”
戎祁哭累了,伏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啜泣,眼睛早被泪水蒙住。
戎靳北轻轻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将他的手托在手心,擦上药水。
戎祁渐渐止住哭声,呼吸平稳下来。他却颓然坐在地上,深深叹了口气,在心里骂了句“臭小子”。平白这么闹一通,他也跟着整个人都不好了……多少年了,他都一直坚持着,人要向前看,可前尘往事却不是说散就能散的,真有一天冒出了头,简直能把人折磨个半死!
见小家伙安稳的在床上躺下了,他也准备起身,没想,手被戎祁拉住。
他半睁着眼睛,说:“爸……她还会回来看我么?”
戎靳北揉了揉额头,重新坐下来,看着他认真道:“人要是走的远了,想回来会有点难。”
戎祁失落道:“我知道,她不会回来了,在东京的时候,外婆每次提到她都会哭……”
戎靳北轻轻道:“睡吧,等会儿我来叫你,带你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