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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从两人“决裂”以后的第一次碰面。
秦非敏锐地察觉到江宁这阵子瘦了不少,不过,他只淡淡地看了江宁一眼,就迅速地移开目光,又跟律师寒暄几句,然后就上车了。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很清晰地感觉到,江宁专注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没有移开。
肖瑾也上了秦非的车,两人并排坐在后排。
秦非没有吩咐司机开车,而是转头看向窗外,隔着贴着深色车膜的玻璃窗,微眯着双眼瞧着江宁。
江宁好像知道秦非坐在车里看他似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挪开。
车厢里,肖瑾道:“沈中华被判无期。”
“嗯,”秦非漫不经心地点头,“判轻了。”
无期,这应该是沈中华各方面走动后的结果吧,这次的案子没有对外公开,缺少社会舆论压力的同时也给了沈中华活动的空间,否则就冲着那十几条人命,沈中华肯定要判死刑的。
秦非有时候会想,如果江宁不是顾及着肖家的名声地位,恐怕按照江宁的性格,不把沈中华弄死绝不会罢休。
就在秦非和肖瑾对话之时,忽然从法庭的方向跑出一个身材较弱的女子,目光带着恨意,飞快地朝江宁跑过去,看那架势好像要跟江宁拼命似的。
“江宁,你这个狠毒的骗子,我跟你拼了!”女人声嘶力竭地喊道。
是沈中华的独生女儿沈娇娇。
跟江宁站在一起的白帅连忙架住沈娇娇的胳膊,喝道:“你干什么?!”
沈娇娇的双眼泛出充满恨意的目光,早已没有了往日高贵的富家小姐模样,像个泼妇似的指着江宁骂道:“江宁,你害得我爸爸坐牢,害得我们家倾家荡产,我恨死你了!你这个骗子!早晚要遭到报应!”
江宁站在原地,完全不为所动,连一个反馈的眼神都没有,依旧定定地盯着秦非的车子,隔着车窗与秦非对视。
白帅皱着眉拽住发疯的沈娇娇:“你爹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你不要在这里污蔑好人!”
沈娇娇根本不听,又哭又闹,被白帅拽着还不停地想要伸手去挠江宁,甚至伸腿去踹。
江宁身边还有几名原告的矿工家属,以及请来的律师,都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这处闹剧。
秦非坐在车里远远地看了一会儿,淡然地收回目光,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缓缓驶离,隔绝了江宁的注视。
后面的烂摊子让江宁自己收拾吧,反正他看好戏的目的已经达到。
良久,肖瑾叹了口气:“那个女孩子,是你安排的?”
秦非的身体挺得很直,淡淡地道:“不算是,她的父亲被江宁送进监狱,她这么闹也在情理之中,我只是提醒她,她所认为的、江宁与她之间的‘友谊’并不存在而已。”
从见到沈娇娇的那一刻起,秦非就看得出这个傻姑娘喜欢江宁。既然这世界上有人跟自己一样犯傻,那他就来提点醒几句,他也很想知道沈娇娇看清江宁真面目会是怎样的反应。嗯,没让他失望。
肖瑾看了秦非一眼,自然知道刚才秦非是故意让他留下看闹剧的。
“小非,我和江宁谈过几次。”
秦非原本平静的表情有了一丝波澜,微微蹙起眉:“哦?”
“前几次是我找他的,我希望用别的方式弥补我的错误,只是恳求他不要这么早就让岩岩没有父亲的管教。”肖瑾的声音有些发涩,秦非理解,主动去找江宁说这些,对于肖瑾来说,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江宁肯定不会答应的,那时江宁的目的就是让肖瑾坐牢。
“后来呢?”
“后来……他主动来找我了,大概也就是两周以前,他胳膊上打着绷带,身上带着伤。”
“哦。”秦非侧过脸看向窗外,“他忽然顿悟了?打算原谅你了?”
“他对我说,每个人都会犯错,有些错误因为一念之差就犯下了,他自己也尝到了追悔莫及的滋味儿。”
秦非没有说话,沉默着,过了许久,才“呵呵”地笑了一声。
这算什么?用撤销对肖瑾起诉的方式来向他道歉?江宁,追悔莫及的滋味儿可不仅仅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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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秦非开始忙于新公司的业务筹备,当然,他也不会忘记关注一下江宁的生活,只要知道江宁过得不好,他就安心了。
江宁和沈娇娇之间的故事被演绎出好几个版本在X大流传,什么负心汉抛弃富家女啊、什么腹黑男骗财骗色啊,很快,江宁原来的高岭之花形象就一落千丈,反倒成了人人都能骂几句的渣男。
虽然剧本秦非很满意,但是江宁的反应他并不满意,江宁对此好似毫不在意,该上课上课,该睡觉睡觉,正常得就跟普通学生似的。
就在秦非琢磨着,要不要再下一剂猛药时,却传来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江宁退学了。
据说,江宁的父亲亲自去学校办的手续,江宁都没露面。
秦非听到这个消息时耸了耸肩:不战而退,没意思。
江宁变成了无业游民,整天在家呆着,这让秦非一时间没有了虐人的环境,总不能在江宁出门买烟的时候,找人蒙住他的头暴打一顿吧?那也太低级了。
于是,整江宁的事儿暂时放一放,最近秦非确实时间也有点紧,他谈了几个项目,都还不错,正在考察,平时除了谈判外,还得分出一部分精力应酬。
不过秦非的斗志很高,他现在处于摩拳擦掌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的阶段,这种兴奋劲儿比当初他接手秦氏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项目谈得倒还顺利,就是生意场上的应酬着实令人头疼。
秦非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去应酬了,以往在酒桌上都是别人上赶着陪他喝酒,可现如今身份角色转换了,他不得不亲身上阵。虽然张助理可以帮他挡一挡,可大多数时候,客人是冲着他来的,他想躲也躲不开。
秦非早年为了秦氏在外应酬,把胃喝坏过,从那以后他每次喝酒都不敢多喝,现在又回到酒桌上,他也只能感慨创业艰辛。
最近因为忙碌,竟也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只是有一天,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江宁的父亲江如海打来的。
江如海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秦总,我知道这个电话很是冒昧,您和小宁之间的事情或许我没有权利发言,但是……就算我求您了,小宁他执意想要退学,我怎么劝都劝不回来,可否请您劝劝他?”
秦非挺惊讶,他跟江宁之间那点不光彩的事情江如海竟然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
秦非不说话。
江如海只得继续道:“自从退学以后,他就整天待在家里哪也不去,什么事情都不做,坐在房间里发呆,一天抽掉五六包烟。虽然我不是什么固执古板的人,非得要求他读大学,但是小宁现在才二十岁,这么意志消沉下去,我不敢想象将来会怎样。秦总,念在你们……毕竟、毕竟曾经交好的份儿上,劝劝他吧。”
秦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曾经交好?听上去真是可笑!
“您儿子不是那种甘心消沉的人。”秦非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挂断电话。
一个为了给父母伸冤报仇而精心谋划十几年、为了拿到证据可以隐忍得与同性同居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消沉下去?
不过一出拙劣的苦肉计而已。
秦非嘲讽地摇摇头,江宁,如果你再用这么低级的手段,老子都懒得跟你玩了!
这一天,秦非陪一个香港来的商人吃饭,这位港商热情地给秦非介绍香港投资的良机,并竭力邀请秦非去香港考察他旗下的项目,最好能够合作。
秦非与他谈得很投机,不觉间又没少喝,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晃晃悠悠的。
张助理晚上没过来,秦非自己忘记提前安排司机了。
他喝得太多,掏出手机准备给司机打电话,那位港商曾老板走了过来,好心地邀请秦非:“秦总,我的司机过来接我了,不如顺路搭我的车子吧。”
秦非胃疼,想尽快回家,便点头应道:“那么,有劳曾老板!”
两人往外走,相互报出住所地址,原来秦非住的地方比曾老板远一些,便决定车子先送曾老板回去,然后再去送秦非。
走出饭店,司机给开车门时,秦非愣住了,他想不到曾老板的这个司机竟然是杨锐。
秦非已经很久没见过杨锐了,上次见面时还是在X大门口的咖啡厅,秦非记得这个杨锐当时信誓旦旦地想要跟着自己,不过后来江宁出现了,杨锐也就知难而退。
秦非看到杨锐,不由得有些尴尬。
因为杨锐这个人最擅长被包养,看这架势,没准儿是被这个曾老板包了?
杨锐对着秦非笑了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秦总,请上车。”
虽然是尴尬,但秦非也不能临阵脱逃,只好跟着曾老板上车了。
曾老板到达住处,先下车,热情地跟秦非握手告别,还叮嘱杨锐,一定要把秦先生安全送回家。
秦非这下更烦闷了,车里就剩他跟杨锐独处,怎么说也是有过“亲密接触”的人,这么呆着挺别扭。
杨锐一边开车一边扭头看了看秦非:“秦总,您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秦非敷衍地点点头,没说话。
杨锐碰了钉子,也不再多说,专心开车。
到达公寓楼下,秦非一秒钟也不想多呆,赶紧开车门下车。
杨锐却是抢先一步,来给他开门,而且特别贴心地伸手扶住了秦非的胳膊,充满关切:“秦总,您不舒服,小心一点。”
秦非打从心底里感到一阵阵腻味,迅速抽出手臂,往公寓的入口走去。
杨锐脸上满是失落,立刻追了上去,在秦非的身边小声地解释道:“秦总,您可能误会了,我只不过是曾老板在北京雇佣的司机而已,就只是司机。”
作者有话要说: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