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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卫玠仍未知道那天所遇到的世子的名字。 因为对方并没有因为和济来找卫玠的麻烦,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现身鸿鹄楼。 据说和济的事情发生时,世子还在路上,就他留给卫玠的口信来看,他对卫玠之前已经订了的事情毫不知情,为了表达有人打着世子的名字强抢了卫玠已经订好的院子的歉意,世子为卫玠连包了坐忘心斋一个月,一应花销全部会记在世子的账上。 对方做到了这一步,卫玠自然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他只是遵守了那晚对和济的“承诺”,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为此,卫玠甚至特意去和济每日上班必经的路上,堵了和济好几次。 “……”卫璪第一次知道撂狠话这种事还可以这么操作的。 安静的时候永远像是一只温顺可爱的小白兔的卫玠,冲枣哥笑了笑:“你有什么问题吗?”他确实是见和济打和济一次啊,和济骂了他二舅多少句,他都“见”他多少回。 “没有没有没有!”卫璪一连串的没有里,还伴随着惊悚的摇头。 天呢噜,曾经的小白兔真的进化成大怪兽了。 最可怕的是,当卫璪这么和旁人抱怨,不管是嘴封严实的好友,还是家人,都会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表示他们认识的卫玠绝对不是一个卫玠。 卫玠是需要细心呵护的名贵花朵,能防住他不被暴风雨摧残就已经很不错了,他怎么可能主动去伤人。 再说了,卫玠那么漂亮的人,怎么会那么无聊。 卫璪:这话里的逻辑在哪里?! 但很快的卫璪就发现,全世界好像就剩下他一个正常人了,因为其他人都觉得这个逻辑很对,卫玠那么漂亮,肯定不会那么无聊的主动惹事。 洛京无论世庶在茶余饭后谈及和济总是被打的事情时,大多的感想都是闹不明白和济为什么如此善于做死,在明知道卫玠已经放出了话要打他的情况,他还非要一次次、贱嗖嗖的上赶着到卫玠眼跟前找揍。 他图什么呢?验证卫玠会不会说到做到? 不知道好事者王济在听说了当日的院子之争后,就特意给卫玠派了一小队士兵,点名希望能让卫玠一次性揍个痛快吗? 还是说和济根本就是在故意吸引卫玠的注意? 这个心机女表r直不能忍! 和济对于这种甚嚣尘上的说法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楚王世子司马范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发自真心的认为,和济其实就是想吸引卫玠的注意力才弄了这么一处,简直不能忍! 司马范就是那日无意中占了坐忘心斋的倒霉世子。 他是晋武帝的孙子,他爹是晋武帝的第五子,最近刚被晋武帝改封为楚王,持皇帝符节前往了封地,担任都督,统领荆州一切军务。封地毕竟不比京中,所以晋武帝和楚王便一致决定,让年纪还小的世子司马范留在洛京。 独住王府,有钱有势,又没了父母管束的司马范,就像是逃出牢笼的小鸟,势要当京中第一阔绰。 不过,首先他得需要找个人来,教他如何当个合格的阔绰。 ——之前被出身世家的母妃管的太严,连怎么当阔绰都不知道的某世子,也是蛮悲催的。 就在这个即将掉链子的时候,司马范遇到了鲁公贾谧。 历史上被无数人竞相巴结,甚至连太子的准老婆都敢抢的贾谧,如今却挣扎在寻找一根优质金大腿的艰难道路上。 司马范什么都有,就是不会造孽;贾谧造孽天赋满级,却没有条件造孽,他们就像是天生为了彼此而存在的一般,“偶遇”后就“天雷勾地火”的迅速狼狈为奸起来。 贾谧为司马范贴身设计的阔绰路线,和历史上贾谧自己当阔绰的路线差不多,都是先集结一帮子“朋友”。 “朋友”哪里来? 贾谧久在封地,其实也没什么人脉,但他手上有平南将军(司马范的爹楚王的军衔)的世子这张卡,想找到妄图巴结的人,还是很容易的。 互相了解,优胜劣汰一番,司马范的阔绰小团体也就有了。 至于如何互相了解,开个宴会,遍地撒网,重点捞鱼。就像是卫玠之前才和拓跋六修说过的,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会比开宴会更能增加彼此感情的了。 卫玠那日撞上的正是贾谧替司马范择友的第一期宴会。 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什么样的人都有。其中消息灵通、善于巴结的和郁、和济父子便在其中,历史上,和郁也是“二十四友”之一,与贾谧有着很深厚的“忘年交”。 如今这辈子,虽然“二十四友”里不少人都已经或主动、或被卫玠勾搭着,成为了卫玠身边的人,但也还是有一些“落网之鱼”,循着历史上轨迹,再一次与巴上了司马范的贾谧命运一般的相遇的。 和济的事件发生时,贾谧与和郁正在酒楼外很远的地方,殷勤的等着司马范的座驾。 和济当时那个状态,属于典型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订酒楼时,就是他撺掇司马范订了坐忘心斋,并隐瞒下了坐忘心斋之前已经被卫玠订下的事实。见父亲和主事人贾谧都不在,和济就得瑟上了,然后便与和清对上了。 再后面的故事,大家基本都知道了。 文人们集体吵架,和济辱骂王济,卫玠发火,和济被赶出了鸿鹄楼,司马范在贾谧的提醒下赔礼道歉,完美退场。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司马范回去之后就发了很大的火,不仅学着卫玠把和家父子列为了王府的拒绝往来户,还差点再也不信贾谧了,但最后还是被贾谧的三寸不烂之舌哄了回来。 贾谧哄住司马范的理由是…… “你保证卫玠三郎真的记住本世子了?”司马范坐在胡床上,期待的看着贾谧。 是的,司马范其实是个卫玠的资深迷弟,比现在大部分的粉丝对卫玠迷恋的事情都要早,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在新丰公主(太子司马衷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的赏花宴上,只无意中看了卫玠一眼,就再难忘记。 司马范一直想要引起卫玠的注意,但是始终没有成功过。他之所以会同意和济的撺掇,去订坐忘心斋,也是因为他知道了坐忘心斋是卫玠的必然选择。 没想到这次的预订,反而误打误撞的和卫玠有了交集。 “当然,他怎么会记不住您呢?之前的误会已经解开了,您的赔礼道歉也很漂亮。”贾谧赶忙道。 “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司马范反问。 “这个……”贾谧真的很想摇着司马范的肩膀大喊,人家卫玠为什么要来找你啊,就因为你赔礼道歉了吗?这是什么见鬼的道理?明明想要借机认识卫玠最好的办法,是当时亲自去小院解释,你却因为什么见鬼的害羞而不敢去,如今倒是吼我吼的中气十足啊。 贾谧的吞吞吐吐,惹怒了司马范,人气恼的看了一眼贾谧:“要你何用!” 然后,说完这些的司马范,就继续去当他略带害羞的资深迷弟了。 结果没过几天,司马范就听说了因为上次的事,他没引起卫玠的注意,反倒是和济引起了卫玠的注意。这个小婊砸! 在暂时还吸引不了卫玠注意的眼下,整日无所事事的司马范,他的第一要务就变成了找和济、和郁父子的麻烦,让他们在朝堂上都待不下去了。 卫玠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只无奈的发现和济太不经玩了,这样就人间消失了,真没意思。 拓跋六修和八卦王枣哥倒是知道一二,只不过他们根本没打算告诉卫玠。 在把找和济的麻烦当做日常消遣的同时,卫玠也没有忘记继续干他的正事——游说他的“朋友”们去洛阳太学。 事实上,“游说”工作比卫玠想象的要容易一些。 一是因为这是卫玠的提议; 二是因为有和清这个前例摆在眼前,他真的是个很好的“自来水”; 三则是当祭酒、博士什么的,这对于个人本身的名声就不错。虽然洛阳太学如今太不如前,比不过国子学风光,但洛阳太学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好吗? 最后这个原因占了极大的分量。 这么说吧,国子学和洛阳太学就相当于一千万和一百万,对于有钱人来说,千万富翁和百万富翁是不同的级别;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是一样,都有一个一样的代名词“有钱人”,没有千万有百万也是极好的。 卫玠身边的大部分朋友,就是这样的感觉。 没有工作的,能被直接安排个五六品的清贵官职,怎么可能不高兴?好比陆氏兄弟。 有工作的,其实也并不介意兼个职,反正又不会影响他们的本职工作,好比欧阳建,也好比左思,左思出身微寒,比起国子学,他其实本身就更喜欢洛阳太学一些。 至于石崇……这个西晋第一富,用敏锐的赚钱嗅觉,向卫玠说明了他为什么会是西晋第一富,除了在做官的时候的一些“劫富济贫”(济了他自己)的致富之路以外,石崇本身也是个做生意的小能手。 石崇对于屈就去洛阳太学兼职没什么意见,只要他能承包太学日后的一应生活所需。 什么校服啊,食堂啊,教学用的纸笔啊,他名下的商铺都怀着满满的诚意,在等着卫玠点头,并且很乐意分给卫玠一部分粉红。 承包学校所需,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油水很大的一项工作。 石崇对卫玠保证了一定会用真材实料,毕竟卫玠要在太学上很多年,石崇到底玩没玩猫腻卫玠一看便知。但哪怕用的都是真材实料,这些学校的日常采购也是大有所图的,而且进项稳定,属于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那种。 晋武帝也已经抽风同意了一个季度举办一次辩论,他亲自出席,第一次辩论时,还活着的一应名士都会亲自出席,给足了面子。 这事儿还没有当众宣布,但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也都知道恢复这项制度该归功于谁。 “没想到阿翁和老师这么给力!”卫玠兴奋极了。 真.深藏功与名的拓跋六修点了点头,他们当然会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可惜,世界上最好的是你,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满足你的全部愿望。如果他们满足不了,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