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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北一居’那可是B市乃至全国首屈一指药膳店老字号,如今也落败,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御园’生意火热,自家服务员比客人都多,生意惨淡。
范杰带着叔叔和瘦子一起去的‘北一居’,他早就想请叔叔来吃一顿,但自己尝过这里的手艺后,也不想花冤枉钱,这里不知是厨师手艺退步了还是怎么地,除了味精的鲜,他吃不出其他的味道。
三人要了楼上的雅座,看着四周就无语。
‘北一居’传承的药膳文化,装修老旧是有特点,但如今人们兜里都有了钱什么没吃过,整只王八炖人参就当大补上档次的菜色挂头牌,的确太落伍了些。
范国起看着四周的装修连连摇头,好好的朝阳面,屋里却不怎么明亮,就算他不懂风水也知道店面一定要整洁明亮,客人们看着舒心。这‘北一居’白白占了地,布置太老旧,格局不大气。
说到实在的,要不是‘北一居’的名声在外,范国起也不想进这家店。
等菜上了,范国起连食欲都没了。人参是根须,不是他们店里的整枝,根须他们店里拿去泡茶,免费提供给顾客们,枸杞也不鲜亮,看着有些怪异。
再尝了尝口味,这百年老店维持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
瘦子边吃边摇头,厨师的嘴最刁钻,剩下一桌子菜,没人肯动筷子。
瘦子说:“看看这里的服务员,叫半天也没人理,下面桌子上都是油,饭饭我可知道,做生意最怕的是砸了招牌,这‘北一居’如今剩下的就是招牌了,你看看这菜,这客流量,你说接这么个烂摊子能成吗?”
范杰喝了口白开水,冲去嘴里的味精味,才说:“瘦子哥,招牌不是一天可以砸坏的,去年夏天来的时候,这边客流还不错,菜虽然不咋地,但材料都很实在,如今看样子也是因为资金的原因,弄得这种玩意充数,价格我看倒是便宜了很多,也不算是欺骗顾客。而且上面几道菜都很有特色,就是不知道配方怎么样。”
瘦子放低了声音:“你要想做,咱们多来吃两次不就得了。”
范杰一笑:“瘦子哥,你不是最恨人跟风上咱们的菜色吗?咱们偷了,旁人一样会做,咱们要做就做最正宗的能让人知道这菜只有咱家能做的最好。开药膳店的谁手上没有点真功夫。”
范国起在一边点了点头:“这么好块地,真是糟蹋了。”
三个人给服务员说了半天,才请了老板来。
‘北一居’老板五六十岁,矮个子肚子特别大,走动了两下浑身是汗,据说他原先也掌厨,因胳膊受了伤便改做了管理。
老板也是个人精,做了几十年生意看着范杰这几人心里有了几分打算,范杰跑采购,两人在药店里也见过几次面,开口问:“范老板怎么有空过来了?”
范杰跟人客气了一番,试探了几句,老板也不隐瞒,‘北一居’如今什么情况业界里谁不知道,他也不需要打肿脸充胖子,他也不是小性的人,若真有小心眼也不会同意手下的大师傅去做厨师学校的讲师,直接问:“范老板不防直说我家这店到底哪里不行。”
范杰:“菜色太老,装修跟不上潮流,人员搭配有问题,老板您也别嫌弃我说话太直接,‘北一居’如今只是在吃老本,您还守着老口味四汤四菜,年轻人接受不了不说,老顾客也会越来越少,如今人都不缺这口吃的,上馆子不是为了开荤,现在追求的是品位。”
老板闭了闭眼坐在一边,室内没有开空调,本来他们店准备着今年装的呢,可惜账面上没钱,汗一滴滴往外冒,领子上软软乎乎的发黄。
范杰提的也是‘联营’,最大程度上保存了‘北一居’的传承,这原本是老板不敢想的事,钱哥可是来了好几次,托人递话,亲自登门,老板根本谈都不想谈。
钱哥要‘北一居’,无非是多此一举,‘御园’就开在对门,难不成带着客人过条马路?而且钱哥是给钱让所有人都滚蛋,老板心里不爽,‘北一居’如今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是跟着他的老人,也不像外面传的是走不掉的都是孬货,跳槽的都是有本事的,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钱哥掐着他的进货渠道呢,成本太高,加上他就是个死脑筋,跟不上潮流,这生意也就一日差过一日。
如今范杰提的条件,老板是心动了,只是配方共享这条,他有些拿不准,自家压箱底的东西,他能外传吗?
可若不答应,老板知道范杰这人胆子大,敢跟钱哥对着干,旁人也许就没这份胆量,除非是外地来的不知深浅的卖家,不然本地做餐饮的后台不硬的谁敢接他的摊子?
范杰说:“老板,您要不愿意也没事,我很佩服您,一般人都不会让自己的厨师去学校里上课教学生,不是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就凭这一点我就敬佩您,不管您同不同意我们的方案,我都很感谢您,也希望‘北一居’这个老字号不要就这么没了。”
老板哈哈大笑着,满心的酸苦,被一个后辈说这样的话,心里真不是滋味,随后他问了范杰很多看法,范杰也没保留,知无不言,几个人谈得非常热络,老板也答应如果要转手,第一个考虑范杰。
瘦子听着是连连皱眉,范国起都看得出瘦子是啥心思,淡笑不语,等回去的时候才跟瘦子说:“你啊,眼皮子别太浅。‘北一居’能百年不倒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们家的人脉也不少,这次是吃了暗亏,加上那老板喜欢的是做菜对经营不太熟才落个这样的下场,饭饭就算不能接手‘北一居’,两家相互扶持着也好,就当交个朋友,而且我看那老板不太会接受饭饭的主意,脑子太死板。”
瘦子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范杰,点了点头。范杰说的一套一套的,尽整名词,‘什么配方改革’、‘什么按劳分配’、‘什么重新调整人员竞争上岗’他都听得不太懂,更何况五六十岁的胖老头。
就在瘦子以为这事没戏,饭饭又给自己找了个竞争对手的时候,‘北一居’出事了。
‘北一居’的厨房里不知怎么回事煤气泄露发生火灾,幸好当时是半夜里,消防车来的及时,消防员冒险曝出了煤气罐,火势才得到了控制,没有牵连到隔壁左右的店铺,可‘北一居’至此连最后一点复兴的火苗也被浇灭了。
范杰知道后连忙赶到‘北一居’,老板正站在门前看着人往外搬东西,满屋子的泡沫,营业是不可能的,再次开门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范杰见人面色惨白、脸颊浮肿,连忙扶着老板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人没伤着就好,人在就好,还有希望呢。”
老板看向对门‘御园’的目光带着一股子恨意,随即收回了视线,问范杰:“你还能按原来的方案收‘北一居’吗?这店要不重新装修,根本没办法开门。”
范杰想了想:“我们本来就要重新装修这店,您要愿意我们可以签合同,只是这边的员工若愿意的话,这几个月辛苦点去我那店里做,我一样开工资。”
老板点了点了头,叹了口气:“妈了个XX的,老子最恨背后里玩阴的,哎……得了,我提个要求,你要能办到,我们签合同。”
范杰问什么要求。
老板冷笑着:“范杰,你要是能挤垮了‘御园’,我家祖传的秘方就白送给你。”
老板说他要卖掉‘北一居’和店面。
这无疑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范杰原本就想着自己手头资金不够,盘下整个‘北一居’是不可能的,光那块地皮就值个四五十万的,更何况其他的附加东西。
老板这次是真的心灰意冷了,要了五十万,连店带地皮一块卖了心里也没那么多牵挂。
范杰想了半天,让老板宽限他两三个月,他没那么多现金。老板摆了摆手,他就是本地人,也不怕范杰赖账跑了。
范杰知道这人是气糊涂了,窝火斗气呢,“老板,我肯定愿意,只是您……”
老板叹着气:“咋地,你以为我老糊涂了,我是不愁吃不愁穿,开不开这店我都不发愁,可这店里的十几张嘴怎么办?人跟着我吃苦吃了这么多年,总不能让人到最后连碗饭都吃不上。你既然答应要他们过去,一定得给我照顾好了,咱们签合同,你先把他们工资都给发了,剩下的你按合同来给。”
……………………
范杰接手‘北一居’的事不到一天方景就知道了,范杰找的律师就是方景的哪位师兄。方景得到消息从学校里赶到律师事务所拿了合同研究半天。
哪位师兄扶扶眼睛,“这小子能耐啊,一年就要盘下‘北一居’,你从哪里找的这么好的主顾啊,你要毕业了不想去法院不如来这边,我们老总可是很看好你,又给我们拉客户来了呢。”
方景看完合同才从椅子里起身倒了杯水问:“‘北一居’那老板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能够承担法律责任?”
师兄点点头:“能,陪他来的还有他的家人,我看他说话条理清晰,他那大儿子还在一边说‘早就让你卖了得了,在家带孙子享福,这次没伤到人算是万幸,要真出了人命,店搭进去还不够赔的’。”
方景拿着水杯想了想:“‘北一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师兄笑了:“你待在象牙塔里修炼不知道外面的事,‘北一居’发生火灾,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看样子应该惹了麻烦,才这么急着出手。”
方景看到合同就怀疑是不是出了事,如今听师兄这么说心里也有了底,只是他有点郁闷,这么大事范杰竟然不和他商量,宁愿找师兄付一笔律师费,也不找他。人家不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范杰竟然不想让他知道。
当下方景去了周凯的办公室问清楚事情。
周凯不知道钱哥想要‘范家药膳’的事,见方景来拉了人进了单独的会客室,只说了自己知道的一些皮毛,好心地提醒着:“你给你家那饭饭说清楚了,钱哥这人你比我了解,他那人明着见谁都一张笑脸,背地里指不定会干什么事。”
方景只是眼色暗了暗,捏着周凯递给他的咖啡杯,脸色发青。
周凯连忙说:“你可别犯傻,哎就不该跟你说,如今你和饭饭走得这么近,姓钱的就算不给你面子也要给你哥你爹面子,你真有心帮饭饭,回家跟他们好好说说,别跟他们来硬的,他们不动你,饭饭那软包子不是随便捏着玩。”
方景冷笑着:“软包子?你觉着饭饭是软包子?别以为他是傻乎乎地去接‘北一居’,他心里清楚着呢。”
周凯拍了拍额头,“得,就我傻!我最软,你千万别乱动,你这脾气一摸三跳的,你真要为饭饭好,千万别找人玩阴的堵人家,人家不是姓王的,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弄不好搞的你哥哥没面子,你家老爷子能饶了你饶了饭饭?”
方景哼了一声,皱着眉看看咖啡杯:“你丫的拿速溶对付我啊?去去去,你家老爷子今年可是弄到了大红袍,别藏着,你办公室就这么点东西。”
周凯:“滚!老子连茶叶末子都没尝到,滚你丫的。老子打得你满脸大红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