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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薄薄的月光洒落在并盛町之上。笹川家、京子的房间之中女孩子们还在笑闹,些许的笑声穿过窗帘,随着风消融在薄暗之中。而窗户之外,在并盛町的各处,有七色的光芒正不起眼的点点闪烁。
“怎么、怎么……可能——……!咕……!!”
视觉系打扮的青年单膝跪倒在地上,他的左胸口已被人用长剑洞穿。那人握剑的手只要再一用力,青年的心脏就会被整个切裂。
“蠢、蠢货……!!”
“白兰……白兰大人……对、不起……”
红发的高大青年与娇小可爱的短发少女刚一张口,两人就各自咳出了大滩的鲜血。
外付修罗匣已碎成一片片掉落在地上。娇小的身体如同干枯的花朵从枝头落地那样不带一丝力气的软倒下去,青年见状急忙向着少女伸出了双手。
“铃兰、铃兰……!蠢货!铃兰!!醒来!不要睡!!”
石榴的叫喊声划破了并盛町宁静的夜色,而那个总是和他吵起来,一言不合就暴力相向的铃兰却只是困难地抬起一点眼睫,用带血的唇呢喃道:“吵、吵死……了……不用、你、你这个笨蛋、说、说……我、我也……”
铃兰未说完的话被石榴用手掌捂回了口中。抱住铃兰娇小的身躯,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铃兰,石榴向着抓住生死不知的雏菊、把狼毒踩在脚下发出“嘻嘻”笑声的敌人发出了野兽般痛苦而绝望的啸叫。
“嗷——————————!!!”
谁能想到那个曾经跟随着白兰·杰索一起毁灭了无数个平行世界的真·六弔花竟会如此轻易地败在他人手下?
谁又能想到将真·六弔花击溃到这种程度的不是别人,正是——
“屑屑屑~!真是弱啊!弱啊!弱到死啊!!这种程度、这种程度就是真·六弔花了吗?屑屑屑~屑屑屑屑屑!!”
比贝尔菲戈尔的笑声还要奇怪,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双眼,坐在椅子上头顶还戴着小皇冠的青年随手打了个响指,站在青年身后管家模样的人便递了一杯鲜红如血的酒到青年的手中。
“吉尔大人,请用。”
“屑屑屑~……”
和暗杀部队巴利安年轻的干部,有着“开膛手王子”的异名的贝尔菲戈尔有着同样的金发的青年笑得近乎前仰后合,他那咧开的嘴以及嘴巴之上的鼻梁乃至刘海之下的眉眼都像极了贝尔菲戈尔。
“哼,所谓的真·六弔花也就这么点本事……真~~是让人失望呀!这种程度,来做人家的仆人都不配!”
啪——!
妖艳的女子说着又用自己手上的鞭子抽打了两下身上的肌肉增殖到像隆起的肿瘤一般的人形怪物。怪物们则像是喜悦于被赐予疼痛那样“嗷呜”嚎叫着抽搐抖动,又更加卖力地匍匐在妖艳女子的脚边。
“我们居然被当作用来隐藏这些垃圾的废棋……!”
戴着眼镜的男人有着一张狡诈且令人感觉心胸狭窄的脸。他每说一句话,他脸上的肌肉就跟着抽搐个不停。龇牙咧嘴、钢牙欲碎让他脸上的苦大仇深看起来越发地令人讨厌。
“该死的!垃圾!垃圾!!垃圾!!!”
妹妹头眼镜男说着就抬脚往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雏菊踩去。被踩的雏菊则是如同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任其行事。
“好了,回去向白兰大人复命吧。”
说话的剑士留着古怪的妹妹头,眉毛既短又粗,在场却没有人敢嘲笑他的外表。只见他踩着桔梗的背脊,将手中的长剑从桔梗的胸膛之中抽了出来。被他把将从胸腔里抽出的桔梗则是咳出一滩鲜血之后带着不甘心地表情试图反击。
然而不等桔梗有所动作,他的头就被人踩到了脚下。
“唷哆~大哥哥最好还是不要动哦!否则~发生什么事我可不知道啊~……”
头戴夸张的巫师帽,身材是娇小的少年,阴狠毒辣的眼光却完全不似少年的说着将自己手上的扫把指向了被石榴挺身保护的铃兰。
这个时候的铃兰已然晕厥过去,而保护着铃兰的石榴身上满是烧焦的痕迹。这些烧焦的痕迹不是别人弄出的,正是这看似可爱的少年的匣兵器“晴蜘蛛”留下的痕迹。
剑士转动眼球,冰冷的目光一如他手上的刀刃冷冽的令人心寒。
“津嘉,白兰大人的命令是让我们带活的回去。”
寒潭死水一般缺乏温度的声音提醒着少年,少年摆出一脸无奈地回答着:“是~是~谨遵命令谨遵命令——”妖艳的女性则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爱丽丝·赫本,你有什么疑问吗?”
剑士、幻骑士说着像提起行李一般抓住桔梗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哼,疑问?难道你就没有疑问吗?幻骑士!”
爱丽丝的美眸里有熊熊怒火在燃烧,不过这怒火并非为幻骑士而燃。
“你这么的效忠白兰却落得了怎样的下场?!你不会是忘记了吧?你可是被白兰抛弃了!被那个白兰·杰索在利用完之后就成了真·六弔花的花肥啊!!”
“……谨言慎语,爱丽丝·赫本。”
望向用鞭子指向自己的爱丽丝,幻骑士压根不为爱丽丝的挑拨离间所动。即使他清楚地知道爱丽丝说的全是实话,他也亲身体验过死在桔梗的云桔梗之下的痛苦。
对于幻骑士而言,白兰·杰索就是他的神。他的神不管做了什么,或是想要做什么,神永远都是神。
如果神觉得他无用,如果神认为他的死比他的存在要有用……那么,为自己的神献上自己的生命又有何不可?
况且此前神让桔梗赐自己一死也是因为自己办事不力。得到“死亡”这种结局,自己的自我责任远比其他任何事都要更大。也正是因为如此,再次得到机会、能够侍奉于那位大人面前的自己更应该做好每一件事,以重新赢回那位大人的信赖。
“再有下次,”
爱丽丝还不及眨眼,幻骑士的刀刃已经到了她大睁着的眼眸之前。只要幻骑士再用上半分力道,他手中的双剑就会刺穿爱丽丝的两只眼睛,在爱丽丝的后脑勺上开两个洞。
“决不轻饶——”
“!!”
爱丽丝连幻骑士怎么来到自己面前的都看不清,更不要说抵御幻骑士的攻击了。生物的本能让她因为惊吓而虚软地坐倒在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没有和幻骑士抗衡的实力,更没有和幻骑士抗衡的勇气,爱丽丝只能充满恨意、恨意中又充满了惧意地狠狠瞪着幻骑士那重新拎起桔梗而去的背影。
被爱丽丝的力量改造成智商低下的怪物的肌肉怪们恍然地靠近他们的主人,试图安慰坐倒在地的爱丽丝。可他们的手指刚刚碰到爱丽丝的小臂,爱丽丝的鞭子就对着他们劈头盖脑地抽了下来。
“滚开!谁让你们碰我了!滚开!!”
不屑地瞥了一眼恼羞成怒、只敢拿着自己的仆人发泄怒火的爱丽丝,津嘉·布莱德、吉尔菲戈尔以及古罗·基西尼亚各自离开。
先不论身上另有任务的津嘉,吉尔和古罗同样都不是愿意屈居人下的人,他们也不是吃了亏还不会想着要报复回来的老好人。对于白兰曾经舍弃了他们,对于白兰曾经视他们为废子的事情,他们和爱丽丝一样满是复仇的念头。只不过,他们两人不会像在男人堆里无往不利的爱丽丝那样傻到去策反幻骑士。
——幻骑士是完全忠于白兰·杰索的走狗。如果主人欲啖其肉,他会毫不犹豫地跳入锅中煮熟自己,如果主人欲寝其皮,他会毫不犹豫地剥下自己外皮,亲手交给主人。不懂……不,是不惧“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幻骑士就是这样愚忠到没有自我的男人。
夜风习习,从空中向并盛町俯览,能够看见数以千计的灯火。这些晕黄的灯火宛若连绵不绝的萤火虫,在黑暗中纺成一条条的光之带。而光之带中的每一点灯火又都锁住了小小的空间,笼罩着这空间里的小小幸福。
父母、孩子,夫妻、情侣……安宁、安逸的笑颜在平凡的人们脸上绽放,喜悦像霞光浸染着平静的日子。并盛町那平缓、温柔又甘美的气氛柔软得如同洒满了糖霜的海绵蛋糕,而这蛋糕——
简直让白兰·杰索想吐。
“白兰大人,幻骑士报告说这个时代其余的玛雷指环已经回收完毕。”
“这样啊,辛苦你了,桔梗酱~”
飘浮在虚空之上的白兰闻言而笑,句末似乎有音符浮现。
“真是弱啊。你也好,你的部下们也是。”
白兰说着转身看向了那个被修罗开匣后与恐龙一体化的石榴,还有身上长出了鳞片的雏菊一起钳制住,此时被迫弯下高贵的膝盖,但还仰着头颅不肯低下的白发青年。
“啊哈哈哈哈~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说这种话啊。”
青年因笑而弯起了浅紫色的眸子,他的鼻血流过他的嘴唇,从空中坠/落到几百米之下的地面上。
轻佻地望着对与自己有着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死气之炎,却是不堪一击的、自称是“未来的自己”的青年,白兰走到青年的面前,挑起了青年的下巴:“你说你是未来的我,那么未来的我为什么会比理应是自己过去的我打败呢?”
“这么弱小的我,怎么可能会是我?”
听到另一个自己那冥顽不灵的笑问,已经不再渴望成为新世界的“神”的白兰·杰索轻笑了起来。
“就算你再怎么想要否定,‘我’也依旧是‘我’。就像我无法否定过去的‘我’那样。你也没法否定身为你未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