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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百块也花掉后,陶瓷快崩溃了,怎么办?难道他没有得癌症,现在却要活活饿死?
等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想起可以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准备打电话向那两家误诊的医院索赔时,他的手机又被小偷摸走了。
陶瓷坐在海滩上对着大海苦笑,他或许就不该叫陶瓷,而应该叫陶倒霉。
还有比他更倒霉的人吗?
噢,对了,有的,那位真的得了肝癌的另一位陶先生。
为他默哀几分钟后,陶瓷又打起精神来。不就是身无分文吗,去挣不就好了,他有手有脚,身体健康,还怕挣不到回国的机票钱吗?
他开始试着去找工作,可是他的签证快到期了,当地也不允许游客从事任何职业。
饿了一天,他再度濒临崩溃。
就在他矛盾要不要试着去找那位开茶馆的华裔老板借点钱时,他听到店里有几个店员在用英语讨论一位从中国来的大明星。
“迷人的中国男人,他几年前好像也来过呢……”
“这次也是来拍MV吗?”
“不知道,应该是吧,总不可能来开演唱会吧……”
“对了,他姓什么来着?”
“我想想啊……”
“啊,快看电视,就是他!”
陶瓷惊愕地看着店内的电视机,只见戈锐身穿一袭黑衣带着大黑超在保镖的陪护下从机场走出来,听到消息赶来的记者们一窝蜂围上去采访。
戈锐似乎很疲倦,嘴唇有些苍白,不管记者们问什么,他都一言不发。
直到有个记者问他这次来,是来工作还是来度假。
他终于摘下黑色墨镜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来找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戈锐抬头对准镜头,忽的扬起嘴角笑了笑,用标准的中文说:“陶同学,我是来找你的,不知道为什么打不通你的手机,看到新闻尽快联系我。”
新闻报道结束,接下来是广告插播时间。
店员们分别各忙各的去了,老板走出来,看到陶瓷看着电视机一脸痴呆的模样,心下奇怪,喊了他两声都没反应,他忍不住举起手在陶瓷面前晃了晃,用有些蹩脚的中文问他:“你怎么了,撞邪了?”
陶瓷扭头,目光仍然呆滞恍惚,“我现在是在做梦吧……能不能掐我一下?”
老板犹豫着掐了一把他的胳膊,陶瓷毫无反应,他连忙又掐了一把。
“啊,疼——”
陶瓷狂喜,这不是做梦,戈锐真的是来找他的!
可是为什么?
他看到自己写给他的信了吗?他以为他要死了,所以同情他吗?
可是,他现在没事了……如果戈锐知道真相,会不会以为自己在骗他?
他忐忑不安地离开茶馆,用身上最后一点钱坐车去启临酒店,新闻上说,戈锐下榻在那个酒店。酒店大厅富丽堂皇,聚集了不少不死心想要采访戈锐的记者,还有闻风而来的歌迷们。
陶瓷去看过N场戈锐的演唱会,参加过多次他的歌友会以及专辑签售等活动,所以对于这种阵仗,他早已见惯不怪,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打听到戈锐的房间号。
杵在角落发愁时,忽然有个黑头发黄皮肤疑似同胞的年轻男子迎面走来,专注地打量了一会儿他的脸,长舒一口气,抹着额上的细汗喃喃道:“总算找到了……”
陶瓷疑惑地看着他。
“你好,你是陶瓷吧?”男子笑着朝他伸出手,“我是戈锐的经纪人常煜。”
“你好……”陶瓷激动得身体和声音都有些抖,“你是在找我吗?”
“是的,戈锐在等你,请跟我来。”
VIP专用电梯缓缓上升,陶瓷磕磕巴巴地开口,“抱歉,我想问一下……”
常煜温和地说:“不用这么客气,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戈锐真的是专程来找我的?”陶瓷紧张地问。
常煜笑起来,“这个问题我可不好回答,不然你直接问戈锐本人吧。”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戈锐住的楼层到了。
常煜没有走出电梯,按着开门键对陶瓷说:“他在1981房。”
“喂……”常煜的脸很快就消失在缓缓阖起的电梯门后,陶瓷来不及叫住他。
长长的走廊上十分安静,四周的壁灯泛着着晕黄的暖光,地上铺了高级地毯,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1975、1977、1979……马上就到1981了,陶瓷的心跳越来越快,又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到了房间门口,他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按下门铃。
只响了两声,戈锐就来开门了。
他似乎刚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浴袍,腰间松松地系着,前襟敞开,露出大片闪着水光的光滑紧实的皮肤,略有些长的黑色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淌到下巴,滑过脖子再往下。
陶瓷怎么都没想到一见面就撞见这样旖旎的画面。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脸上顿时一片滚烫,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看他的眼睛。
戈锐微微一笑,拢了拢浴袍的领子,“进来吧。”
陶瓷忐忑地跟着他进去。这间总统套房装潢十分奢华,戈锐没有拉窗帘,窗外是美丽的海滨夜景,屋里比走廊上还更安静。
陶瓷局促地杵在屋子中间,戈锐没出声,他不知该往哪坐。
戈锐在棕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抬头看到他这副样子笑了一声,拍拍身边的位置说:“过来。”
陶瓷乖乖走过去。
坐下后,戈锐指着一旁一块白色大毛巾又说:“可不可以帮我擦头发?”
可不可以……
听到他用轻柔的嗓音这么客气地跟自己说话,陶瓷简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好……”
陶瓷左腿支在地上,右腿单膝跪在沙发上,认真地用毛巾擦着戈锐的头发,力度十分小心,生怕自己弄痛了他。
静默良久,戈锐轻声道:“听说你没有亲人了,那么这段时间都是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陶瓷愣了一下。
戈锐回头看着他,“一定很害怕吧?”
陶瓷想起之前的绝望,沉默地点了点头。
戈锐忽然把他拉入怀中抱住了,“我认识很多医生,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没事的,不要害怕……”
闻着他身上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气息,陶瓷脸上一片酡红,惊讶地张大嘴巴,激动得声音又开始抖,“那个……你是看到我写给你的电邮,所以特地来找我的吗?”
“嗯。”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的同事说收到过你从马尔代夫寄出的礼物……”
虽然很不舍得离开这个温暖宽厚的怀抱,可是陶瓷更不想戈锐以为他真的得了癌症,为他担心。他把两家医院误诊的事情经过说了出来,戈锐一脸错愕,久久没有说话。
陶瓷着急地解释,“我不是故意耍你,确诊书被我撕掉了,你如果不相信我,回国后我们可以去找那两家医院对质……”
回国后……
陶瓷突然想起自己连机票钱都没有的残酷事实,踌躇半晌,沮丧地对戈锐说:“我把所有积蓄都花光了,你可不可以借点钱给我买张机票?回国后我一定会还你的……”
戈锐终于回过神来,表情仍有些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得肝癌,是医院搞错了?”
“嗯……”陶瓷心里七上八下的,害怕他误会,紧张地又解释了一遍,“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你别生气……”
戈锐猛地又将他抱住,双臂紧紧地箍着他的肩膀和腰,像是恨不得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似的。
感觉到他在颤抖,陶瓷十分慌乱,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戈锐……”
戈锐低声说:“你没有生病,我很高兴……”
陶瓷心底一震,鼻子酸酸涩涩的。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在乎自己的死活,而且还是他最喜欢的人。
他不知道戈锐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特别,可是能这样被他亲密地拥抱,能得到他这样一点点关心,陶瓷已经十分满足了。
静静地拥抱了好一会儿,陶瓷饿了一天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戈锐放开他,惊讶地看着他的肚子,陶瓷羞得耳尖都红了起来,窘迫地移开视线假装在在看窗外的夜色。
戈锐莞尔,问:“没吃晚饭?”
陶瓷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戈锐马上拨了个电话,接通后用流利的美式英语说:“请送两份海鲜套餐到1981房。”
挂断电话后,他看到陶瓷表情有点怪怪的,疑惑地问:“怎么了?”
陶瓷犹豫好一会儿,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也为不麻烦戈锐,他期期艾艾地说出实话,“我不能吃海鲜,会过敏。”
戈锐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是我不好,都忘了先问你意见……你想吃什么?”
“随便,除了海鲜都可以……”
“要不然我们出去吃中国菜?”戈锐说完又推翻自己的提议,“算了,你饿了一天肯定没力气了,还是不要出去了,不如我给你叫碗粥吃吧,比较好消化,对胃好……”
“嗯。”陶瓷点头。
戈锐说话时的眼神和语气都太温柔了,他的脸不受控制地又红了起来。
戈锐忍俊不禁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右颊,陶瓷的脸上的温度瞬时又往上飚了好几度,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紧张无措地望着戈锐。
看着他,戈锐不由得想起小时后在动画片里看到过的梅花鹿,他笑着轻捏了一把他的脸,“陶瓷,你真可爱。”
戈锐终于精准无误地叫对陶瓷的名字。
喝着戈锐给他点的蔬菜粥,陶瓷幸福地想,就算自己明天死去,他也无憾了。