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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团乱麻的思绪本就该快刀斩乱麻,断的干脆利落,可恨那该死的的齐泰紧追着搅合。
上次亭中一别,如画想要坚守的桥归桥路归路,就这么被齐泰打乱了。
这次是不由分说、正大光明地从她手中拿走了甘草片。谁知道下回这个厚脸皮的人又会想出什么招数来招惹她?如若是那样,如画是真的怕了他了。惹不起只能躲着,可像今天这样躲不了的情形,真是防不胜防。
这样事关声誉的事情,万一闹出什么风吹草动被有心人利用了,传出什么她爱慕或者勾搭虎贲卫副统领的流言,那就是攸关性命了。不是如画自己补脑太过严重,实在是那是很可能的事情啊。
假如有人要趁机铲除如画,只需这样一传,她这个曾经主动在御前口口声声要效仿忠敬夫人的女人,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口不对心。那该是什么罪?欺君大罪啊,弄不好还会搭上李福全和小邓子他们。
啊呀,如画猛地惊了一头冷汗。
难怪说酒色误人,竟然昏头昏脑地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自己这算不是被男色所误啊?不然,怎么会在亭子里任由自己的心一度软塌塌的?也怪自己,总觉得死里逃生就安全了,竟然忘了,死于安乐。这才过了几天性命无虞的安生日子啊,就有那空闲偷偷思慕什么儿女情长了。难怪圣人言,饱暖思淫,欲。从前自己鄙视那些乡野村夫,田里不过多收了三斗米,一家人刚刚摆脱了饿肚子的境地,他就想入非非要讨个小老婆,简直是不知所谓。如今,如画自觉和那个村夫没什么两样,甚感羞愧,越是羞愧,越是想起来那个祸源。越是想忘了,越是想着,越想就越恨,越恨就越烦。
如画烦躁地揉揉脑袋,要是当初在他那样火辣辣地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不是没出息的脸红心跳眼冒星星,而是果决地上前甩他两耳光让他知道姑奶奶不是他能来招惹的,那该多好啊!如今倒好,一路看来,走了三步,自己是步步被人占了先机,无怪乎如今想逃都不好逃。
想来想去只好先去找了小邓子,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先应付了。
防守的第一步就是要从了解对手开始。尽管上次他自报家门,可分开后她根本没有闲心详细地打听他的事情。她那时简直是想忘了亭子里面的波澜还来不及呢。
如今,她只知道他是虎贲卫副统领齐泰,天子心腹,前途无量,仅此而已。
这宫里面啊,如画除了自己,最最信任的是李福全,蔡姑姑和小邓子次之。既然是闹不好就攸关性命的事情,如画不托付小邓子还能托付谁啊。不仅仅是因为一时不察动了私情儿惹来的麻烦,如画很怕被蔡姑姑洞察,她没脸啊。也是因为,打听外面的消息,太监有性别上的优势啊。纵然本质不是男人了,可人家皮相还是男人的啊。
她爹李福全自从上次银霜炭事成之后,在如画心里的高度从像个屋顶一样能遮风挡雨直接窜到了大智若愚的崇高地位,轻易地如画也不敢劳动他老人家啊。瞻前顾后啊,真是舍了小邓子,还能其谁啊?如画是坚决不承认,她是盯上了在三个可以让她以命相托的人选之中,小邓子好揉捏,最好被她欺负。
这不,小邓子刚问了一句,“做什么要打听虎贲卫那边的人?”。如画恶狠狠的一个眼风扫过去,小邓子就缩成了受气包,“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出去找人打听。”
“记着啊,拿出你身上所有的机灵劲儿把这件事给我做的干脆利索不留痕迹,明白不?”如画咬着牙交代。
小邓子不甘不愿地撇嘴,“嗯!”
“乖!”如画踮起脚尖儿拍了下小邓子的头顶,“这事儿办漂亮了,姐亲手给你纳双新鞋!你上次不是说我做的鞋穿着舒服嘛!”这小子比自己小了大半岁,从来都是比自己矮半头,不妨这半年猛地窜了个子了。真是不习惯啊。
小邓子闻言,脸都皱巴成了核桃皮,心道:你真是大言不惭的厚脸皮啊。
可是,向来被如画压迫惯了的小邓子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告诉如画,上次她给他做的鞋子,一只大一只小,大的穿上一走就掉,小的穿上挤的脚疼。而蔡姑姑比照同一个鞋样尺寸给他做的鞋,才是正正好合适。这件事李福全和蔡姑姑都知道,不,应该是小邓子他们三个都知道,只是瞒着如画一个人,怕她臊得慌。结果不自知的她倒好,这样丢人的事儿她竟然还当成金子往脸上贴。
槐花胡同,赵植到的时候,齐泰家里面的老孙正拖着只瘸腿在院子里扫地。往里面走,后厨那块儿隐隐飘来小鸡炖蘑菇的香味。
赵植忍不住吸了下鼻子,这孙大娘虽然比不上他家厨房一个二等厨娘的手艺,做不出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花样来,可这道小鸡炖蘑菇确是地地道道的香啊,堪比太白楼大师傅的手艺。
齐泰正在书房练习大字,旁边已经写了十几张了,看来是一上午的成果了。
“嗯,不错,如今这字写的是大有进益,赶得上秀才老爷的水准了!”赵植看了齐泰的字,认真的点评。他说这话可不是嘲讽的意思,是实实在在的夸赞。
想当初,赵植与齐泰相识的时候,这小子不过就是嘴上会溜几句“人之初,性本善”的能耐。更别提那握笔的姿势了,真是连如今杨植家里五六岁的二儿子都赶不上。
齐泰写完手里的一张,才停了笔。看看外面的日头,“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
“怎么着啊?来蹭一顿饭你心疼啊?还是不是兄弟啊?”赵植瘫软在背椅上已经吃了大半盘子点心,偏偏还故作潇洒地翘起二郎腿晃悠着。
齐泰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惬意地啜了一口,才似笑非笑地望着赵植,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赵植被他盯得不自在,“格老子的,有屁快放!你这样盯着我也没用,老子可没有分桃的嗜好!”
“放心,我也没那种嗜好。不过,即使我哪天换了口味,只怕也看不上你这种两眼发青,一看就是虚透了的货色!”齐泰享受地又喝了一口茶,“你昨晚上可没少劳心劳力吧?我没猜错吧?瞧瞧,这不都被嫂夫人扫地出门了?估计钱袋子被留家里了吧?”
“咳咳,齐痞子,连我身无分文你都猜得着?”杨植被猜透了一身的狼狈,只好故作佩服地抱拳致意,其实心里面恨透了齐泰的半仙潜质。
“这不难,看你的脸色就是昨个儿酒色过度了。都这样了,嫂夫人能饶了你!好不容易沐休一天,要不是家里待不下去了,你还不得睡到太阳照屁股啊?估计还没吃早饭吧?要是身上有银子,你早去茶楼或者酒楼了,何至于跑到我家里把一盘子冷点心都吃的见底了?”
赵植暗叹倒霉,今个儿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不过好在是自家兄弟铁哥们,况且自己也真是一肚子苦水,赵植也就放心地倒了出来,“早先顾念着她胎气不稳偏偏还是个小心眼的醋坛子,我连个通房都不敢睡.....哪个大老爷们过的有我这么憋屈啊?好不容易昨天她回娘家了,我这不是才趁机舒舒筋骨吗谁知道这个醋坛子一大早就回来了,直接堵到床上了。”
“堵到床上了?”齐泰喝茶的动作一顿,“你睡的谁啊?真要是你那两个通房,嫂夫人不至于带人去捉你的奸吧?”
这齐痞子都快从半仙飞升成大仙了,刚刚还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的赵植一下泄了气,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有气无力地叹气,“喝多了,先睡的是通房,后来,后来睡了个新进院子的二等丫头!”
齐泰笑的舒泰,“我看你是有那贼心很久了吧,这是故意趁嫂夫人不在家拿醉酒当借口好生米做成熟饭吧?你那点儿花花肠子嫂夫人心里清清楚楚,这回惹的祸不好平息啊!”
这会儿看到齐泰一脸的幸灾乐祸,赵植觉得刚吃下去的点心全堵在心口了,噎得难受,就想起身去倒杯茶喝。不想齐泰看到他的企图,竟然一把抢过茶壶收到胸前护着,“这茶不是给你喝的,想喝茶让孙妈给你另沏一壶!”
茶都不让喝了,赵植怒道一半,忽然转了心思:什么茶这么金贵?齐痞子什么时候学会品茶了?难道他能喝出二两银子一两的茶叶与二十两银子一两的茶叶的区别了?嘿,这痞子长进不小啊!
吃饭的时候,赵植的心思还在齐泰那壶不肯让他喝的茶水上面转悠。可又怕心思外漏,这个齐痞子加强防备起来,想得手就难上加难了。只好绞尽脑汁谈点正事儿,分散分散嫌疑。
好在赵植脑子灵活,平日里消息灵通,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昨个儿听到的一个喜讯,赶紧拿出来与齐套分享。“老齐,听说了没有?英王下个月要纳侧妃了,女方还是乐安公主驸马的族妹呢!你说好笑不好笑?乐安公主是英王殿下的姑姑,如今英王要纳了乐安公主婆家的小姑子做侧妃。这不是差着辈分儿吗?不过放在皇家倒也不足为奇了。先帝的时候,这姑侄二人共同进宫侍奉的也不是没有!”
齐泰本来肯鸡爪啃得正心满意足,突来噩耗,悲伤间咬到了自己嘴里的嫩肉,这回是实实在在的心痛和肉痛,凑齐全了!
偏偏赵植这个乌鸦嘴还不知道他坏了齐泰吃饭的兴致,还在继续雪上加霜啊,“如今朝廷内外都在议论这次英王大概要代皇上秋狩的事儿。要真成了,这样一来英王府自是要水涨船高。咱们这些随大流的,只怕也不得不把礼金给抬上去了!”
赵植说话的功夫,齐泰郁闷地三两下啃完了一只鸡腿。剩下那个原打算留给赵植的,等赵植说完礼金要抬高的这个噩耗,齐泰已经气得直接改了主意。
“哎哎,你好歹也给我留个鸡腿啊?你什么时候学会吃独食了?”赵植眼看齐泰抢先他一步抓起剩下的那只鸡腿就要咬,赶紧手脚搭配起来去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
赵植这种有家有业的公子哥,怎么能知道齐泰在生什么气。
齐泰隶属五营军的时候,还是在地方军营上四处辗转的日子多。虽然粮饷一般,刚开始也有紧巴的时候,可后来混开了,这浮财也就跟着来了。人在江湖混,不随大流是不行的。水至清则无鱼,人太清则交不到朋友。齐泰自有自己坚守的原则和底线,不该拿的不该碰的坚决不动,就这也能时不时地捞点儿偏门。齐泰虽不是守财奴,但吃百家饭长大的苦孩子,到手的钱看的也紧。当然,该花的钱,比如给下面弟兄的老娘治眼睛,他从不曾吝啬。当然,偶尔他也会放纵一下。比如有时候实在想去花楼,赶巧没人请客,他也会自己付。
可自从升到了虎贲卫任副统领,这官职是升的高了,可钱袋子是越来越瘪巴了。
京城居,大不易。不仅是京城房子贵,吃食贵。帝都的文武官员和勋贵、宗亲加起来,人头儿都抵得上地方三个省的官员总和了。京城的人际关系盘根错节,这也难怪俗话说,在京城的大街上随便扔个石子,就能砸到个拐外抹角的皇亲国戚来。真正在京城定居,且在众目虎视眈眈之下高调升任虎贲卫副统领以来,最让齐泰头疼的是红白喜事、人情往来。
齐泰刚进虎贲卫不几天,就赶上英王府世子、今上的皇长孙出生。处在齐泰的位子上,这份礼绝对不能躲,不然就惹眼了。齐泰是守卫天子的近臣,自是要和成年皇子拉开距离。可即使这份礼送的中规中矩的,还是耗费了他未来两个月的俸禄。意思就是说,他当了虎贲卫副统领,一文钱俸禄还没领到,就先啃了老本。从这以后,几乎隔几天就要出回血,有时候赶上几户人家扎堆娶媳妇,一天要出好几回血才行。可偏偏,升官后离开了地方上的兄弟们,这外财都快缩没了。
俗话说得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原来家里就他一个主子还好说,家里下人也就老孙家两口半人。对了,那半口人指的是老孙家的小孙子,今年只得九岁,没长大的半大小子饭量还没张开,就先按半口人来算了。可是,他这刚有娶媳妇的念头啊!正在发愁这有了媳妇,很快就会有孩子,多几张嘴要养的话,这家里的开销一下子大多了。
昨晚个齐泰刚翻了回账本,这半年多以来,他的俸禄和赏银加起来,刚好赶得上这半年多送出去的礼金。谁知道,才刚刚高兴了一天不到,赵植这个丧门星就告诉他很快他又要大出血了。一想起来英王府世子的满月礼,齐泰的心就开始滴血,那可是他自从进京以来送的最大的礼金了。这英王是皇上的长子,皇子中第一个封王的,凡是与他府上相关的礼金,本就比其他府上高。这回英王要纳侧妃,礼金还要怎么个抬高法?这还让不让人过好日子了?
吃完午饭,齐泰继续写他的大字,那壶茶和水杯就放在他书案的左手边,时不时的端起茶杯来抿一口。
赵植一看,得了,这会儿没机会啊。吃饱了就犯困,两眼涩的不行,撑不住的赵植只好去了隔壁,孙大娘给他铺好的客床先睡了。赵植躺下来,觉得齐泰家的床真是不舒服啊,没比在宫里面当值时睡的小木床舒服到哪里去。这个家伙,真够抠门的。只可惜啊,他明明有家的,且家里高床软枕的,可惜这会儿不好回去啊。哎!
赵植合上眼的时候还想着,他就眯一会儿。等齐泰睡的时候,他正好起床去尝尝那厮喝的什么极品好茶。可是这一觉直睡到了天昏黑才醒,齐泰已经在餐桌上等他吃晚饭了。
撂下碗,家里的仆人找了来,说少夫人不舒服,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这意思是要让他赶紧归家。赵植不敢耽搁,匆匆回了赵府。
这一夜,赵植的日子不好过,前半夜被父亲罚跪,后半夜只着里衣跪在床前脚踏上给家里的恶婆娘认错外加甜言蜜语。
越是不知道的,越是想知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可当赵植终于摸到机会的时候,大失所望,这哪是什么茶啊?要不是从孙家小子那里套出来他家爷这几天喝的一直都是这种茶水,赵植都要怀疑齐泰的好茶早就喝完了。
赵植喝了一口,这是什么东西,甜甜的还有股药材味。
对了,药材味?难道齐泰泡的是药茶?可是,这小子得了什么病?需要鬼鬼祟祟地自己偷偷泡药茶喝?
赵植脑袋瓜子向来灵光,这一想就想到了关键,齐泰这小子老大的人了也不说成家。好像这都好长一段时间了,也不见他去翠香楼溜溜。上回去是什么时候来着?对了,还是没去行宫避暑之前。
这样一总结,赵植觉得自己也成了半仙了。齐泰那厮,肯定是那方面不灵光了,才偷偷摸摸喝药茶的。可是,这喝药茶的效力怎比得上按方子煎药喝药啊?
自家兄弟有难,赵植很是热心,头一个念头就是要给齐泰找个好大夫望、闻、问、切。可又一想,这病的地儿真是难以启齿啊,难怪齐泰谁都要瞒着。自己这要是贸然捅破了,虽是一片好心,可齐泰面子上不一定受的住啊。毕竟这事儿,可比他自己偷吃被家里的黄脸婆掐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丢人程度严重多了。可装聋昨夜不管吧,又怕这一拖耽搁了齐泰的病情。
赵植是左右为难,最后只好决定先按兵不动。既然齐泰已经吃着药了,那就先看看效果再说。过一段他拼了被家里的黄脸婆再掐一顿,也要拉着齐泰去一次翠香楼。正好连借口都是现成的,上次在行宫里那厮不是还要自己请他去翠香楼包一桌嘛。要是这厮愿意去了,那肯定就是好了,他也就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了,也无需戳破,免得影响兄弟情分。要是到时候齐泰死活不肯去,那就是还没好。这种隐疾啊,越拖越坏事儿。讳疾忌医的蔡桓公,有什么好结果?到时候,就是拼着齐泰与他翻脸,他赵植也得管这件闲事儿。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齐泰总觉得赵植总是时不时地用一种便秘一样的脸色偷看他。最终忍无可忍,只好挑明了。
齐泰拍拍赵植的肩膀安抚他,你小子这坐立难安的是不是因为又长痔疮了?行了,知道你是嫉妒我从来不长那玩意儿。可是,你也不能老这么一脸不公平的盯着我啊?你再这样盯着我看,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嫂夫人打压的,真的生出那种嗜好了?
赵植哆嗦的说不出话来,连指向齐泰的指头都哆嗦的不像样子,“你,你,我,我”,可半天也没哆嗦出一句完整的话,还差点儿呕出一口淤血来。呜呜,老天爷,我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忍的这样辛苦,我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