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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指挑弦、古琴悠扬,坐中之人一身淡雅的素衣,弹完这首曲子缓缓站起,却不知道身后的人早已将她当做风景看了许久。这样的君姒减了平日里的干练多了几分柔美,轻纱袖下的手臂上若隐若现的红色印纹显出一种妖治的风采。
“清心咒经姒儿之手一弹,更加绝妙了,不愧是游玄的女儿,曲艺尽得他真传。”莲白衣看着她让她想起从前楚挽墨为她疗伤的情景,那时的她应该也是这般细心照看着自己。楚青虞听到莲白衣的话,楚青虞不由地细细打量起了眼前这个色艺无双的女子,他的女儿竟然都这般大了。君姒也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只略微一打量就猜到了楚青虞的身份。
“莲阁主来得到快。见过楚夫子。楚门主,有礼。”君姒从容不迫的转身行礼,清心咒是她爹近日才传授给她的曲子,此曲实际上是上乘的内功心法,特别是对她这个遭受炙毒侵害的身体十分有效。
“姒儿好眼色,你爹是修了几世的福分才得来你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儿。”莲白衣露出几分赞许之色,这个丫头不管做事为人都深得她心。
“阁主谬赞了,没有爹就没有如今的我,是我托了他的福。”对君游玄,哪怕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以后君姒还是依然将他当作亲生父亲一般对待。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教导之义,是她这一辈子都感怀他的。莲白衣点点头,冲着楚青虞笑了笑,其中深意让人回味不已。
“在这弹琴,也不怕中暑呢。”楚挽墨见君姒面色绯红,上去探了探脉。这不探还好一探竟是将她吓了一跳,君姒的身体滚烫,内息也十分混乱。
“怎么会这样,竟连清心咒也不起作用。”想当年莲白衣走火入魔的时候,楚挽墨弹这曲子也能顶用,君姒是该伤得有多重,竟然一点不起作用。
“当然不起作用,很明显姒儿不是为自己弹的嘛!”莲白衣戏谑的说着,这么热的天跑来公主府弹琴,不是为了奚自涯还能为了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
“师姐,你来看看。”楚青虞、楚挽墨医术卓越,面对龙巫这类奇特体质的人楚挽墨不敢独断下诊。
“天气这般热,几位美人儿进屋再说吧。我去找些冰块来消消暑。”莲白衣看了看日头,院中的热气一浪接着一浪,再这么烤下去她的挽儿也该受不了了。
到了屋内,楚青虞急忙将君姒拉到了一旁问道:“你可是龙氏一族的后人?”龙巫的事南宫于渊早跟她亲笔传书交代过,不想刚来就见到了这代仅剩的龙巫。
“是,前辈也听说过龙巫吗?”君姒不免有些疑惑,她的身世照理很少有人会知道,更何况是远在桃花门的人。
“南宫师祖曾与我说过,他对今日之事早有预料的。”
“原来如此。”君姒细细一想,那日南宫于渊临终之时对她说过他早已有安排,看来是安排了桃花门的人替他完成遗愿了。
“师妹,君姒就交给我来治,你同白衣进去看看涯儿。”医术的造诣,楚青虞略高楚挽墨一筹,更何况是师祖交代的人她自然要格外关照。楚挽墨听了楚青虞的话点点头,她知道楚青虞还有话想问君姒,又不好当着太多人的面问,于是识趣的领着莲白衣走了。
“给我看看你的伤。”南宫于渊生前曾以首任掌门的身份对楚青虞下过令,护她周全、不得有误,简单的八个字分量极重,楚青虞自然一刻不敢懈怠。君姒挽起衣袖,那道银刀割开的伤口依旧醒目。
“伤口愈合得不太好,伤成这样还敢弹琴,你这丫头也真不爱惜自己。”楚青虞来回检查了她的伤口,又细细的看了看那嵌入皮肤之内的朱砂咒印,“定是这咒印引发过度,才会让你的血与你自身相冲。龙血属极阳之物,现在在你体内犹如烈火烧身一样,我说的可对?”
“前辈说得一点没错,有时候发作得厉害整个人就像深处火海一样痛苦。幸有爹爹这枚取自极寒之地的玉鲛如意珠随身护体,灼烧之感才能减轻了些。”君姒拿出那枚发着幽绿光芒的珠子,声色馆至宝本也是龙巫一族所赠之物,君游玄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此物虽是减轻了君姒表皮之上的疼痛,可体内的龙血却翻腾作祟,在她五脏六腑里肆意冲撞,全身犹如被火点着了一般难受。
“这珠子是好东西,快快带回去莫要再取下来。这咒印若是祛除不掉,恐怕这炙毒顽疾就要伴你终身了。炙毒虽不能算是毒,但一发作就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子久了只怕你精神上也承受不住。”楚青虞叹了口气,她一时也没有想到办法怎样将这个已经深埋在皮肤里的咒印给弄掉,古方有刮骨疗伤一说,可她总不能将君姒这手臂给扒拉下来。
“南宫前辈曾说这个咒印是祛除不掉的。前辈也毋须费心治了。”当日君姒既然决心帮奚自涯换魂,是早做足了最坏的打算,炙毒已远比她预期的情况好得多了。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从此活得像在炼狱一般,我可不忍心。放心我一定治好你,只是如何治还得花些时间琢磨,需我回到桃花门才好研究,那里医药一应俱全,到时还得劳烦你亲自来我派一趟了。”楚青虞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桃花门的藏书阁里有南宫于渊收藏的世间各种杂学怪谈、奇门遁甲、五类旁通的书,还有许多世间难寻的药材,那里应该有记录解毒之法,她得回去好好寻觅一番。
“有劳前辈,届时我一定亲自拜访求医。”君姒也不好再推掉楚青虞的一番好意,这炙毒确实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不过才几日,她整个人都被折磨得瘦了一圈。
“你救了自涯,我也理应代表桃花门上下感激你,医你也是我分内之事。这次来我带了一件东西,本是要交给涯儿,经我们几人商量觉得还是交到你手里最为妥当,就当从今以后你替涯儿来守着这份命脉。这东西足以翻覆天下,我自不希望会有用到它的一天,但风云莫测也许涯儿能将它用在正确的地方。”
“晚辈自当替她好好守着。”关于这件东西,君姒已猜得几分,若真是交到她手中,只能说明这几位前辈对她给予了厚望。
“我这还有一件东西,是南宫前辈留给你的。南宫师祖让我告诫你此物关系到龙氏一族的延续,一定要好好保管,至于使用之法,他说凭声色馆的能力是一定能查到的。南宫前辈对你可谓是用心良苦。”楚青虞的话之所以听来这样含糊,是因为她也并不清楚这东西的厉害关系,她只是奉命转交而已。
“晚辈明白。”君姒心思一转,想起了那个龙巫的秘密。
“我先写个方子你照着上面的药先吃着,这能暂时克制住你的炙毒,让它发作得不那么频繁。”
“多谢前辈。”兴许是君姒身体不适,楚青虞发现她话并不多,现下像她这个年纪便心思沉稳又说话得体的丫头真是不多见。
“你爹他可曾有对你说过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不是声色馆,而是你这个女儿?”楚青虞忍不住多问了君姒几句,君游玄追了她一辈子也没追上,可她对他的女儿倒是十分欣赏。
“前辈怎会知道……以前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是爹爹与女儿之间的玩笑话,我哪能有这能耐。”提前自己的父亲,君姒心里都是满满的敬意。
“他的脾性我太了解了,从小到大都是藏不住话的人,什么情绪都溢于言表。也就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才……算了,都是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也就是因为太熟悉,所以楚青虞承蒙了他的错爱,即使十多年没见君游玄也没有丝毫的动摇,即使他这辈子早等不来想要的结果,他也一直在兑现自己终身不娶的承诺。他是一个不肯回头的人,君姒身上那份固执想来也是承自她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