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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浅自毁容貌,宁媗叹息离去。
夜色之中,忽然传来声声呼唤。
“卿浅!你在哪里!”
这忧切的寻觅,除了墨沨,还能有谁!
卿浅慌张地躲在玉像后面,屏住了呼吸。
“卿浅,出来好么?我知道你在这里,可是我舍不得逼迫你。”
望着他满脸悲伤,卿浅犹疑许久,心想长痛不如短痛,就此了断也罢。
她从月色中缓缓走出,鲜血滑落脸颊,蒙染了夜色如水。
“卿浅!”
他大惊失色,立刻飞到她的面前,将她紧紧地裹在怀里。
“是谁伤害了你,我去为你报仇!”他轻轻地拭去血迹,抚/摸着她的伤痕,心疼至极。
他拿出灵药,正要给她敷上,却见她猛地推开他,面色漠然:“没有谁伤害我,是我自甘毁灭。”
“你为何如此伤害自己?究竟发生何事?”
“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不想再与你纠/缠。如今我容貌可怖,你没必要再伪装。不必痴缠,也不必可怜。”
“卿浅,我帮你复容,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果然呵……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也不过是被皮相所惑……”
“卿浅,无论你是风华绝世,还是容颜老去,我都会爱你如一。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不过时间会证明一切!”
“甜言蜜语,说来动听。你喜欢哄我,可笑我从前总是当真。我不会再受你欺骗,你也没必要再枉费心机!”
“卿浅,你再说什么,我也都不会离开你!你不愿复容,那我就陪你毁灭!”
墨沨说着,手中幻化出一柄利刃,往自己的脸上划去。
“墨沨!你干什么!”
卿浅惊呼一声,打掉他手中的利刃。
她只能装出冷漠的表情。对他说道:“无论你变成怎样,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
“你不在乎……”他痛极而笑,却是那般坚定,“只要我在乎……这就足够……”
“墨沨,请你不要再耽于儿女情长!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我们注定不能同道。你我是天生的宿敌,迟早会再次拔剑相向!”
“你可以杀了我。”
“这不是我所熟悉的墨沨。何时你才能重新拾起冰魂剑!”
“冰魂雪魄,原本是阴阳相生。雪魄不出,冰魂何存!”
“你走啊!我不想再看见你!更不想让你看见我这幅模样!”
“卿浅,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想要怎样。我都由着你。”
“我容貌已毁。绝不愿恢复如初。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不会连累任何人!墨沨,你何苦再来欺骗!这幅模样,连我自己都不敢再看!”
“卿浅……怎样你才肯相信我……”
“我不会再相信你!我——”
卿浅正准备说出狠绝之话。却蓦然睁大了眼睛。
墨沨竟然——
伸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俯身吻住了她脸上的血痕!
那熟悉的雪蕊幽香,温热而又寒凉。恍惚间如同前世的羁绊,让人就此失了心神。
“就算你是蚀骨毒药,我也愿尽数饮下。你酿下的毒酒,也只能由我品尝!卿浅,无论前尘如何,我永远都记得——你是我的妻子。我等你回头。”
“墨沨……你何苦……何苦……”她拼命地忍住眼泪,悲伤地说道,“我们早已渐行渐远……哪里还有回头路可走……”
“只要你愿意回头,你就会看见我,永远都在原地。”
“放开我……我们不能这样……”卿浅痛苦地挣扎着。心中罪恶至极。
情若深陷,她又有何颜面再见父母!
月色中暗伤荼蘼,两人心中藏着各自的痛。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半空中响起一声冷笑:“墨沨,想不到事已至此,你竟然还是不肯醒悟!”
听到这个声音,卿浅从墨沨的怀里挣脱出来,望向了那人。
果然是不可一世的玉杳,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们,眼中满是怨毒。
墨沨将卿浅护在身后,冷冷地望着她:“这是我与卿浅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说话!”
“墨沨,你竟比传说中还要无情!我可是你的未婚妻,难道你真的毫不留情?”
“当初的误会,我早已解释清楚。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婚约,也已经当着离恨殿和断音宫解除。”
“解除婚约,说的轻巧!我玉杳怎么能够容忍如此奇耻大辱!你们欠我的,我一定要加倍讨回!”
“你使出那么多卑劣手段,害的她还不够苦?”
“我就是要看着她痛苦!她越是痛苦,我就越是解恨!”
当初玉杳想尽办法,对他们挑拨离间,也确实造成他们两人的隔阂。比如那支竹笛,其实是玉杳闯入上一世,擅自夺回。却在他们进入魔界那次,谎称是墨沨送她的定情信物。而她之所以知道墨沨腰间的伤痕,不过是婚礼那次,她刺了他一剑。
诸多挑拨,诸多误解,卿浅与墨沨渐渐疏远,多少也与此有关。
此时,玉杳带着断音宫前来‘讨伐妖女’。表面上说来是正道浩然,其实暗地里藏有多重私心,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墨沨全力对抗断音宫,卿浅虽然担心他,但是也不能在此久留,于是趁机离开。
身后传来玉杳的冷笑:“这就是你不惜自毁而守护的人?她的心里何曾有过你!墨沨,真正能够站在你身边的人,从来就只有我啊!”
卿浅假装没有听到,击退前来阻截之人,匆匆往皇城飞去。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她在途中遇到了寒影。
寒影见她容貌惨淡,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会弄成这样!这般可怖,还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若是华辰就此对你冷淡,那我们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
卿浅冷冷说道:“不是‘我们的计划’,而是我的计划!我所做的一切,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华辰对我热情也好,对我冷淡也罢,我都有办法继续施行。况且仙界已经有所行动,我很快就会走出最后一步!”
“向来只有美色误国,我实在是很好奇,你这个样子,还能如何继续魅/惑君王!”
“我很高兴,至少你终于肯放过我。”
“果然……你跟兰婼一点都不像……原来……我自以为爱上的……不过是一个幻影……”寒影的神色竟然有些落寞,他失神地说道,“与你无关……或许与她也并无关系……”
卿浅道:“我早就说过,你其实根本就不爱任何人。你只是需要那样一份温暖,无论那人是谁,都没有分别。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我从小被父母抛弃,长大后又被世人抛弃。我从未被爱过,又能如何去爱!”
“我没有资格劝说你,因为走到这一步,我跟你其实没什么区别。”
“其实这样也好,无情无爱,无牵无挂。这才是真正的魔!”
“无须多言,我该回去了。不然华辰久不见我,定会起疑!”
“虽然我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不过你我仍然各取所需。下次见我之前,记得带上面具。”
寒影说着,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卿浅回到皇宫,见到华辰站在御花园等她。
她脸上血痕未干,映入他的眼中,却不知泛起怎样的情愫。
“你去了哪里?”他这样问她,并未提及她的容貌。不知是他不敢提起,还是他根本毫不在意。
“随意走了走。”
“为何不告诉我?”
“没有必要。”
“你是去跟东洲两位公子私会,还是跟他们密谋将来?”
“既然你将我想的如此不堪,又何必多此一问!”
“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这么多日子的相伴,你究竟将我当作什么!”
“你是尊贵无比的君王,而如今——你可以将我当作你的囚徒。至于你在我心中的身份,那并不重要。”
卿浅径自走了过去,华辰忽然喝道:“站住!”
她停住脚步,听到他说:“虽然我可以对你无限宽容,可以永远不去追究你的身份,但是对于我错付的感情,你总该有个交代!”
“我没有什么可以交代,一切诚如你所见。”
“你这蛊惑人心的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真相!你是倾妃,也是卿浅。你爱着东洲两位公子,也爱着九天仙君。你的爱可以分给那么多人,却惟独将恨留给了我。为何你可以这么残忍!”
“君上,你错了。我的心中,已经没有爱,只有恨。”
卿浅离开之后,只留下他独自痛苦。
她回到自己的房中,一只子归鸟飞到她的手心。
她责备道:“怎能如此不小心?这里可是皇宫,四处戒备森严,一旦被发现,我该如何自圆其说!”
那只子归鸟委屈地说道:“主人,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所以才贸然闯入。请主人不要生气!”
“什么事情?”
“子规美人已经来到皇城,正想办法与你相见。”
“子规姐姐来了?我明天就去见她!”卿浅惊喜万分,又问道,“那么倾妃呢?她在何处!”
子归鸟沉默半天,小心翼翼地告诉她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